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門城是個中等城市,做爲金城的東大門,這裡駐紮着新羅的重兵,不過據李愔掌握的消息,因爲之前與百濟的戰爭,使得金門城駐紮的軍隊被調集了不少,現在城中只駐紮着兩千餘人,而且還全都是老弱,根本沒什麼太大的防守力量。
李愔到達金門城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接管這裡的防衛,而且這也是得到金勝曼首肯的,對此做爲城主的金公啓也十分的配合,主動將城的兩千老弱調出城,讓大唐的軍隊入駐,而且對李愔他們一行人也招待的十分周到,不但爲李愔準備了盛大的迎接儀式,而且還準備了不少酒肉用以勞軍。
酒宴過後,金公啓親自在前面帶路,來到他爲李愔和金勝曼的住所,這裡本來是他的城主府,現在特意騰出來讓他們居住,而且還帶李愔他們簡單的參觀了一下。
對於金公啓如此熱情的表現,李愔卻是淡笑道:“金城主,本王此次來新羅,倒是讓你們這些忠心的臣下費心了!”
“殿下言重了,這些都是小臣應該做的本分,只要殿下與國主滿意,就是對公啓最大的獎賞!”金公啓有些誠惶誠恐的應道。不過李愔雖然笑咪咪的看着對方,但是眼睛中卻閃過一絲無人察覺的寒光。
對於金公啓這個人,李愔總感覺有些不太放心,雖然對方一切都表現的十分正常,對李愔也是十分的恭敬,而且在酒宴上,金公啓也極爲熱情,對他說了不少感謝的話,大概意思就是李愔與金勝曼的聯姻,使得新羅終於可以擺脫現在困境,他本人是無比的支持。
金公啓本來就是金勝曼的心腹之一,現在對李愔的到來表示歡迎,這本來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不過李愔卻在這種正常之中,察覺到一絲不太正常的氣氛,因爲他感覺這個金公啓好像表現的太過熱情了,甚至連他帶來的兩萬五千大軍,也沒有絲毫的牴觸,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似的。
這個人不簡單,竟然連金勝曼都給騙了過去!李愔心中暗暗的說道。雖然他也不敢十分的肯定,不過這個金公啓肯定有問題,雖然現在李愔根本沒有任何證據,不過他卻相信自己的直覺,看來今天晚上要小心了。
隨意在金公啓的城主府轉了轉,然後李愔就以旅途勞頓之名,讓金公啓離開了。本來李愔和金勝曼已經成婚,應該住在一起,不過從成婚第一天開始,李愔就沒碰過金勝曼一根指頭,所以兩人一直是分房睡。
對於這種情況,金勝曼也沒有任何的表示,甚至在今天這種情況,還默默的讓侍女收拾東西,將主臥留給李愔,自己搬到旁邊的書房去睡,而李愔也沒有阻止。
不過今天註定是個不平凡的夜晚,在晚上三更時分,李愔臥室中的火燭雖然熄滅,不過在屋內的窗子邊,卻有兩個黑色的身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極爲嚇人。
“王傅,你說新羅人會用什麼辦法刺殺她?”一個聲音忽然幽幽的問道,正是一直沒有睡的李愔。
“呵呵,這個老夫可猜不出來,不過現在府中全都是我們的人,他們想要強攻肯定不太可能,所以應該會用一種比較溫和的殺人方法。”一個蒼老的聲音回答道,自然正是李愔的王傅王安了。
李愔聽到王安的回答點了點頭,他也是如此想的。本來李愔可以肯定,今天新羅國內的某些人肯定會對他和金勝曼動手,不過他卻絲毫不擔心自己的安全,因爲他十分清楚的知道,哪怕是再借給那些人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動自己一根手指,因爲他是大唐的齊王殿下,若是在新羅境內出點什麼事情的話,到時無論什麼樣的解釋,都不會讓大唐滿意,而等待他們的將是李世民無窮的怒火,而那種怒火絕對不是一個小小的新羅可以承擔的。
也正是因爲如此,李愔在進到新羅國內時,無論有些人多麼的恨他,可卻還是不得不想辦法保護好他的安全,更不可能派人對他不利。不過這也僅僅是對他而言,對金勝曼卻沒有任何的顧及,所以李愔今天之所以沒睡,就是想看看新羅人會如此刺殺金勝曼?
