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四章 中國小民

“愚蠢的西班牙,愚蠢的馬德里,愚蠢的卡洛斯四世,豬玀都要比他們聰明……”

已經決定在中國終老的牛頓趴在書桌上記述着自己的日記,他的年齡已經很大了,已經七十多歲了,在中國近三十年的生涯讓他已經習慣了中國的一切,他不願意再回到英國那個‘陌生’的社會去了。

雖然他曾經工作過的牛津和愛丁堡大學【這是蘇格蘭的大學,不是英格蘭,英格蘭境內就牛津和劍橋兩所大學】,都願意以很高很高的待遇迎接他的迴歸,就連大不列顛王室和內閣都真誠的歡迎他的迴歸。

——牛頓在中國皇帝身邊那麼多年,還教育過中國的豫王殿下,做過中國皇室的私人老師,他不僅在中國皇室和高層中具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更真正的懂得中國的政治,和了解中國那位堪稱偉大的皇帝陛下。這對於中國大不列顛王國都是一筆寶貴的財富,對於整個歐洲來說都是一筆寶貴的財富。

但是牛頓就是不願意回去,他對大不列顛已經沒什麼牽掛了。他只讓自己的筆記,自己撰寫的人物傳記和對中國的認知,對中國現在和歷史的研究等等,只讓自己的無數文稿乘坐帆船回到英國。

而七十多歲的牛頓至今還保持着寫日記的好習慣,而他這些年寫下的日記,如今已經成爲英國中央內閣高官研究中國政治、經濟、文化等方方面面的重要依據了。

也正是對中國這個龐大的國度瞭解的透徹了,牛頓纔會對西班牙的‘輕舉妄動’如此的痛恨。因爲西班牙的的確確是英國人現在的盟友啊。

英國人會因此而受到懲罰的。

對比消息傳來當日,如今一個多月過去了,更加詳細的消息已經送到了陳鳴的手上,也被廣大民衆所熟知。同時皇帝陛下對印度的一些小的調整,也被很多很多的人所知道。所有人都清楚,英國人在這檔事兒上真的挺無辜的,他們是清白的,可這沒個卵用。

之所以一個月前會引得謠言四起,那隻能怪這個消息就那麼湊巧的撞上了來胡鬧的‘羅伯特’一行,以牛頓對陳皇帝的瞭解,中國肯定會在印度生事的。現實也的確如此。而這一切的根源,牛頓沒有怪罪在英國人的身上,而是全怪起了西班牙人。

在牛頓的腦子裡,西班牙王國就是一個歐洲二流的國家而已,根本就沒有跟現在的漢帝國一較高下的本錢,即便是在他們經營了二百多年,而陳漢剛剛踏足十來年的美洲。

可是他們的輕舉妄動卻讓英國人不得不爲之買單。牛頓心裡頭都不知道罵了馬德里多少回!

“一羣豬玀!”

牛頓手中的鵝毛筆尖不停的在紙張上劃過,發出沙沙的聲音。他要用自己的筆狠狠諷刺愚蠢的馬德里人,諷刺那愚蠢的波旁家族。

活了那麼大歲數,牛頓不是沒見過笨蛋,可他卻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笨的笨蛋的,一隻小雞還要去挑戰老鷹。當然,那羅伯特也是個大笨蛋,他就不應該來南京。

英印總督約翰·肖不清楚中國皇帝的脾氣,難道羅伯特也不知道嗎?他可是跟中國打了二十年交道。中國皇帝的脾氣並不算壞,但他絕對見不得有人跟他耍無賴耍橫。誰要是對他不講理,他就回對誰更加的不講理。

中國有這個資本支持他這麼做。即使那個挑釁他的人是大不列顛王國,是西方世界的頭號強國。

“爺爺,三點鐘了,我們該去遊樂場了……”

書房外響起了一個清澈的男孩的聲音,孩子的中文名字叫牛璞,他是一個葡萄牙裔,也是一個孤兒。他父親是當初選擇留在中國的那羣葡萄牙人中的一個,母親是一個來自奧斯曼的女奴,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個俄羅斯人。

