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身體不舒服,諸朱還是自覺的做好了晚餐。
凌錚晟帶着滿手都泥巴的糖豆進屋,看到諸朱繫着圍裙的樣子,脣角的弧度深了幾許。
她洗手做羹湯的模樣,看着心情能變好。
“做了什麼菜?你生病了,廚房的事讓蘭姐做就行了。”
蘭姐訝異之餘又很惶恐,明明是先生不讓她進廚房,怎麼現在又是責怪她的意思。
諸朱解下圍裙,朝桌上努努下巴,“你自己看,應該都市你喜歡的。”
“是嗎?”凌錚晟站在她面前,眼中有着一絲愉悅。
“去洗手,吃飯了。”
“好。”點點頭,凌錚晟拉過糖豆往洗手間裡走。
諸朱沒什麼胃口,盛了碗湯慢慢喝着,倒是糖豆,大概是餓了的緣故,吃得不亦樂乎。
夾了個雞翅膀遞過去,剛放下筷子,手邊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是路程。
諸朱莫名緊張了起來,擡眸看了正專心吃飯的凌錚晟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接還是不接?
在這裡接還是避開接?
似乎都不妥當。
“接電話,吵死了。”凌錚晟擡眸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神色不對,微微擰眉,“誰的電話?”
“······”諸朱沉默,不知道該不該回答。
“誰的電話?不接就掛斷。”凌錚晟不耐煩的指了指手機,語氣冷然。
諸朱拿起手機,按了掛斷。
“誰的電話?”凌錚晟不依不饒的問着同一個問題,他直覺打這個電話的人是給他添堵。
“是路叔叔。”糖豆從手機上收回視線,替諸朱回答。
新爸爸的電話,媽媽爲什麼不接?
凌錚晟微微眯了眯眼,這纔看向諸朱,輕蔑的冷笑一聲,“原來是那個相親男,你們還在聯繫?”
“相親男”三個字,他說得很慢,像是可以提醒一樣。
諸朱心裡發毛,都不知道路程還打電話過來做什麼,之前不是來過電話了嗎?
“以那位路先生的條件來看,他並不適合做糖豆的爸爸。”
“······”諸朱錯愕的看着他,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凌錚晟冷笑一聲,充滿嘲弄,“聽說他是獨生子,還是四有青年,你覺得他會願意做後爸嗎?就憑你那副尊容,你以爲能過得了他爸媽那關?有誰的父母希望自己的兒子娶一個歪瓜裂棗做兒媳婦?”
諸朱聽出凌錚晟話裡壓抑的怒意,忙點頭表示認可他的說法,“你說的很對。”
但我不認同。
凌錚晟目光陰沉的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說道:“所以你不需要再浪費時間和他吃飯看電影,懂嗎?你要是想做這些,完全可以找我幫忙。”
這個女人實在是沒有防人心理,第一次見面,就把情侶之間能做的事做了一大半。
諸朱感受他話裡隱含的醋意,很是震驚。
她不懂,是不是她察覺錯誤,興許他只是看不慣她和別的男人一起欺騙他。
凌錚晟臉色鐵青的看着她,嗓音凜冽:“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我和你說話,爲什麼不回答?別想趁着病假跑出去約會,我會讓蘭姐看着你的。”
諸朱呆坐着,眼中的疑惑更深。
凌錚晟到底對她是一種什麼感覺?
“你該不會以爲那個相親男真的喜歡你的內在美吧?他不過是找不到女朋友,暫時將就而已。”
諸朱放在膝蓋上的手一下子收緊,臉色僵硬。
“我和你說話呢,你是不是認爲我說的不對?你這是什麼態度?”凌錚晟一巴掌拍在餐桌上,很不滿意她的反應。
諸朱頭皮發麻,好半響,才扯了扯嘴角,“你說的很對,我沒有一點反對的意思。”
她可不想惹怒他。
“你們不要吵架······”一直沒出聲的糖豆撅着嘴邊開口,小臉微微發白,顯然是嚇的。
諸朱心疼不已,伸手把他抱到膝蓋上,輕聲安撫。
凌錚晟緊緊盯着她的臉,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總之你不許和他出去,不然別怪我做出什麼不合適的舉動。”
“知道了。”諸朱淡淡的應了一句,心裡憋屈的很。
他是她什麼人啊?爲什麼要對她管東管西的?
知道他的舉動不合適,居然好意思提。
似是想起了什麼,凌錚晟冷眼看着她,“你和我說實話,你該不會對那個相親男一見鍾情吧?”
一見鍾情?
諸朱嘴角抽了抽,不由自主的搖頭,“怎麼可能?就是單純的欣賞。”
“你欣賞他?”凌錚晟順着她的話問下去,薄脣輕勾,“果然你的審美不怎麼樣,騾子和馬都分不清。”
“······”
“你要是長了眼睛的話,就應該看得到,男人應該長成什麼樣才能算是男人。”凌錚晟的嗓音沉冷,帶着超自戀的優越感。
難不成長得差一點就不是男人了?
