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下午,崔夢雪叫住剛到醫館的李愔,開口說道:“齊王殿下,你不用再這麼委屈自己了,只要你要和我打一個賭,若是你贏了,那我就摘下面紗,若是你輸了,那麼就請你立下承諾,以後再也不踏進我的醫館半步!”
“噢,打什麼賭?”李愔沒敢輕易答應,誰知道對方爲了趕自己走,會出什麼樣的變態題目?
“我聽說現在軍中流傳出一種新型的傷口處理法,就是齊王殿下所創,既然如此,想必殿下對醫術也十分精通。”崔夢雪說到這裡,眼睛中露出一絲笑意,接着又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比一比醫術如何?”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李愔發現別看這位崔小姐外表看起來文靜嫺雅,但其實在骨子裡,卻是個極爲古靈精怪的女孩,甚至受自己的影響,連臉皮也厚了幾分,明知道自己在醫館的這幾天,幾乎全都是在幫倒忙,卻還提出和自己比試醫術的辦法,也真虧她說的出口?
想到這裡,李愔有些氣惱的反問道:“夢雪小姐,以已之長攻彼之短,你不覺得有些勝之不武嗎?”
崔夢雪第一次從李愔臉上看到嬉皮笑臉之外的表情,心中也大感有趣,微笑着說道:“殿下莫急,夢雪雖然只是個小女子,不過也不會做出這等無賴行徑”說到無賴之時,崔夢雪還擡頭看了李愔一眼,在她眼中,這位六皇子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無賴。“我這醫館裡每天來看病的人這麼多,也不說多,只要你能治好三個病人的病,那就算你贏了,你看如何?”
“三個?”李愔心中一動,夢雪這裡來治病的人,少數也有五六十個。而且大部分都是些感冒發燒的小病,自己好歹也懂一些醫學常識,哪怕是瞎貓碰死耗子。也有很大希望治好三個人的病。不過爲了保險一點,李愔還是討價還價道:“三個太多了,要不一個怎麼樣。畢竟你也知道,我真的是不懂藥理?”
“不行,一個太少了!”夢雪其實並不想讓李愔看到自己的容貌,擔心勾起對方以前的記憶,從而恢復李愔原來的本性,所以纔想出這麼一個辦法爲難他。 щщщ⊙тт kǎn⊙¢〇
“那就兩個,不能再多了!”李愔斬釘截鐵的說道。
“好吧,兩個就兩個!”夢雪笑咪咪的說道。用醫學欺負李愔,她倒要看看這位齊王還能有什麼辦法?
商定好打賭的方式,李愔也沒在醫館再停留。而是立刻跑到城外的醫學院工地上,找到孫思邈求救,結果纏了對方半天,最後他才帶着一箱子東西,心滿意足的回到長安城。
第二天一早。李愔就興沖沖的趕到醫館,因爲來求醫的人太多,所以醫館都是天剛亮就開門,李愔來的時候夢雪已經在爲病人診治了,只不過今天的醫館佈局出現了變化,在夢雪爲病人診脈的竹案旁邊。又多了一個小書案,看樣子是爲李愔準備的。
李愔也不客氣,提着從孫思邈那裡搶來的醫箱,大咧咧的坐到書案後面,然後將醫箱打開,將裡面的器械一件件拿出來。聽診器,做的雖然糙了點,但還能用,掛到脖子上;體溫計,玻璃水銀製的,大是大了點,看上去和毛筆差不多,不過經過孫思邈測試後,上面已經標好了刻度;玻璃針管,呃~,這個針頭還沒做好,而且也沒藥劑讓他注射,只能當兒童玩具,想了想還是放回去。
接下來李愔又在醫箱裡找了半天,發現除了一些自己看不明白的藥物外,再也沒什麼可用的了,無奈只好將箱子丟到桌子下面,又從懷裡掏出一疊紙放在桌頭,這就算準備完畢,就等着病人上前來看病了。
“六公子,你脖子上戴的東西是什麼?也是治病用的嗎?”夢雪將手中的一個病人處理完,扭頭看到李愔脖子上的聽診器,不禁有些好奇的問道。醫館裡人多嘴雜,李愔的身份自然不便暴露,所以夢雪和醫館中的人都以六公子相稱。
李愔就等着對方的問話,當下有些得意洋洋的說道:“夢雪小姐果然聰慧,我脖子上的這個東西叫聽診器,是用來聽病人心跳、呼吸等等病人體內發出的聲音,根據這些聲音判斷對方的得了什麼病?”