其實對於李愔來說,現在金勝曼的死活並不怎麼重要,因爲他已經和金勝曼成婚,有了這一層關係後,他就有了插手新羅的藉口,甚至萬一金勝曼真的被人刺殺,李愔還能借着爲金勝曼復仇的理由,使用強力手段將新羅控制起來,不過這種辦法可能會引起新羅國內一些人的反抗,到時會讓李愔多花費一些力氣。
現在馬上就要進入十一月份了,而且今年冬天來的特別早,氣溫早早的降到了零度以下,而今天晚上的的天氣更是不好,傍晚時天空中就滿是厚厚的烏雲,凜冽的寒風更是刮個不停,看樣子好像要下雪。
而李愔和王安又等了一會,外面忽然飄起了雪花,而且雪越下越大,地面上很快就鋪上了一層銀色,藉着這朦朧的雪光,使得這夜晚倒是比之前明亮了一些。
李愔看着對面金勝曼居住的書房,心中不禁涌起一陣不耐煩,現在都已經過了三更了,卻還是沒有一點動靜,難道新羅的那幫人真的不打算動手了嗎?不對,那些人絕對不想讓金勝曼和自己一起回到平壤,否則新羅就得改姓李了,只有金勝曼死在半路上,他們纔有搏一搏的機會,雖然這種機會十分渺茫,但也不是沒有成功的可能。
李愔想到這裡,再次打起精神盯着對面的書房,就這樣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就在李愔都準備放棄之時,忽然書房旁邊的廂房之中,傳出一陣細微的動靜,這讓李愔立刻一皺眉,因爲那裡是侍女居住的地方。
果然,不一會的功夫,從廂房中出來一個鬼鬼崇崇的白色身影,藉着走廊中昏暗的燈光,李愔雖然看不清出來之人的長相,不過他卻可以肯定,對方應該是金勝曼身邊的一個侍女。
只見這個侍女縮着身子,十分緊張的靠近金勝曼的住處,然後慢慢的走到臥室的窗外,不過那裡離李愔比較遠,再加上燈光又暗,所以李愔根本沒看清那個侍女在那裡做了什麼,只看到對方站直身子,伸出手臂爬在窗子上好一會,最後才又以沿着原來的路線回到了廂房。
“殿下,老夫的眼神不太好,你可看清那個人在做什麼?”王安皺着眉頭問道,他本以爲對方會潛進金勝曼的房間,然後再行不軌不事,沒想到對方只是在金勝曼的窗外站了一會,然後就離開了,這根本就不像行刺的樣子。
“我也沒有看清!”李愔也是一頭霧水,對方根本連房間都沒進,這樣怎麼能刺殺金勝曼?
“再等一會,等那個刺客離開後,咱們派個人去看看她到底做了什麼?”李愔想了想又道,他現在實在很好奇,對方到底會有什麼辦法刺殺金勝曼?
就這樣又等了半個時辰,李愔這才叫來一個護衛,讓他偷偷的潛過去,看看金勝曼的那扇窗子上有沒有什麼異常?
結果這個護衛去了不一會,很快回來稟報道:“啓稟殿下,金嬬人窗子外的排氣管被人給堵上了!”
排氣管!李愔聽後心中一驚,現在的天氣極冷,所以房間裡都已經升上了火爐子,而隨着煤炭的普及,連新羅這裡也受大唐的影響,冬天都用上了火爐取暖,只不過爲了防止煤氣中毒,火爐子上都會有一根竹筒或鐵筒做的管子,將煤氣排到外面。
“原來如此,果然是防不勝防!”李愔點了點頭道。將煤爐子的排氣管給堵住,爐子產生的煤氣排不出來,很容易發生煤氣中毒,而且對方既然敢如此做,金勝曼房間裡肯定還有裡應外合的人,這人再將金勝曼臥室裡的門窗都給封死,這樣一來,金勝曼想不中毒都不行。
“殺人不見血,好狠的手段!”王安也是嘆了口氣道,隨着石炭的應用,煤氣中毒這種事也十分常見,所以王安也立刻猜到了對方的用意。
不過王安接下來再也沒有說話,而是一直盯着李愔,因爲現在他們面臨兩個選擇,那就是救與不救,若是救的話,他們可以藉助金勝曼的影響力,一舉控制住新羅的政治核心,然後十分輕易的掌控新羅,但是這樣一來,金勝曼卻會成爲最後一個隱患,畢竟她是李愔的女人,誰也不能拿她怎麼樣,而萬一兩人有了子嗣的話,更是一個難解的大問題。
而若是不救的話,金勝曼這個隱患肯定沒有了,而且還送給李愔一個極佳的藉口,以此可以用強力手段掃平新羅,徹底的將新羅掌控在自己手中,不過這樣一來,卻會付出一定的代價,畢竟再怎麼說,新羅也是一個國家,肯定也會有反抗的人,李愔若是想不付出什麼代價而掌控新羅的話,肯定不太現實。
其實李愔一開始是傾向於不救,畢竟他和金勝曼本來就沒什麼感情,而且真的能沒有任何隱患的掌控新羅的話,付出一些代價也是值得的,不過當這一刻真的到來時,李愔卻忽然猶豫起來,到底是救還是不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