徐顯慧結果常信的錢包,又順手拿起飯桌上黃元達剛剛放下的手機,就走到黃元達母親面前,兩人交談了起來,常信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是看徐顯慧那比比劃劃的樣子,好像是在說什麼和那個手機有關的事情。
說了幾句,徐顯慧就從常信的錢包裡掏出錢來,數了也不知道幾張遞給黃元達的母親,她似乎猶豫推辭了一下,最後還是收下了,然後就一轉身進了一個房間,徐顯慧也跟了進去,過了片刻再出來的時候,徐顯慧手上已經多了一個充電器。
徐顯慧走到飯桌邊,將錢包遞還給常信,說道:“常哥,我用了兩千。”一邊說着,又將黃元達的手機和充電器塞進了自己包裡,然後就說道:“常哥,咱們走吧。”
常信站起身來,徐顯慧又回身和黃元達的父母說了幾句話,應該是說點告辭之類的,黃元達的母親隨口挽留了兩句,就送他們出門,走到門口,徐顯慧心頭一動,心想萬一黃元達又要跑出去,他父母可攔不住,那又怎麼辦?於是又教了一下黃元達的母親怎麼從裡頭給門上鎖,但願黃元達現在這種狀態,已經忘了怎麼開門鎖了。
兩人從黃家出來,站在門口等電梯的功夫,常信就問道:“小慧,我看你好像是把黃元達的手機買下來了是吧?”
“嗯,是啊,我給你借的兩千塊錢就是跟他媽買這個手機的。”
“你買這麼個舊手機回去幹嘛?”
“我……”話到嘴邊,徐顯慧忽然心裡一動,覺得現在暫時還不能什麼都告訴常信,否則萬一他又“搞破壞”,於是說道:“我就是……就是看他們一家挺可憐的,想給他們點錢,但是直接給錢好像又不太好,正好這個手機反正他們留着也沒用了,我就以買手機的名義給他們點錢了。”
說話間電梯就到了,兩人進了電梯,常信嘆了一口氣:“唉……那你就多花點,多給人家點啊。”
徐顯慧撇了撇嘴:“你以爲
我是你啊,我也能力有限啊,就這兩千,回頭我還得跟我媽要錢來還你呢。”
“還什麼還啊,這種錢我能要你還嗎?不用還了,就當是我給他家的吧。”
“這……這不合適吧,我事前又沒跟你商量過。”
“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就這麼定了,當是我給他們的,你一個剛剛畢業的實習者都能有這份心,我堂堂一個保薦人還能跟你算這兩千塊錢的賬啊。”
“那好吧,謝謝常保代。”徐顯慧心裡暗想,這傢伙其實也還挺好心的,不想他嘴上說的那麼冷酷,要不要告訴他手機裡可能存在的秘密呢?猶豫了一下,還是覺得算了,這傢伙狡猾狡猾的。
兩人出了小區,常信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出頭了,於是說道:“小慧,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嗯,好啊,回家吧。”
這地方靠近郊區,也沒有出租車,不過好在小區大門口附近有等活的黑車,看見兩人站在那兒,就有車過來攬活,兩人就上了車。
大概二十多分鐘後,車子又快到二七大橋了,遠遠的看着大橋上明亮的燈光,徐顯慧心裡忽然又想起了先前江灘公園裡的抽泣聲,綠化帶裡的那個“墳包”,心裡忽然感覺堵得慌,忽然很怕回到家裡自己一個人呆着,於是輕聲說道:“常哥,要不然……要不然咱們在這兒下車吧,找……找個地方吃點宵夜,我餓了。”
常信心裡暗想這小娘皮事情真多,不過嘴上還是答應着她,司機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就說自己知道附近有一處宵夜攤挺不錯,要不要帶他們過去,徐顯慧本也沒想真的要吃宵夜,只是不想回家一個人呆着,所以去哪兒都無所謂,於是就答應了。
司機將車沿着長江邊開出一段,大約四五分鐘後,在一處路邊停下,還沒下車,果然就看到路外側江灘公園裡的一片小廣場上,有個燒烤攤。兩人給了車錢,下車到了宵夜攤前,周圍擺着
四張小方桌,一張桌子邊坐着四個十七八歲的小青年,正在吃喝,另外三張桌子都空着,於是兩人就在靠邊的一張桌子旁坐下,隨便點了些東西。
等着東西送上來的工夫,常信看徐顯慧呆呆的看着不遠處的長江江面發呆,就問道:“小慧,你怎麼了,我看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徐顯慧轉回頭來看着常信,微微蹙着眉頭,開口就先嘆了一口氣:“唉……我也說不上來,就是一想起我師父家的這些情況,就覺得心裡堵得慌,我想幫幫他家,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幫。”
常信也是暗自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說道:“算了,你也別老想着這事了,他們現在這種情況,十個人見到心裡都難免有些不舒服,更何況黃元達還是你師父,你們那麼熟。唯心的說法,這就是命運。”
“其實我現在最難受不是因爲我師父,而是心疼他父母。”徐顯慧微微撇着嘴說道:“我以前只知道他父母都在恩施農村老家,他父親是個殘疾人,家庭條件不太好,但別的也不知道。先那會兒在車上的時候,你們在前頭那輛車,我跟他父親一輛車,路上老人家跟我說了很多他們家的事情。90年代的時候,他們老兩口就來了武漢,在建築工地上打工,就我師父一個人在老家上學。他那時候學習成績不太好,中考勉強考上個高中,老兩口擔心他繼續在老家上學考不上大學,於是就拿出打工攢的全部錢,讓他到武漢來借讀高中,所以他從高中開始就是在武漢上的學,他們家條件本就不好,每年還要出借讀費,情況可想而知。2002年他父親在工地上出了事,我師父那時候正上高三,爲了他不輟學、能上大學,他父親沒去治療,把包工頭賠的幾萬塊錢都省下來給他做學費,自己就癱瘓了。好不容易盼到他大學畢業、在武漢找了工作,又買了房子、娶了媳婦,老婆還懷孕了,原以爲他這一輩子終於出息了、安穩了,可如今……唉……你想想老兩口現在心裡該是什麼滋味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