“至於這個!”李愔說着,伸手拿起了桌子上那個像毛筆桿一樣的體溫計,“這東西叫溫度計,看起來像個玻璃棍,不過卻是個空心的,在底部還包着一點水銀,水銀遇熱膨脹,所以可以根據水銀柱的長度而判斷溫度,用的時候讓病人夾在腋下,就可以看對方體溫有沒有什麼異常?”
無論是聽診器、溫度計,還是那個半成品的玻璃針管,都是李愔送給醫學院的禮物,而且也纔剛剛研製成功,他手裡的也都是樣品,前段時間送給孫思邈測試用的,只不過今天李愔要‘行醫’,所以又厚着臉皮去向孫思邈借了回來。
“噢,原來孫太醫說的聽診器和溫度計是這種模樣,他可是對這兩件醫療器械讚不絕口,逢人就說這是殿下對世人的功德!”崔夢雪看着李愔手中的器械,眼睛中也露出一絲羨慕之色,她前段時間進宮,就聽孫思邈談起過這兩樣東西,只可惜一直沒有時間再次拜訪孫思邈,所以還沒有親眼見過實物。
“崔小姐若是喜歡,等今天下午無論輸贏,我都將這些新的醫療器械贈給小姐如何?”李愔難道從崔夢雪眼中看到一絲對外物感興趣的目光,自然是急不可待的說道。雖說這東西是向孫思邈借的,但本來就是他手中的能工巧匠生產的,而且馬上就要開始量產了,到時大不了多送給醫學院一些算是賠禮好了。
“這可不行。如此貴重的禮物,夢雪絕不敢收!”這些醫療器械在李愔這些外行人眼中,幾乎不值什麼錢,但是在夢雪這些行醫之人眼中,卻無疑是價值萬金之物,特別是之前孫思邈還在她面前狠誇這兩樣東西的作用,更讓她認爲這東西十分珍貴。
“崔小姐誤會了。這兩樣東西本來就是我發明出來送給醫學院的,而且馬上就要量產了,以後幾乎所有大夫都能用上這東西。所以根本不值什麼錢!”李愔看對方不收,急忙解釋道。
崔夢雪聽到李愔的解釋,這才放下心來。雖然收一個男子的禮物不合禮制,不過她對醫學十分癡迷,對這兩樣新式的醫療器械也十分好奇,最後總算點了點頭,盈盈一禮道:“既如此,那夢雪就卻之不恭了!六公子的這兩樣發明,也不知能救活多少人的性命,真是一件功德無量之事,小女子在這裡向六公子道謝了!”
第一次聽到對方的感謝,李愔高興的摸着腦袋傻笑。而崔夢雪看到對方的樣子,臉上卻是微微一紅,隨即又吩咐讓人叫外面的病人進來。
打賭的規則很簡單,每次叫來一個病人後,問一下病人的病情。然後由李愔判斷自己能不能治,若是有把握,則由他試一試,然後由夢雪最後把關,免得他開錯藥把人給毒死了。
第一個進來的是個年青少婦,人家一看夢雪旁邊還坐着個青年男子。看樣子應該也是大夫,不過對方卻是臉一紅,徑直走到夢雪桌前小聲說起來。李愔的耳朵尖,倒是聽到什麼奶水、嬰兒的詞,估計是剛生過孩子沒奶水,這種毛病他可治不了,所以也就沒攪和。
第二個進來的是個大叔,病情是多痰咳嗽,李愔沒做這方面的準備,還是讓給夢雪醫治。
第三個……
第四個……
一直到了第五個人,李愔終於等到一個機會,來的人是個大嬸帶着十歲左右的男孩,男孩估計是昨天晚上受了風寒,今天有點發熱,而且進來還不停的咳嗽。
這下李愔終於興奮起來,跳起來說自己可以治這個病。那個大嬸是幕夢雪小姐的大名而來,沒想到這個青年卻要爲自己孩子治病,開始還有些猶豫,直到夢雪開口之後,這才帶着孩子來到李愔桌前。
接下來只見李愔又是聽肺音又是量體溫,其實除了能看明白體溫計外,聽診器裡的聲音他也根本聽不懂。忙了半晌之後,將桌子上那一疊紙拿起來翻了半天,好不容易纔找到一個方子,這纔有點不太自信的說道:“拿去,按這個方子抓藥,大概可能三五天就能好吧?”