入鄉隨俗的父親包養了他的母親,可惜信奉一神的父親還是不敢衝破‘阻撓’,納他母親爲妾。

男孩的母親在八年前就死了,而男孩的父親也在三年前去世。在去世之前,這個同牛頓也有些交情的中國籍葡萄牙裔,將自己才十二歲的私生子送到了牛頓這裡。

生活真的挺孤苦的牛頓考慮再三,正式收養了這個十二歲的孩子,並且給他起了個名字叫牛璞。

璞,在漢語中這是指未雕琢過的玉石,或指包藏着玉的石頭。

牛頓就希望自己收養的孩子是一塊還未經雕琢的寶玉。而同時這個璞字在讀音上也通‘葡’。

滿心中都是對西班牙的憤怒的牛頓聽到門外孫子的清脆、歡快的聲音後,瞬間多雲轉晴。那充滿歡快的聲音就彷彿一道披散漫天烏雲的間,讓空中的陽光瞬間照撒在了牛頓的每一寸心房。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牛頓孤苦伶仃了二十幾年,現在名下有了個孩子,雖然不是真正的血脈,但也讓他傾注了許多感情。

“好的,迪亞斯。”牛頓看了看座鐘,真的到了不得不去的時候了,再晚就沒必要去遊樂場了。

牛頓立刻就停下了筆,“因爲要陪我可愛的孫子一塊去遊樂場玩兒,我現在沒有時間再來訴說我對西班牙人的憤怒了,但我會在明天接着寫下去。愚蠢的西班牙人,我對他們的憤怒還遠遠沒有傾瀉完。”

……

農曆十月的中國已經正式進入了初冬,就算是江南地區,隨着氣溫的下降,野外也是一片蕭瑟景象。山東半島上的齊魯大地,那就更是落葉飄飛,萬物凋零了。

不過在煙臺港,集市依舊在熱鬧地進行着。

發展也沒有多長時間,煙臺的名氣和繁榮程度已經可比濟南。

作爲山東最重要的兩個對外港口之一,煙臺一地的人口已經超過了二十萬,人口的日漸增多讓這裡的消費也每日劇增。每天都有十里八鄉的村民,便帶上自家的貨物商品,來到煙臺大大小小的集市上售賣,然後再順便買一些自己所需要的東西帶回去:有可能是厚棉布,也有可能是金屬器具、肉類、酒類,又或者是鹹魚、鯨肉、海帶、紫菜等。

黃有田坐在集市一角,一上午他已經賣了三口鍋,同時還給五個人磨了菜刀、鏟子。另外,帆布口袋裡裝着的一些芝麻園子、花生糖、鯨肉乾之類的小玩意也賣出去了不少。保守估計,他這一上午的收入起碼在三塊錢以上,按理說應當能夠讓人滿意了。

但這畢竟是在城裡的集市上啊!

如今是個集市就有管理員,一天就是五角的費用。黃有田嘆了一口氣,將身子倚靠在了身後的一口鍋上。集市上人流集中,誰家的鍋壞了、刀鈍了、缺什麼了都會到這裡來想辦法,黃有田早年就給人補鍋爲生,好不容易攢點本錢做起了買鍋的生意,這看似比補鍋匠體面了不少,但這錢真掙得不比補鍋匠多。

雖然補鍋匠要更辛苦一些,生意慘淡的時候,經常會長途跋涉走上好多村子纔會遇到一個客戶。

但補鍋匠的本錢小啊。

那跟這買鍋似的,所有的本錢都砸上了。

黃有田再一次覺得後悔了。

他不是後悔自己幹起了買鍋的行當,而是後悔了自己當初怎麼就不厚着臉蹬上那張家的門。張金來這小子專業了之後,在鎮子上當警局的局長,家裡的日子過的好着呢。

出了小妹沒福氣外,就在他離開那個價的那一年,不知道是吃什麼東西,中毒了,上吐下瀉,當時又無錢去醫治,眼睜睜地看着她死去。而那個張來福也是做小本生意的,可人家在鎮子上買下了店鋪,風颳不着,雨打不着,更沒人去找他的麻煩,去欺負他。如今兒子都給他生下大胖孫子了,小日子過的不知道有多舒坦。

