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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李恪等人邊走邊談的來到這裡,李愔急忙迎上去,畢竟來的不是長輩就是兄弟,他可不敢拿什麼架子。
“小侄李愔,參見叔父、皇兄!”李愔上前施了一禮,來的人除了李孝恭、李道宗、李愔和李永外,竟然還有上次酒宴時見過的李孝節和李景恆,小胖子李景恆估計是跟着老爹李道宗來的,但留着小鬍子的李孝節來的就有些意外了。
“皇侄不必多禮,這幾天你的大名可是滿長安啊,你的幾個堂妹可是吵着來見一見你這個大才子啊!”李孝恭微笑着扶起李愔,竟然還開起了他的玩笑。
“呵呵,叔父過獎了,小侄不過是作了幾首歪詩,哪裡有什麼才華?”李愔笑着謙虛道,同時打量着這位皇族軍功第一的河間王。
李孝恭看起來有四十多歲,長的又瘦又高,相貌古拙,留着三縷長鬚,看起來極有風度,一點也看不出來他曾經是個叱詫風雲的武將,反倒是像個手捧經書的文士,可惜李永這小子沒有繼承他老爹的絲毫風度,一身的痞氣,看起來和後世的古惑仔沒什麼兩樣。
“哈哈哈~,六郎你就不要謙虛了,如果你作的是歪詩,那全長安的士子可都不敢再作詩了,和你相比,你這個混蛋堂兄可真的是一無是處啊!”江夏王李道宗說着一指他兒子李景恆,引的衆人是一片大笑,李景恆則滿臉尷尬的陪笑。
這個江夏王的性格看來很是開朗,和李孝恭的清瘦剛好相反,他屬於身寬體胖的那種,圓圓的胖臉上滿是和氣,讓人一看就有親近之意,這點李景恆倒完全繼承他老爹。算起來這位江夏王在大唐混的還真不錯,特別是深得李世民的信任,就算是因爲貪污受賄而罷官,很快就又被起用,要不是後來得罪了長孫無忌和褚遂良,死在發配路上,估計會活的更久一些。
“就是,現在誰不知道六郎的大名,這幾天我府上有不少相熟的士子求見,爲的就是讓我代爲引見,來拜訪一下你這位名動長安的大才子啊!”清河王李孝節也開口說道,對於宗室之中出了這麼一位才子,他們這些宗室皇親也很有面子,所以態度都很一致,畢竟李愔出名和他們沒有什麼利益衝突。
“呵呵,叔父謬讚了!”李愔笑道,開場的氣氛不錯,十分的和諧,“今天請幾位叔父還有皇兄前來,主要是我府上新釀了一種新酒,想請各位品評一下!”
“酒?”李孝恭等人都是眉頭一皺,他們今天來的目地,可都是爲了李愔說的那個發財的生意,不是來喝什麼新酒的。
“六郎,你……”李恪也是一急,他對生意什麼的倒不在意,怕的是李愔因此得罪了這幾位皇叔,其中的李孝節也就罷了,只是一個清貴的王爺,但李孝恭和李道宗卻不一樣,比如李道宗去年還隨着李靖平定了吐谷渾,手中握有實權,而李孝恭雖然因爲以前的軍功太大退了下來,但所擁有的威望和潛在的實力卻更不可小視,這兩人都不是李愔能輕易得罪的。
