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江御景壹號。
這個被稱爲濱江乃至全國最貴的別墅羣,開發已經好些年,每年飛速上漲的價格讓它位居最貴別墅羣榜首。
別墅羣比鄰濱江第一大河,背靠原生態密林,一院一景,所有的獨棟別墅設計都是別具一格,無一重複,都是國內外出名設計師的手筆,充分體現了住在此處的人非富即貴。
長長的松林大道上,一輛黑色的賓利快速駛過。
後座上,諸朱不情不願的安坐着,儘管她從早上開始反對到現在,凌錚晟依舊沒有改變帶她一起去凌家老宅的想法。
安靜而寬敞的車廂內,凌錚晟隨意的坐着,臉上是公式化的嚴肅。
左思右想,諸朱還是覺得此行艱難。
傾過身,她可憐巴巴的看着他,“我見了你家長輩該說些什麼?還有你家有什麼禁忌,你現在統一和我說一下,免得到時候我要莫名其妙挨鞭子。”
“不是挨鞭子,是家法,傳了好幾代了。”
“大家族就是規矩多,說來你從小大應該捱過不少鞭子吧?”
“嗯,所以你等會盡量少說話。”
“我巴不得,不過他們要是問我問題怎麼辦?又或者他們說難聽的話羞辱我,我都要一聲不吭?”
雖然她耐性夠好,但也不代表被攻擊還能無動於衷。
戲謔的揚了揚脣角,他偏頭看向她,嗓音淡淡:“你也說了我們是合作關係,所以他們羞辱的人根本就不是你,你有什麼好生氣的?”
“對,我都差點忘了。”這個回答圓滿的解決了她的困擾,不愧是殺伐果斷的BOSS級人物。
“在我們家,有一間不該進的房間,你別有好奇心,也別表現出驚訝的樣子,還有,不能當着爺爺奶奶的面和凌夫人頂嘴,對史心樂也最好客氣些。”
即便她遵守他說的所有,估計這關也很難過。
乍一聽對討厭的人還要客客氣氣的,諸朱很不樂意,“你爺爺奶奶到底是怎樣的人啊?怎麼那麼維護凌夫人和史心樂?”
“在他們眼裡,只看得到身邊人的好,會這樣也不奇怪。”
“真是奇葩。”
“所以不管你在我們家看到或者聽到什麼,都不用覺得奇怪。”
“······”諸朱無語,他話裡的意思不就是要她當聾子和睜眼瞎嗎?
她懷疑進去一趟,出來可能少胳膊少腿的也不應該覺得奇怪。
車廂再度恢復了安靜。
沒過多久,車子開進了別墅羣,高低起伏的坡道旁錯落有序的分佈着一套套別墅,車子開到頂端才慢慢停了下來。
保姆聽到車聲,忙出來開門。
“少爺回來了!”
“敏阿姨,好久不見!”淡淡的開口打過招呼,凌錚晟下了車,繞到副駕駛座給諸朱開門。
從車裡下來,諸朱淡笑着朝保姆微微頜首,跟着凌錚晟往屋裡走。
踏進客廳,只見兩個老人坐在沙發正中央,凌夫人坐在一旁,三人看起來正聊的開心。
“爺爺奶奶,媽。”
站在凌錚晟身旁,諸朱跟着一一打招呼:“凌老爺子,凌老夫人,凌夫人。”
那聲“爺爺奶奶,媽”,她是怎麼也叫不出口的。
看到她,凌老爺子冷哼一聲,擺明了不待見她。
凌老夫人沒有吭聲,不過也看不出絲毫歡迎的跡象。
至於凌夫人則是戲謔的勾起脣角,直接明嘲暗諷:“今天是颳了什麼風,把貴客都帶到家裡來了。”
低垂着眸,諸朱安靜的站着,心裡不住的嘆息。
就這樣的婆婆,沒有婆媳矛盾除非是出現千古奇蹟。
果然慕云溪是個牛人。
史心樂正好從樓上下來,看到她,凌老夫人一臉和藹的招了招手,“心樂,快到外婆這裡來。”
看着老太太故意忽視自己,諸朱不以爲意的眯了眯眼。
她能肯定,凌家除了凌思明和凌錚晟,其他人估計已經被同化了。
“外婆,怎麼不相干的人都到家裡來了?”說這話的時候,史心樂一臉理直氣壯,好像她是凌家主人一般。
偏偏凌老夫人不僅沒有責備,還配合的感嘆道:“就是,早上我就聽到烏鴉在叫,原來是有人要家裡。”
聽着名門老閨秀和小閨秀的挖苦,諸朱始終沉默不言,挑眉看向和自己一樣懶得說話的男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平時在家也這樣?好歹是唯一的長孫,要不要這麼窩囊啊?
