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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堂大人你看。陳賊一下子足足排出二百門大炮。”
周家口清軍守將一臉苦逼的對親臨前線的阿桂訴苦道。這他麼讓他怎麼抗?一出手就是二百門炮,而且這還只是第一天。鬼知道明天早上,復漢軍的陣地上是不是又多出另一個‘二百門大炮’了呢?
隔着一條潁河,兩軍對壘,復漢軍的炮兵準備待發。一門門大炮在陽光下散發着深深寒光。瞧得清軍守將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有何恐慌的?陳逆槍炮犀利,你是第一天知道嗎?”阿桂刀鋒一樣的眼神立刻把周家口守將給嚇住了。
見此一幕,守將背後一個副將頂戴的中年武官嘴角露出一抹諷刺。他的頂頭上司真是糊塗了。找阿桂大人‘裝可憐’也要換一個方式,阿桂大人根本就不聽‘哭’的。
阿桂腦袋後頭沒長眼睛,自然看不到這有趣的一幕。他現在腦子裡思考的全部是戰局,清軍經營的陳州防線:北起西華,經周家口,南到商水。
陳逆對兩翼的西華和商水不聞不問,大軍直搗中心的周家口,這是根本不把兩翼清軍的夾擊,不把清軍的野戰能力當一回事啊。“陳鳴這是有絕對的信心能擊潰兩翼攻來的官軍啊。”
阿桂盡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因爲事實就是如此,現在的陳漢與滿清的軍隊戰力,就跟當年滿清興起之時,明軍對八旗兵的戰力比一樣。後者只能依靠着重重壁壘城池來阻擋清軍的攻勢。而到了野戰時候,脆弱的明軍往往被人數遠遠少於他們的八旗兵輕易擊潰。
阿桂攥着望遠鏡的手一下握的緊緊地,心裡頭痛如刀割。大清的經制之兵已經沒落到這個地步了,被叛逆瞧不起,還有比這更能羞辱官軍的嗎?
相隔百多年,已然‘異形換位’,彼日的天下強軍,此刻已經弱的被叛逆深深地看不起了。
阿桂內心恨得要死。
如果有可能,他真的想把手下的十多萬清軍全部變成八旗新軍那樣的隊伍。然後正面,硬對硬的碾死全部的陳氏叛逆,碾死,碾死,一個不剩,一個不留……
只是可惜,可惜這個天下沒有‘如果’啊。
阿桂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內心裡長長一嘆。
“轟……”
潁河對面響起了一聲炮。應該只是試射。
“中堂大人,陳逆即將發炮,大人還是……,避一避吧。”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啊。阿桂身擔重職,可不能在前線有所損傷。
“下令還擊!”阿桂冷冷的說了四個字,最後看一眼河對岸的復漢軍炮兵陣地,轉身走了。
復漢軍這邊。
“瞄準了打!”陳鳴輕輕地擺了擺手,清軍的大炮都已經打響了,復漢軍還等什麼呢。
“告訴後面的氣球隊,讓他們加快速度。”這個剛剛被髮明出來的熱氣球實在太緩慢了,太緩慢了。天剛放亮的時候他們就在做着準備了,現在……,陳鳴掏出懷錶看了一下時間,八點二十了都,都一個半小時了,熱氣球還沒升起來。
熱氣球的原理對於陳鳴來說是十分簡單的。但想從孔明燈過渡到熱氣球還是需要很多很複雜的實驗的。爲了造出最方便和現下性能最好的熱氣球,光是熱氣球的面料就經過了許多次實驗,而且還要減輕熱氣球的重量,又要保持熱氣球的牢固,然後就是儘可能的延長熱氣球的滯空時間。最初的一款熱氣球只能在空中停留五六分鐘。陳鳴不需要熱氣球升太高的高度,他需要的是足夠長的滯空時間。
所有的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麻煩,都需要很長時間——一次次實驗——來解決它。