“呵呵,三哥你不用着急,有什麼話喝完酒再說!”李愔打斷了李恪的話,然後向工匠揮手說道:“升火!”隨着他一聲令下,立刻有人點起鍋下的柴火。蒸餾前的工作都已經準備好了,就差升火蒸餾了。李孝恭等人卻看的莫名其妙,不知道李愔在搞什麼名堂。
火升起來不一會的功夫,鍋中的酒糟漸漸升溫,其中的酒精受熱變成氣體上升,又遇到冰冷的蓋子凝結成液體,順着錐子尖滴入銅勺。很快,一股細細的酒液就從桶壁上的銅管流出,被下面早就準備好的灑壇接住。
“嗯~,好香的酒!”隨着酒液的流出,一股濃郁的酒香在作坊裡瀰漫開來,極爲好酒的李永抽了抽鼻子,情不自禁的拿起個勺子接了點酒就往嘴裡倒。
“我靠,快住嘴!你想死啊?”嚇的李愔一巴掌把勺子打掉,現在出來的是酒頭,雖然味道很香,但絕對不能直接喝,因爲裡面的甲醛含量極高,喝多了會死人的。
“六郞,不就是一點酒嗎,至於把你嚇成這樣?”李永十分不滿的說道。
“你知道什麼,這開始出來的叫酒頭,是有毒的,喝一點就胸悶難受,過量絕對會死人的,只有儲存一段時間,讓裡面的毒散發出來,然後才能和酒勾兌在一起。”李愔氣道。
“竟然還有這種奇事?”李孝恭一臉驚奇的問道,“不過這酒頭的味道真香,我都忍不住想喝了。”李孝恭也是一臉的饞相,他和李永不愧是父子,一對不要命的酒鬼。
接了大約有一斤左右的酒頭,立刻換罈子,這時出來的就是酒心了,可以直接飲用。一直到最後出來的酒液味道變淡時,然後再換罈子,這時出來的就是酒尾了,等到下次蒸餾時,可以將酒尾加入再次蒸餾。
“來!大家嚐嚐這酒如何?”李愔捧着放酒心的罈子,深吸了口酒香這才說道。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是不好酒的,特別是李孝恭父子,第一個衝上來,倒了一碗就迫不急待的往嘴裡送。結果酒一入口,立刻被高濃度的酒精衝的想吐,但卻又捨不得如此美味的酒,一時間臉色漲的通紅,過了好半晌才緩過勁來,‘咕咚’一聲將口中的酒咽入肚子。
“呼~,好烈的酒!”李孝恭長出了一口氣,高聲讚道。
“好酒!再來一碗!”李永這小子就是個酒瘋子,幾口將碗中的酒喝光,覺得沒有過癮又倒了一碗,旁邊的李道宗等人一看,再不行動估計什麼都喝不到了,一窩蜂的衝上來亂搶。
有了李孝恭父子的教訓,他們沒敢大口的喝下去,而是小口的品嚐,等適應了這酒的烈度之後,這才放開了膽子大喝,不一會的功夫,罈子中的酒讓他們喝掉大半。
“咯~,六……六郞,這酒真好,就……就是太烈了!呵呵~”李永大着舌頭醉眼矇矓,說完一頭栽倒在地上,剛纔就數他喝的最多,這酒又這麼烈,酒量向來不怎麼樣的他再也堅持不住醉倒在地。
“哈哈哈~,這混小子!”李孝恭大笑的用腳踢了一下兒子,“來人,把他擡下去!真丟人,沒酒量還敢喝這麼烈的酒!”
“好酒!好酒!喝了這種好酒,以後再喝其它酒都會變的淡而無味,如果做的好,何止是年入百萬?甚至是千萬也有可能。”一向對錢財最敏感的李道宗這時也明白過來,原來李愔說的生意就是這酒,如果不是親口品嚐過,他絕對不會相信這世上還有如此美酒?
