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簧(三)

厭勝之術類似於一種詛咒的巫法,又被稱爲降。

古人把一切憑空出現不祥的東西稱之爲降。因爲古時候,人們一旦被下了降,絕無生還,所以人們對之避如蛇蠍。

我面如土色,碰着草人就像摸着我的皮膚,冥冥之中,我真的感覺到我和草人有了什麼關聯。我百思不得其解,現在掌握厭勝之處的人少之又少,爲什麼偏偏盯上我了呢?難道真的是我有招邪的體質嗎?

況且,長針只是紮了草人頭部,所以我只感到頭疼,並沒有受到進一步的傷害。難道那個下降的人,本意不是害我性命?也是,換個角度想,如果我對一個人恨之入骨,並且掌握厭勝之術的話,根本不會只扎草人頭部那麼簡單。難道那人跟我並沒有多大仇怨?

莫名出現的草人,本身就是一個疑點。昨天我並沒有看到這個草人,今天它就憑空出現了,如果不是邪,那還能有誰?只是,它到底想告訴我什麼?草人究竟有什麼問題?

我抓住草人頭部的長針,深吸一口氣,猛得一拔。在針離開草人頭部的一剎那,我感覺天旋地轉,快要昏倒不起,強烈的噁心感瞬間包圍了我。那眼前是金星直冒,伴隨的,還有頭痛欲裂。

跌跌撞撞,我扶住了桌子,穩住腳跟。過了一會兒,我緩了過來。我凝了凝神,忽然發現頭居然不疼了!心中暗歎,果然是厭勝之術。

我皺了皺眉,按理說草人這種附替之物,施術者應是隨身攜帶,而如今把它交給我,說明它已經沒用了,換句話說,施術者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什麼目的?我一頭霧水。

目前我只是頭疼,好像並沒有什麼異常情況啊。我想了半天,無果後放棄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該來的事情總會來的,我想。

百密一疏。我忘記了厭勝之術的另一個用效。人的頭是不能亂扎的,傳說,人的靈魂寄宿在裡面。草人已經和我起了聯繫,頭部被扎後,在被人拔出,一絲魂魄便會出來,這樣,如果有新的靈魂進入,便能共生,甚至奪舍。我漏掉了最關鍵的一點,當我反應過來,已經太遲了,我的身體已經不再屬於我了。當然,這是後話。

送王阿姨上山,吃了個離別飯,大家就各奔東西了。臨走的時候,我拍了拍虎子的肩,以示安慰。虎子擺擺手,沒事。遞給他一根菸,我嘆息一聲,離開了。

草人已經被我拆了扔掉,我的身體再也沒有什麼不適了。不過時不時暈倒,失憶的毛病一直改不了。我想,只要找到秘密,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所以,我下一站的目的地還是父親的墓地,因爲父親在夢中告訴我,秘密在井裡。迷信這種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再加上我已經碰到過那麼多邪了,也不得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邪的存在。

很快,車子便開到了墓地。下了車,我徑直走了進去。跟父親的墓邊,我又一次看見了那口井。我站在它的面前,恍如隔世。黑洞洞的井口,彷彿連通着另一個世界。陰間。

我提前做好了準備,一條粗繩,一端系在井邊的鐵柱上,一端系在我的腰上。我準備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