所以氣球隊從兩年前就開始着手組建,卻一直到現在才正式拿的出來一款說得過去的樣品。而陳鳴從歐洲那邊打探出來的消息是,似乎這熱氣球法國人還沒有發明。
陳鳴已經記不得熱氣球是具體哪一年發明的了。但他知道是18世紀末期,法國大革命之前。
復漢軍倒騰出來的這個熱氣球,綽號就叫孔明燈,能夠升高五十至一百米,滯空一個小時左右的熱氣球。只是這準備時間,很長。
……
炮聲兇猛。轟鳴的爆炸聲響徹戰場,硝煙瀰漫了清軍陣地。
雙方炮擊進行到不足一刻鐘,潁河對岸的清軍陣地裡就再難聽到大炮的響聲了。
復漢軍的熱氣球升起來了,有熱氣球負責指引方位、方向——雖然下方戰場硝煙瀰漫,但效果還是十分明顯的。
可清軍的炮臺之所以停火,卻絕對不是因爲復漢軍的大炮打的多麼犀利精準,後者炮位可多是封閉式與半封閉式的,耐打着呢!真正的原因是現下的清軍炮手們一個個臉色蒼白,已經要給嚇尿了。
阿桂和身邊的清軍武官一個個張大了嘴巴,滿臉驚恐與不可思議地盯着對面升起的熱氣球——一張蚩尤面譜。
五六十米的高度並不高,但在這個時代——平地五六十米已經是很高的高度了,熱氣球偌大的圓球上畫着一副猙獰的蚩尤面譜,透着戰場的硝煙,那‘鬼臉’是一會兒可見,一會兒又模糊。十分的嚇人!
那活生生的就是懸空一張巨大的鬼臉啊!
整個清軍上下,乍然一看,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沒有一個人做好心理準備的。
有了硝煙的遮擋,拽拉熱氣球的繩索清軍看不到了,硝煙一會濃,一會兒又淡,雲裡霧裡的,那種隱隱約約的感覺讓清軍上下看的卻是更加恐懼和害怕。
“鬼,鬼啊……”
“有鬼,有鬼啊……”
最先看到熱氣球的炮手們一片哭爹喊娘,嚇得魂飛魄散。
滿清是崇佛的。
阿桂自己能文能武,眼前的這張‘鬼臉’,第一眼他就隱隱猜到是什麼,心裡頭‘噗通噗通’的跳着。如果真是那位大神,這可就不是鬼了。他的身邊也有陝西人,蚩尤在秦漢之時尤其受尊崇,被譽爲戰神兵祖,被朝廷立祠祭祀。至今其形象和信仰仍在陝西流傳。
立刻的就有一名陝西籍武官噗通一聲跪倒地上,“蚩尤,是蚩尤大神……”
一時間所有人都‘激動’的打起了擺子,恐懼像毒蛇一樣鑽進了他們的骨髓裡,止都止不住。
劉光達爬出了防炮洞,舉着單筒望遠鏡觀察着對面的情況。復漢軍的身影在遠處已經一一可見。不過這個時候他並沒有要手下的士兵趕緊從防炮洞爬出來,從戰壕裡爬起來準備作戰,因爲復漢軍的炮火依舊很犀利。現在復漢軍的炮擊還在繼續,貿然從防炮洞裡出來可不是什麼好主意。再說了復漢軍這個距離也比較遠,在這個距離別說火槍兵開槍了,就是堡壘裡的擡炮開火都打不到。
而且劉光達也很奇怪,怎麼着,他一下子就覺得自家的炮火就沒有了呢?周家口的炮隊除了可移動的炮兵陣地,沿河還有不少封閉式和半封閉式的炮臺。後者可比敞開式的老式炮臺耐打多了。
這纔開打多長時間啊?有一刻鐘嗎?清軍在潁河岸邊佈置的多個炮臺就全被打光了嗎?劉光達覺得這不可能啊。
復漢軍的大炮再厲害,也厲害不到這個地步啊。兩邊炮兵陣地隔着三四里地呢。
“大人,大人……”一嗓子充滿驚恐的狼哭鬼嚎在劉光達耳邊響起。他扭頭一看,是他手下的得力營官,也是他留在陣地上的最高軍官。
“你看,你快看……”營官滿面的驚恐,手指向空中指去,整個人都處在肝膽俱裂的階段。
劉光達順着營官手指的方向擡頭望去,整個人如中了定身術,手裡的望遠鏡什麼時候掉下了都不知道。“這,這是……”
“蚩尤啊,大人,這是蚩尤大神啊……”營官終於崩潰了。雙膝跪倒地上,渾身顫慄着嚎啕大哭,無盡的恐懼席捲了他的全身,這突如其來的一張鬼臉完全擊潰了他的心神。
蚩尤啊,這個神話中被魔化了的蚩尤啊。是凶神,是兵祖,蚩尤都站到陳漢這一邊了。他們還怎麼打?無盡的恐懼情緒像傳染病一樣在周家口蔓延,所有看到半空中熱氣球的清軍都戰意瞬間褪去,即使還叫囂着抵抗的人,有的也不是勇氣而是歇斯底里的瘋狂……
陳鳴敏銳的發現了清軍士氣的消褪,而且這速度消褪的快的驚人。怎麼回事?