那些紙上都是藥方,除了昨天求孫思邈寫的外,他還讓府上的御醫也寫了不少,都是一些常用的藥方,治的也都是類似感冒發燒之類的小病,而且方子的藥性平穩緩和,就算吃錯了吃不死人。
看到李愔這種二百五的治病方式,人家大嬸都沒敢按方子,而是求助的看向崔夢雪。只見夢雪伸手接過方子,看了一遍又給小男子診了診脈,這纔在方子上刪減了幾件藥的用量,然後對看病的母子說道:“方子我修改好了,肯定沒問題的,去抓藥吧!”
看到看病的母子對夢雪千恩萬謝後離開,李愔卻笑嘻嘻的說道:“夢雪,那是我的方子,雖然你做了修改,但用的藥卻是一樣的,所以這個病人應該算我治好的吧?”
“嗯,你還好意思說?”崔夢雪聽到李愔有些無賴的話後,斜瞪了他一眼道,“你的方子用藥雖然對,但是用量卻是給成年人開的,那個孩子年紀本來就小,再加上身體瘦弱,若是用了你的藥,雖然不會有什麼危險,但肯定會腹泄幾天,如此一來,不但藥性得不到吸收,而且還會讓身體更加虛弱,病情也可能會加重!”
聽到對方的專業分析,任李愔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說自己贏了,只好叫下一個,不過他耍的這點小聰明顯然在醫學上行不通的,無論什麼樣的方子,崔夢雪總能找到不滿意的地方修改,眼看着李愔手中的藥方都用了一半了,可卻連一個完全對症的也沒有。
“藥方是死的,人卻是活的,你還是死了那份心吧!”崔夢雪看着李愔沮喪的模樣,兩隻妙目中也露出一絲好笑的神色。其實李愔給出的那些藥方中,也有幾張是比較對症的,根本用不着修改,不過她卻偷偷使了點詐,把其中幾味藥替換了一下,藥效卻沒有改變,雖然這麼做有點勝之不武,但反正李愔又不懂,她不說出去誰也不知道。
其實李愔也在懷疑崔夢雪在使詐,因爲他在找孫思邈和府是的御醫開藥方時,曾經諮詢過他們,結果兩人都告訴他,只要自己問清了對方的病情,再針對病情給某個藥方,還是有很大的希望給對人的。可是現在藥方都給出去一半了,竟然每個都要修改,這其中肯定有鬼。
可惜李愔雖然心中懷疑,但卻沒有任何的證據,畢竟他又不懂這個,而決定權又在崔夢雪的手中,這下李愔不禁有些後悔,昨天自己就應該把孫思邈拉過來當公證人。
正在李愔後悔的當口,又有一個病人進來了,這人是個二三十歲的壯年男子,個子雖然不高,但長的卻極爲壯實,身上衣服有些破舊,肩膀上打着厚厚的補丁,一看就知道是個扛麻包的苦力人。只不過現在這個壯漢卻滿臉大汗,雙手捂着肚子,彎着腰一邊走一邊呻吟,看樣子是肚子疼的厲害。
“什麼病?”李愔一看對方的樣子就知道病的不輕,這種病自己可搞不定,所以基本沒什麼希望,問的時候也是有些無力。
“大夫,我肚子疼!”壯漢回答的更加無力。
“我知道你肚子疼,之前都吃什麼不該吃的了?”李愔白了對方一眼,旁邊的崔夢雪已經準備要給對方診脈治病了。
“啓稟大夫,小人也沒吃什麼不該吃的,就是早上捉了幾隻河蟹,蒸熟了吃的,絕對是新鮮的,而且我家中人也一起吃了,到現在只有我一人犯病!”壯漢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李愔聽後有些驚訝,河蟹的確容易中毒,但他們一家子就只有他中毒,那應該不是出在河蟹的身上,但若不是食物的問題,那是爲什麼會肚子疼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