黃有田在煙臺立住腳後,好幾次都回到了老家,都走到門外了,卻只是把東西放下,沒有走進張家的大門。雖然那不算是他的家,可裡頭的人是他真正的弟弟啊。

同母異父的親兄弟。

張來生膽子夠大,早早的就跟了朝廷,雖然沒當上官,可現在在鎮子上做警局局長,那也是光宗耀祖了。張家也抖起來了。

兄弟倆的日子過的都很好地,有兒有女,還都抱上了孫子。

不像他黃老漢,年紀五十有五,眼看着都奔六十了,兒子還二十不到,更沒說好媳婦呢。

他當年離開張家,一是因爲他姓黃,那後爹對他不算太委屈,可是也親不起來;二是因爲家裡沒錢給他說媳婦,是真的窮。

但黃有田娶上媳婦的時候也快二十五了。而且好不容易娶上媳婦,好不容易有了個兒子,還被韃子把家給禍禍了,真正的安穩下來也是在三十好幾了,當今的朝廷都打下全國了。

黃有田對滿清是一點都不留戀,不說那家仇了,只說這眼下的日子也比滿清時候好過的太多了。

他的生意雖然很辛苦,恨不得天天趕集,下雨下雪颳大風也不歇息,奔六十的人了,還操勞不息。但是黃有田的辛苦也真的換來了成功啊,他賺到錢了。

在陳漢,只要你努力去幹,不說發家致富,至少不用餓肚子。在滿清時候,就算你一天到晚的努力幹活,照樣連肚子都填不飽。

黃有田年輕時是吃過苦的人,他現在的日子比不上張金來,也比不上張來福,可是比當初的張家真的強的太多太多了。

他現在還努力的幹,那不是因爲他家就沒有隔夜糧,而是因爲他兒子在讀大學。

是的,不是專科,也不是學院,是真正的大學,翰林院大學。這學費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而他的兒子除了在考功名做官兒的事上有點不隨黃老漢的意外,其他方面,他兒子真的沒得挑。

只是他兒子今年纔剛剛上大二,距離畢業,還要小三年呢。但他們家的前途之光明,那是一個人都能看得到。

現在中國的受高等教育人羣的‘含金量’是有點在貶值,但那也要看是哪家學府的。翰林院大學是一般的大學嗎?從哪出來的人,就算是一個純粹的書呆子,也能在學校或是出版社、報社找到立身之地。

只不過黃有田也不能否認,他們這種走村串戶的流動小販的好日子是真到頭了,生意越來越難做了。現在的煙臺地區,村裡頭的小店鋪越來越多,還賣的啥都有。

小到針線,大到鍋碗農具,外加點心糖果啥的,那是全都有,越來越全。他們這種流動商販的生存空間也就越來越被壓縮。

而且人口更多的煙臺城區裡的大大小小集市管理也越來越嚴格,就連到村子裡串場,都要交場地費。黃有田屬於‘百貨’類的,比蔬菜瓜果類的管理費要一個臺階,就像眼前的市集,從兩角一下子蹦到五角,這要是趕到生意差了,一天的辛苦就全給這些管理的幹了。

而集市裡的固定攤位,黃有田又不願意租賃,總覺得風險太大。

當然了,在山東內陸地區,如黃有田這樣走街串巷的小商販們還有很大的生存空間,但黃有田的家都按在了煙臺,能堅持的話,他就不願意學他那個後爹。

不得已之下,爲了增加收入,也是爲了充分發掘自己走四方的優勢,黃有田同時兼營起了芝麻園子、花生糖、鯨肉乾等小商販的買賣。這些東西也不重,讓他的收入好歹是多了一點點。但這並不能改變那江河日下的大局,或者這好景也不會太長,轉而就也會變得一天不如一天。

煙臺作爲一個新興的海港城市,越來越多的貨物在這裡週轉,不僅有外來的,也有對外輸出的,可以說是一個大的集貨市場。這裡建城的時間雖短,可商業經濟真的很發達。

據說在山東內陸,一些沿大清河和運河兩岸的地方,那些山東的傳統精華地帶,現在的農村也都比不上煙臺。當地逢五逢十就是集市,到了那一天,無數像黃有田這樣的小商小販就挑着扁擔、籮筐的進到村子裡面,然後沿着道路兩旁擺置,村民一般情況下都不需要專門的去跑城裡、鎮上,在自家門口就可以買到日常所需的東西。

內陸地區原有的商業秩序在逐漸開始瓦解,一種新的商業模式逐漸開始成型。

可是這種新的商業模式卻是煙臺地區即將淘汰的。

黃有田相信,那些村子裡早晚也會有一個個小百貨店出現的,然後這種屬於小商小販的黃金時代就一去不復還了。

陳鳴操心的那些事兒,黃有田這樣的小老百姓關心的還真的不多,很多人還不知道中國跟西班牙的戰爭已經再度開始了,不知道幾個月前的西班牙海軍主動截擊了中國的艦隊。

一個龐大的國家就是如此。

中上層的着眼點和下層百姓的着眼點完全不一樣,城市居民和鄉下農民的視角也完全不同。

想要真正意義上的動員一個國家,在眼下的時代,真的很難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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