“命令炮兵向裡延伸射擊。突擊部隊立刻出擊!”
陳鳴有些搞不清楚情況了。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清軍士氣瞬間大跌,不管是什麼原因,哪怕是阿桂被一枚炮彈炸死了呢。趁這個機會擴大戰果,取得實實在在的勝利,纔是真的。
炮彈依舊不斷在飛舞。卻越過臨河的一線陣地,向着周家口鎮轟去。前線陣地裡,有的軍官根本沒有看到半空中的蚩尤鬼臉,還一邊小跑着一邊大聲叫嚷着,要手下的士兵一個個鑽出防炮洞,趴在了戰壕上,手中的火槍已經上好子彈,隨時就能迎擊衝上來的復漢軍。
這個時候,一線的清軍戰壕已經在遭受着臼炮炮彈的洗禮了。
不時的就有炮彈落到戰壕裡炸響。那落點立刻就是盛開了一朵鮮豔的血花。
攻防雙方都面臨着對方火力上的威脅,戰爭就是一個比誰更悲劇的遊戲!
大家都在忍受着打擊和傷亡,誰死的人更多、誰先承受不住,那麼誰就輸了!
如果兩邊的炮兵力量相等,或是說雙邊的差距不是那般巨大,毫無疑問,在這個時代的戰爭模式裡,作爲防守方的清軍的傷亡比例是要遠遠少於進攻方的復漢軍的。
但現在不時炮兵力量不相等,很懸殊麼。更重要的是,清軍的士氣已經全無了。整個陣地上不知道多少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驚恐到極致。
當突擊部隊擡着木簰進入到潁河裡的時候,一線的清軍陣地大多數仍然是輕悄悄的。
當復漢軍突擊部隊的士兵挺着刺刀發起衝鋒的時候,清軍一線陣地依舊靜悄悄的。
後方的阿桂暴跳如雷,他不相信什麼蚩尤,“那是把戲。一定是陳逆耍的把戲。”就算是真有蚩尤,只要不是蚩尤親自出手將清軍逗一掃而空,他也不會害怕。何況怎麼可能真是蚩尤呢?就是真有神佛降臨,那也不該是蚩尤這個已經湮沒在歷史長河中的鬼神兵祖啊。觀音菩薩,如來佛祖,玉皇大帝都比他靠譜。
“告訴炮兵,再不開火,一律砍頭。快給我打!”
整個臨河一線陣地都軟了。到現在槍炮都沒響幾聲,阿桂火大的整個人都能燃燒起來了。
指揮部裡一片寂靜,些許殘存的血腥味還在警告着在場軍官剛纔那名都司的下場,他被阿桂親自拔刀砍殺當場!只因爲他叫出了‘蚩尤大神’之後說了一句‘完了,全完了’!阿桂就先讓他完了!
陳鳴絕對意想不到,氣球隊的初登場竟然起到了如此意想不到的‘另類效果’。不是他們的‘眼’指揮着復漢軍炮兵大顯身手,贏得勝利,而是他們的一張‘臉’直接嚇傻嚇懵了敵人。
愚昧啊!
慘叫聲在爆炸聲中隱約迴響着!
清軍的炮兵終究再度開火了。用的還是殺傷力巨大的霰彈。
對面衝上岸的復漢軍突擊部隊士兵陸續被擊倒,然而剩下的人繼續埋頭衝鋒!第一道清軍陣列已經被他們拿下了。突擊部隊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而是向着防線深處繼續進攻!