凌錚晟這是要和全世界長相普通的男人決鬥嗎?
“那以前的諸秘書在你眼裡,難道不是女人?”
她得和他說道說道一下這個問題。
“嗯,現在的你也就算半個女人。”
半個女人?
諸朱心裡抓狂,不想再繼續和他談論這個話題。
“沒有看人的眼光,愚昧無知,這是一個女人最大的缺點,所以你只能算是半個女人。”
“······”諸朱無語撫額,拿起勺子安靜的給糖豆餵飯。
和他相處這麼久,她還是第一次深刻體會到他的自戀程度。
“諸朱,你最好按我說的做,別惹怒我。”
“你在吃醋?”諸朱猶豫再三,認真的問道。
“你覺得可能嗎?全世界又不是隻剩下你一個女人。”
“不是最好。”聽出他話裡的意思,諸朱鬆了一口氣。
她可不想被如此霸道的男人喜歡。
她又不是他什麼人,也沒必要按他說的做。
和路程的吃飯之約,她當然得繼續。
“你離糖豆遠一點,別傳染他。”凌錚晟擰眉,他已經說過一遍了,她還是沒有自覺。
“我是發燒,不是感冒,沒那麼容易傳染。”
“有區別嗎?糖豆,你過來,我餵你吃。”
“好的。”糖豆一掃之前的不開心,爬下凳子,捧着小碗走到凌錚晟旁邊,“我可以坐在你的膝蓋上嗎?”
“可以。”凌錚晟親暱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把他抱起來放在膝蓋上。
諸朱的臉色有些難看,不悅的低斥:“糖豆,下來自己吃,別影響凌叔叔吃飯。”
“不要,我要凌叔叔喂,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有爸爸餵飯的,我沒有爸爸喂,叫凌叔叔喂也不可以嗎?”
孩子殷切的聲音讓諸朱原本難看的臉色變得蒼白,看着糖豆眼底泛着淚花,她微微嘆了口氣,不再多說。
“糖豆,別理她,張嘴。”凌錚晟瞪了諸朱一眼,拿過小勺子舀了一勺飯遞到糖豆嘴邊。
糖豆小心翼翼的看了諸朱一眼,張嘴吃下飯粒。
諸朱靜默的垂頭喝湯,心不在焉的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
一小碗飯喂完,凌錚晟拿過筷子興致缺缺的吃了幾口菜,吩咐蘭姐把碗筷收走。
蘭姐應聲,動作麻利的把碗筷撤下,識趣的在廚房裡忙活。
糖豆從凌錚晟身上爬下來,乖巧的跑到諸朱旁邊,眨着大眼睛看着她,“媽媽,別生氣了,我吃飽了哦。”
諸朱擡手揉了揉他的腦袋,起身牽過他去了客廳。
凌錚晟跟着起身往客廳走。
諸朱下意識的想要離他遠一點,把糖豆抱到沙發上,低聲囑咐了幾句,轉身上樓。
她最近幾天都不想管孩子,反正糖豆都是和凌錚晟一起睡的,他會照顧他。
裝修奢華的房間內,諸朱脫下鞋子,躺在牀上。
目光掃到牀頭櫃上的熱水袋,是他拿給她的,她很感謝他今天爲她做的一切,可是,很多事情都是有界限的,註定不能跨越。
擡手撫上肚子,那裡似乎還殘留着他的溫度。
他的手,緩緩地揉着她的肚子,給她帶來溫暖舒適。
然而,他的霸道不講理,真的是讓她鬱悶糾結。
諸朱緩緩合上眼睛,突然記起路程打過來的那通電話,編輯了一條短信過去。
很快,那邊回了短信過來,是要她好好休息的話。
她回了“謝謝”兩個字,便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也就按了發送,然後關機。
凌錚晟真心對她有興趣又如何?
在別人眼裡,她這個緋聞老婆不過是借子上位的膚淺女人,雖然她是假的,但不知爲何,確是感同身受。
凌夫人對她的討厭沒有錯,即便她和凌錚晟的關係是真的,她也配不上凌錚晟。
在世俗的眼光裡,凌錚晟就是天邊的浮雲,任何一個女人站在他身邊,都是不夠格。
好在她心裡一直有一條防線,不管事情發展到哪個地步,她都能守住自己的心。
心裡有一絲貪戀,但她壓制住了,怪只怪自己沒有在最好的年華里遇上他,興許那個時候,她還可以好好享受一下他對她的興趣。
誠然,這不可能。
屬於她諸朱的人生,已經被註定。
她不是笨蛋,知道自己適合的是什麼。
算了吧,就當所有的事都沒發生過,趁感覺還能控制前。
可是,心底爲什麼有着一絲不甘?
任憑她怎麼抵制,還是感覺心底有一種陌生的情緒在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