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炁殿拿出鑽研的成果,元器工業區負責實現量產。”嬴翌道:“眼下京畿有王恭廠、河南有方城山,此二之者爲輻射江北地區的元器工業核心。江南亦需籌建一處。”
又道:“未來遼東、關中、西南,亦要有相應的元器工業區域。不過暫時放在後面,慢慢來。”
他道:“按照元炁殿的進度,到五月間,大型的陸地運輸元器製造方案和海船元器的製造方案都會成型。這段時間裡,我要牧政院完成兩種元器量產的準備工作。”
鄭允芝拜道:“敢問君上,江南元器工業區是否仍以官辦爲主?譬如王恭廠、方城山舊事?”
嬴翌道:“這是自然。元炁方案實踐的初步階段,必須要掌握在我手中。江南元器工業區的基礎設施建設,可以與良商合作,但工業區必須是官方的。等過了這個階段,時機成熟了,纔會將相應的技術和製造資格下放到民間。”
鄭允芝笑道:“君上英明。”
然後道:“山東的造船廠設立在登州,一應基礎建設已大致完工,當下正處於招募工人的階段。江南造船廠應該與江南元器工業中心相合,按照牧政院的規劃,元器工業區擇地在松江府,江南造船廠設立在松江府下的金山縣。”
嬴翌頷首:“既已有所決斷,那便按照相應的規劃去實現。”
“是。”鄭允芝道。
松江府,放在幾百年後,實際上就是魔都片區。或者說魔都在松江府內。這個地方交通便利,又靠海,的確是工業區的不二選擇。
金山縣就是松江府下靠海的一個縣,將造船廠設立此處,與工業區距離近,正是合適。
鄭允芝又道:“至於大型的陸地運輸元器,江南元器工業區還未建造,任何問題都可以在建造中解決。但王恭廠、方城山皆太過逼仄。京師本就人煙稠密,王恭廠無法繼續擴展,方城山亦然,區區幾個谷地,殊爲狹窄。臣擬在京師東外通州及方城山外裕州兩縣建新區,以滿足大型元器的製造需求。”
“可。”
嬴翌直接予以肯定。
就算鄭允芝不說,嬴翌也會提起。王恭廠和方城山雖然有一定的工業基礎,但地利問題是其規模擴大的主要限制。
方城山是沒有地利,而京師則因人口稠密。
大型元器的製造必定要求有寬闊的工業區域。此二處設新區,勢在必行。
...
江寧。前朝時爲南京,如今嬴翌並未定其爲陪都,自然不復南京之名。不過江寧繁華依舊,甚至比嬴翌橫掃江南之前,更繁華幾分。
早前江南大環境雖看似寧靖,但因前朝舊臣的無力,及前朝遺留的許多問題,導致在地方上仍然有許多不平之處。
比如山賊、水賊,地方豪強私自設立的關卡、前朝地方官府設立的關卡等等,都是阻礙社會發展的毒瘤。
隨着周力大軍南下橫掃,山賊匪類一一誅滅,士紳豪強一一打滅、壓服,牧政院跟進,官府機構設立,秩序迅速穩定,各地之間的交流變得暢通無阻。
由此使得民間商業和百姓來往順暢,而作爲江南的中心,江寧自然越來越繁華。
如今的江寧城,單單週邊各地前來務工的百姓,就有數十萬。隨着第一季良種的耕作完成,百姓紛紛進入農閒期,而官府開始大規模招募青壯,配合奴工營整修道路交通、梳理運河、修建水利設施等等。
整個江南都沸騰起來。百姓得利,商人亦不差。與之相關行業的商人們,從官府手中,也是賺的滿盆滿鉢。
有些機靈的商人甚至做起了勞務中介的勾當——他們不辭遠近,幾百上千裡奔走,在各地招募百姓青壯,許以金錢。然後組織起來,送到需要的地方,與官府接洽,當起了工頭。
在這個過程中,也衍生出許多不法之事。比如官府明確規定了百姓工人們的基本薪俸,但這些工頭商人卻大肆壓榨。甚至鬧出人命。對此,自然是嚴懲,不吝惜刀槍。
這也是一個推行新法的過程——百姓們不知道新法,於是懵懵懂懂就被人欺騙。而經過這樣的教訓,雖然殘酷,但確實讓許多人知道了新法,知道了如何去維護自己的利益。
也不需與工頭們鬧,只需得到當地的御法司告一狀,便萬事大吉。
自然的,有奸商,也會有刁民。有的人看到其中的利害,便以之威脅工頭,反過來欺詐。自然,也要嚴懲。
一個國家建立之初,必然存在着許許多多的問題。而這些問題,都會得到解決。隨着官府經驗的豐富,處理起來自然越來越順利。
秦五是應天府的百姓,昨天村長傳達了一個官府的詔令,說是要徙民屯邊。一開始,這個消息令全村譁然。江南多好啊,誰願意遷徙到邊疆去?那還是遼東呢!聽說苦寒無比,當初還有韃子肆虐呢。
說什麼遼東土地肥沃,呸,誰願意去誰去。
不過徙民政策可不止這個。這個政策,是伴隨着土地政策一起發佈的。按照牧政院的政令,大夏子民,神州人均有地二十畝。而如應天這樣已經開發到一個相對極致程度的地區,土地是不夠分的。
這是大棒。
接下來是甜棗。
願意遷徙的百姓,到了遼東之後,獲地雙倍,也就是人均四十畝。這是其一。其二,三年不稅。其三,擇其德行高望者,賜爵民士,享勳貴特權,限三百人。
所謂民士,便是相對於軍士而言。
此前嬴翌手中的爵位分級,是軍士、公士、伯爵、侯爵四個等級。是以軍隊爲土壤建立的。如今得到完善,對於民間百姓,上面的三個爵位不變,設民士與軍士齊平。
雖然民士只是勳貴體系最低級的一層,但那也是勳貴啊!
對於諸夏的百姓而言,勳貴那得多高大上?光耀門楣,光宗耀祖啊!
這便是利誘,是甜棗。
這樣的消息,讓百姓震驚,也讓他們猶疑。秦五便是如此。因此一早起來,趕了三十里路,走了幾個時辰,來到江寧,就是爲了打聽這消息準確不準確。
秦五一家有五兄弟,上面高堂皆在,又未分家,一家有二三十口子人。而他家總共就十多畝土地,早在許多年前就不夠用了,若非可以去工坊繅絲,決然是養不起了這麼多人的。
村長的消息,讓他心動。但作爲一個小民,他沒有當機立斷的氣魄和決心。萬一到了遼東,事情不是那個樣子呢?到時候該怎麼辦?
何況這些天經常聽到百姓被商人欺騙的事。雖說村長不是商人,但未嘗不令人猶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