衝鋒中的突擊部隊士兵也有在用火槍反擊,但是他們的隊列散的太大,單獨一支火槍射擊的命中率很糟糕,效果也很糟糕。清軍重新響起的大炮有一聲沒一聲的吼着,顯得有氣無力。可是威力巨大的霰彈還是收割了一條又一條復漢軍士兵的生命。一名突擊部隊的戰士的頭部被擊中,彈丸洞穿了頭盔,整個腦袋就跟熟透的西瓜一樣被彈丸瞬間轟爛了一半……
劉光達就靠着戰壕坐下了,身上的佩刀和手銃被他放到兩邊,復漢軍如果衝上來,他就束手就擒。人怎麼能同鬼神惡煞頂牛呢?
但有的清軍軍官卻真的連鬼神也不怕。一個八旗武官手臂上已經纏上了白色的繃帶,臉上沾着鮮血,復漢軍的炮擊給清軍也造成了一些損失的。八旗武官不在乎這點小傷,他的視線完全投到了幾十米之外,復漢軍的突擊部隊已經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手榴彈準備!”
八旗武官不指望手下的兵這個時候還能利索的裝填子彈了。那就只剩下手榴彈。
很快,復漢軍士兵接近到了三四十米,第一波手榴彈被他們惡狠狠地投了過去,對面的清軍也有六七十顆手榴彈給扔了回來。可惜裡頭至少有一半都只給扔了十幾米就無力的掉到地上了。
八旗武官接連投出了三枚手榴彈,操着一把砍刀第一個從戰壕上躍起,“弟兄們,報效朝廷的時候到了,是好漢的跟我殺啊!”
一場小規模的白刃肉搏不可避免的到來了。
突擊部隊士兵組成復漢軍特有的三角陣對着清軍衝了下去。
吶喊和慘叫,一道道血跡順着傷口流出,浸染着這片讓無數人爲之死亡的大地。
四周似乎都是一片死寂,八旗武官的耳朵裡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了,他全部的意志力都在怒視着當面的一個復漢軍班長。雙手抓着捅穿了自己胸口的刺刀,感受着刀刃一點點從自己體內抽出時的痛苦。八旗武官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但還是無法阻擋鮮血涌出,他再沒有力氣站住腳跟了,腳步一個踉蹌就是半跪下來,但頭依舊擡起看着面前的復漢軍班長,眼神中露出的是刻骨銘心的仇恨!
八旗與陳漢的仇恨,不需要多說,也無法化解。
力量隨着鮮血的流失而逝去,待他的鮮血染紅了身下的土地時,他甚至都無法保持這種半跪的姿態,眼皮重的已經很難再睜開,此時他眼中的敵人已經轉過了身去,大聲叫嚷着,挺着刺刀向着另外一個清兵殺過去。
接下來的情況他卻是再也看不見了,也再聽不見了,他閉上了眼睛,身體逐漸趴伏在地上,原本冰冷的土地彷佛變的溫暖了起來,那是他鮮血的溫度。
清軍落荒而逃,當八旗武官和隊伍裡的八旗兵、忠心於滿清的士兵死了一大波之後,餘下數量佔據着絕大多數的清兵就開始了落荒而逃。
“立刻投入後續部隊。給我拿下週家口!”
除了潁河還有沙河,還有賈魯河,周家口這個地方真心是個難道的地方。如果不趁着清軍惶恐無措的時候,堅決拿下。等到他們定下神來,作難的就是復漢軍了。
“殿下,氣球隊今天可真的立下大功了。您道清軍爲什麼突然就泄氣了?他們把熱氣球當成了蚩尤,自己把自己直接嚇懵嚇傻了。”劉武抖着一張審訊報告,一臉的樂呵繃都繃不住,那詢問的對象還是一名參將,據俘虜的士兵交代,這參將被俘的時候是把手銃腰刀都拋在地上了,乖乖的很。
劉武手裡的這份報告就是參將的交待,清軍看到了半空中的熱氣球,以爲是蚩尤大神顯聖了,自然就不敢再打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