正胡思亂想之間,她如願以償的聽到了凌錚晟的聲音,“維拉在樓上是吧?我要把她帶回去,這段時間麻煩你們照顧了。”
“誰讓你把她帶回去的?帶回去受委屈嗎?我就這麼一個孫女,我會哈好照顧她,在你沒有安定下來之前,你不能把她帶走。”一聽到要帶走維拉,凌夫人頓時不高興起來。
“不是你說要維拉認可諸朱,我們纔可以結婚的嗎?你現在把維拉扣在老宅是怎麼回事?孩子是我的,我還能讓她受委屈嗎?”
“你······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我能把維拉交給你嗎?”乍一聽到他提起當日她說過的話,凌夫人氣不打一處來,“不是親媽,就算對維拉再好,孩子還是會受委屈。”
“那您的意思是,我這輩子都不能結婚了?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維拉的親媽了不是嗎?”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總之我絕不同意你找一個有孩子的女人,她有自己的孩子,對維拉又有幾分真心?”
深吸了口氣,凌錚晟擡手揉了揉疼痛的額頭,“那您這輩子都別想抱孫子了,我就守着維拉,這樣總行了吧?”
諸朱擡眸看了他一眼,趁凌夫人沒說出更難聽的話,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要不我們先回去?”
再不走,會家法伺候了吧?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把孩子帶走”
“我說了不行,你什麼時候找個正經的女人帶回家,什麼時候把維拉帶走!”
“夠了!讓他把孩子帶回去。”低沉的嗓音從大門口傳來,客廳裡的人愣了下,回過神來後朝門口看過去。
凌思明緩步走到沙發上坐下,不悅的看着凌夫人,“孩子一直就粘爸爸,讓錚晟帶回去。”
“可是······”擔心他生氣會發病,凌夫人沒敢再態度強硬。
“孩子在樓上,你們帶她回去,有時間就帶她回來看看。”凌思明和藹的笑了笑,看向諸朱,“不好意思,頭一回到家裡來就讓你經歷這些。”
“沒事的。”諸朱搖搖頭,不以爲然的說道。
她和凌錚晟本就不是真實的關係,他的家人是否喜歡她,根本無關緊要。
從老宅接了孩子出來,諸朱鬆了口氣。
即便面對凌維拉如同地獄魔音的哭聲,都是滿心接受。
面對一個刁蠻的孩子,比面對一衆討厭她的長輩要來的輕鬆。
包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諸朱拿出來瞥了眼上頭的來電顯示,一把掛掉。
是望城的手機號,在那個地方,和她有牽扯的不過就是諸凡母女。
她之前把諸凡的號碼拉黑,沒想到又出現了新的號碼。
手機鈴聲再度響了起來,凌維拉看着閃着亮光的手機,囂張的開口:“吵死人了!你到底要不要接電話?”
諸朱一口悶氣從胸腔裡涌了出來,氣得說不出話,擡手就把電話接了起來,準備和諸凡大吵一架消消氣。
她難道看着就那麼好欺負嗎?怎麼所有的人都欺負她?
聽着電話那頭傳來的陌生男音,諸朱微微一愣,不耐煩的問了句:“你是誰?”
她不記得在望城認識什麼男性朋友,更何況還是在她消失四年後有心重獲她手機號碼的男人。
“諸朱,我是穆遠,我回來了。”
熟悉而陌生的嗓音彷彿穿破遙遠的天際,飄渺而不真實。
這個名字對於她來說是個特殊的存在,是她人生裡的一抹亮光,不論她曾經經歷過什麼,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能被這個叫做穆遠的人抹平。
打從他出現在她的身邊,她就不再是那個不討人喜歡的諸朱,而是獨屬於他的諸朱。
“哥哥,是你嗎?”良久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如果她的身邊一直有他在,那該多好。
“是我,明天我會回濱江,你乖乖等着我。”似乎是等得太久,又或許是無從說起,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一句話後便掛了電話。
看着自動上鎖的手機,諸朱久久回不神來。
“你乖乖等着我”六個字在腦海盤旋不斷,如同被重複彈奏的樂章。
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還會有被救贖的那一天。
不管何時何地,她都相信,穆遠能把她帶出泥沼。
“誰的電話?你什麼時候有個哥哥了?”駕駛座上的男人從後視鏡瞄了眼她呆愣的表情,冷冷的問道。
那樣空幻的眼神不是他想看到的,他總覺得,剛剛那通電話像是讓她脫胎換骨了一樣。
哥哥?
盧子遇關於她的調查資料根本沒有這一個人。
“說話!誰的電話?”凌錚晟握着方向盤的手陡然收緊,手背上青筋凸起,沉着臉,他冷冷的開口。
她那忘我的態度實在讓他惱火,不知道他纔是她現在應該要想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