“六郞,這酒產量如何?”李孝節和李愔經常混在一起,說起話來就很直接。
“相同的糧食,產量估計只有以前的三分之一,不過只要原料足夠,幾乎是要多少有多少。”李愔估計了一下這纔開口說道,如果不經過蒸餾,酒的度數最多隻有十幾度,而經過蒸餾之後,度數最少也要增加三倍,加上蒸餾過程中流失的,能有以前三分之一的產量就不錯了,這還是蒸餾使的酒糟的出酒率增加不少的結果。
“好!如此一來,的確是一筆大生意,六郞你準備如何分配股份?”李道宗已經被蒸餾酒的美妙‘錢’景衝昏了腦袋,迫不急待的開口問道,他現在恨不得馬上就可以將這酒上市,然後換成沉甸甸的銅錢。其它人也都靜耳傾聽,畢竟這關係到他們以後的利益。
“嘿嘿,小侄我可是個窮王爺,現在府上還欠着不少的外債,所以這次我只能以技術入股,最少要佔兩成的股份,至於剩下的嗎,還是由三位皇叔和皇兄自己商量吧!”李愔耍了個滑頭,反正技術在他手中,兩成的股份他是佔定了,至於剩下的怎麼分,他就不管了,畢竟分多分少都得罪人。
“哈哈哈~,人人都說六郞失憶之後變的文才驚人,今日老夫沒有見到你的文才,但卻先見識到你的滑頭了!”李孝恭聽完李愔的話後,笑着打趣道。其它幾人也都明白李愔的心思,跟着也是一起鬨笑。
接下來由李道宗打頭,四個王爺按照出的資金或實物的多少,開始分配各自的股份。別看這幾個都是王爺,可是關係到自身的利益時,卻和普通的商人沒什麼兩樣,就連李恪也不例外,爭吵到最後,連李愔也被他們拖下了水,吵吵鬧鬧最後好不容易纔定下來。
重新劃分的股份由財大氣粗李道宗佔了三成、李孝恭佔了兩成,李恪和李孝節的實力最弱,各自佔了一成半,李愔佔的兩成不變,不過除了提供技術外,他還要免費提供蒸餾器的製作以及後期維護。
五個人一共出資了約有三十萬貫錢,相當於貞觀年間財政總收入的百分之一,對於幾個王府來說,也是一筆龐大的資金了。而李孝恭在長安城邊有一片面積不小的荒地,剛好可以用來建造釀酒作坊,作坊裡的工匠由各個王府出人,不夠的就向司農寺購買。
釀酒作坊中最核心的就是蒸餾作坊,計劃中是將蒸餾作坊單獨劃出來,由各個府上的心腹工匠組成,沒有經過他們五人的共同應允,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否則一律處死。畢竟這裡匠人都是官奴,生死都握在他們這幾人的手中,做爲現代人的李愔對於這種奴婢制度十分不適應,不過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這不是自己可以改變的。況且這種制度現在對他來說也十分有利,至少可以保證蒸餾酒的秘密不被擴散出去,所以暫時他也沒有打算去改變。
“來來來!小弟多謝兩位王兄的照顧,以後但有差遣,小弟一定粉身碎骨萬死不辭。”釀酒作坊的事情敲定之後,李愔立刻備下酒菜款待衆人,席間李孝節連連向李孝恭和李道宗兩人敬酒。李愔私下向李恪打聽了一下,原來李孝節之所以跟着他們一起來,還要多虧了李孝恭和李道宗兩人的幫忙。
這件事說起來也有些年頭,李孝節的老爹是淮安王李神通,活着的時候也是一位軍功顯赫的老將軍,爲大唐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有七個兒子都被封王,可見當時李淵對老頭功勞的肯定。老頭和李淵是堂兄弟,比李孝恭等人都大一輩,李孝恭和李道宗年輕時,在軍中都受過老頭的照顧,對老頭都十分的感激,貞觀四年李神通去世,嚥氣前特別將兩人叫到榻前,叮囑他們幫忙照顧自己的一幫兒子,畢竟老頭也知道自己這幫兒子都是什麼貨色,李孝恭和李道宗兩人都含淚答應了。
要說李孝節兄弟十一個有七個王爺,也算是一門顯赫,其它人過的都還不錯,要麼是王爺要麼是國公的,雖然沒什麼才能,但也都安安穩穩的過自己的貴族生活。可就李孝節這傢伙是個不省心的主,吃喝嫖賭是樣樣俱全,他府上又沒什麼賺錢的營生,光靠他那點俸祿根本不夠,沒幾年就將以前淮安王留給他的老底吃光了。現在李孝節其實比李愔還慘,偌大的一個清河王府上只留下幾個撐門面的下人,其它的都因爲養不起遣送出府,出身顯赫的清河王妃身邊竟然只有一個陪嫁的侍女服侍,甚至連生女兒時,都要回孃家養身子,可以說丟人到極點。
可就算是混到如此地步,李孝節仍然死性不改,開始他那十個兄弟還時常接濟他,但後來發現實在填不滿這個無底洞,慢慢的也都對他避而不見。後來他同一輩的人幾乎都不願意搭理他,光借債不還就已經將人得罪光了,整天只能跟着李愔這幫小輩混吃混喝。
這次是李孝恭和李道宗實在看不下去了,正準備幫他一把呢,剛好趕上李愔說有大生意要做,所以他們就把李孝節叫了過來,他那份一成五的股份,還是兩人共同出錢借給他的。李孝節爲人雖然混蛋,但對於李孝恭和李道宗的幫助,還是十分感激的,酒桌上一直給兩人敬酒。
酒就是新釀的烈酒,菜式大部分都是李愔從後世帶來的,而且應李恪的強烈要求,昨天晚上的叫花雞做爲這次的主菜,顏色金黃橙亮,肉質鮮嫩酥軟、香味濃郁的叫花雞,讓在座的幾個王爺吃的是儀態大失,一個勁的讓誇李愔府上的廚子。
“六郎,這酒好則好矣,就是太烈,而且辛辣之氣太重,怕是有人喝不慣?”李道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臉色通紅的說道,“不過倒是適合我們這些軍中粗野之輩,一口下去辛辣的酒氣直衝胸腑,十分的過癮!”
“哈哈哈~,叔父放心,這酒儲藏起來不怕變質,只要放上一段時間,新酒中的辛辣之氣就會散去大半,酒味會變的十分的香醇濃厚,而且儲藏的時間越久,這酒喝起來就越香,如果兩位叔父有耐心等上幾十年,絕對會變成連神仙都會勾下來的仙釀!”李愔打了個酒嗝說道,他雖然不喜歡喝酒,但今天在坐的都是長輩,兩個平輩的年齡都還比他大,唯一比他小的李永現在還沒醒,所以無論誰敬酒,他都得喝,現在已經有了幾分醉意。
“哈哈哈哈~,你這臭小子竟然敢打趣老夫,我和道宗可都是幾十歲的人,哪裡還有幾十年的時間可等,不過你們這幫臭小子倒是有機會品一品那仙釀!”李孝恭高聲笑道,語氣中絲毫不將生死放在心上。喝的半醉的河間王,這時方顯出大將軍的本色,一身的豪氣與豁達表露無疑。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李孝恭喝的興起,提起酒壺高聲吟唱着曹操的《短歌行》,聲如金玉慷慨激昂,隱隱間竟然透着戰場上的殺伐之氣,讓人聽的是熱血沸騰。
“人……人生苦短,應當及時行樂纔是,如此……如此美酒美食,若能邀上一衆好友,大家且飲且歌,豈不是人生快事?”李孝節也喝多了,結結巴巴說着胡話。
“呯~!好主意!”也不知李道宗發什麼瘋,忽然一拍桌子立身大聲說道。坐在他旁邊的李孝節嚇的全身一機靈,酒已醒了大半,而對面已經喝的頭重腳輕的李恪,則直接出溜到桌子底下,不一會的功夫呼嚕聲響起。
“道宗,你的酒量不行了啊,才這麼點酒就已經醉了?”李孝恭笑道。
“王兄,我可沒有醉,只不過孝節的話提醒了我。”李道宗甩開打着醉拳來扶他的李景恆,撫須笑道,“既然我們新制如此美酒,何不遍請親朋好友共品此酒?如此既打響了此酒的名氣,又能與老友聚會把酒言歡,說不定還能成爲一時之盛事,豈不是一舉數得?”
“皇叔大才,小侄萬分敬佩!”李愔第一個跳出來同意,這位江夏王不去經商實在太可惜,竟然無師自通明白了廣告重要性。勉強清醒的李孝節和李景恆也是高聲叫好,這兩人最愛熱鬧,既然李孝恭和李道宗有此興致,他們當然是跟着起鬨。
“好辦法,你我年事漸高,年青時受的傷時時發作,不知什麼時候就再沒機會品嚐如此美酒了,剛好叫上那幫老朋友痛快的喝一場,就算是死也不妄此生了,哈哈哈哈~”李孝恭說到這裡,端起酒壺就是一頓狂吹。李愔看的直髮暈,喝酒都能喝的如此豪邁,哪裡能看出有一絲老態?
這場酒喝到最後,年輕的全都爬下了,李愔倒下去的時候,兩個老傢伙正光着膀子角力,誰贏了誰就再喝一壺,也不知道最後誰勝誰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