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們~明天解鎖技能“三更”~持久度爲三天~冷卻時間未知)
安國侯府那些事,本來就沒怎麼捂死,安國侯世子散花樓上一出現,安國侯府那些倒竈的事就傳得滿京城都是。京城百姓什麼沒見過,但安國侯國事發出來,足夠他們就着喝小半年茶,可見安國侯這看着不起眼的小潭子裡,有多少波譎雲詭。
“縱有千不得已萬不得已,也不該瞞着枕邊人吶。”
“誒,到安國侯世子這份上,爹媽都不能信了,何況枕邊人。”
“這麼說,榮氏女還該體諒他?”
“體諒個屁,幾年前他剛‘死’完能遞個消息露個口風,那能體諒。就是那時候不能,三法司結案後他遞消息,懟他一頓,也不是不能體諒。可現在榮氏女再嫁又和離,心都快死了,他忽然鑽出來說沒死,隨便擱誰身上,當時也只想弄死他吧。”
孟約:噢,原來榮意的心路歷程是這樣的。
其實也只是外人猜測,榮意心路歷程到底怎麼樣,只有榮意自己心裡清楚,別人再怎麼猜測,也未必能全猜中。
散花樓詩會已過去兩天,滿京城說什麼的都有,但大都是向着榮意說話的。榮意雅號“桂園主人”,是宮中那位好詩賦的天子所贈的號。這個號,取自李清照那首詠桂花的《鷓鴣天》——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折桂、桂冠之類的詞,多用在科舉上,榮意不能科舉,天子這一贈號,也意指榮意有折桂之才。不但有才,人家還又美又會做人,自然是維護得多,落井下石的少。
再少也是有的,榮意和離後,模樣仍鮮麗無比,但再見榮意,孟約卻覺這個人像是一夜間枯萎的花樹,怎麼看怎麼觸目驚心:“阿意。”
“若是寬慰就不必了,我已聽了許多,謝謝阿孟。”榮意再枯萎,禮儀風采還是在,只是容光損失許多,也確實更冷硬了許多。原先只是風雅動人,現在卻帶着一絲陰鬱,暫時還看不出“毀滅世界”的生無可戀來。
孟約本來也沒想勸,這時說什麼,都是往傷口上灑鹽,她是要做榮意死粉的,怎麼可能幹這樣的事:“我素來口拙,就是想寬慰也無比寬慰起,我是問你想不想吃灸肉。孟園都已經準備好,我邀請了先生和盧先生,還有王師兄,你也一起來呀。”
希望那句“沒有什麼問題是一頓美食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來一頓”是真的有用。
孟約的好意,榮意豈能不知,從這些小事上,處處能見出孟約胸襟來。這個時常說自己這不會那不會的女孩子身上,有一種很獨特的修養,總在不經意間體現出來:“好。”
“阿意一定要嚐嚐我灸烤的韭菜,家父吃了讚不絕口,還有灸肉,薄薄的五花肉提前碼好味,石板烤熱塗下厚厚一層牛油。等石板吸收了牛油,把五花肉放上去,肉和石板接觸的那一瞬間,油花刺啦刺啦作響。大概這世上,不會有比這更讓人胃口大開的聲音了,阿意不要嫌有肥肉,灸肉有肥肉纔好吃呢……”孟約走一路,就說一路燒烤經,一是她實在沒什麼好說,二是想讓榮意把注意力放到即將入口的美食上。
也許是孟約一臉嚮往,一副垂涎欲滴的樣,榮意還真被她的話引出兩分胃口來。
兩人和呂擷英盧昆閬一起往孟園去,在門口正好碰到王醴,門裡飄來的香氣讓他們沒過多寒喧,而是先後進門,往前院水邊就座。不多時,孟老爺也特地趕回來,閨女頭回邀請人回家吃飯,孟老爺怎麼可能不到場。
一一打過招呼便開始進餐,韭菜烤得噴香,竈上的袁娘子帶着幾名僕婦,一輪一輪上葷上素上湖鮮,加上事先燉好的雜菌湯,叫衆人吃得妥妥帖帖。
“滋味甚好,回頭若還做,記得還喊爲師一起吃。”
孟約聽罷,好一會兒纔想起,這時各家菜譜都是可以當嫁妝的,遂道:“我只動動嘴,全是袁娘子琢磨出來的,回頭整理出菜譜來,給先生送一份。”
“那自然好。”呂擷英心滿意足,徒弟沒白收。
“也給阿意抄一份。”孟約說完,見榮意衝她笑,也表示心滿意足。再一側臉,看到王醴目光掃向她,遂很主動開口提出,“也不會拉下王師兄的,來者有份嘛。”
“多謝。”
吃過這一頓,榮意依然要回她的戰場去,孟約幫不上忙,也不想摻和進去,只能遠遠祝福。送出菜譜那天,孟約收到榮意的回禮——一支雕琢成桂花式樣的沉香木簪和一套極好的印石。
“這禮可不輕。”孟老爺比孟約識貨。
孟約:“那我給爹刻個章,爹喜歡哪枚。”
孟老爺是出了名的給自己花都捨不得,給女兒全花光都捨得的親爹,連連擺手說:“不必,你留着玩。”
“小姐,王御史家也送了禮來,道是謝謝小姐的菜譜。”
王醴送的是一套湖筆,乍一看和市上的筆沒什麼不同,但一看款識,孟約就怔了:“馮應科!”
湖筆也稱馮筆,由此就可見馮應科這個人,在制筆史上的成就。
“京城裡禮都這樣大?”孟老爺也愣。
“不是啊,還在鹿邑縣我就寫信問過先生,不這樣的。”所以孟約看看左邊的筆,又看看右邊的釵和印石,有點讀不懂這兩人爲什麼要因一份菜譜回贈這樣重的禮。
“回頭你再問問呂先生。”
不等孟約問呂擷英,下午就傳來安國侯世子被人打個半死的消息,巡街的官軍要報應天府尹,卻被安國侯世子阻止。安國侯世子認定,這是榮家人要給他教訓,他自承犯下大過,被打死都應份。
榮肅就在近旁,聽罷安國侯世子言論,只打他身邊過,連眼神都不稀罕給他一個。事主不告,榮肅就是有嫌疑,官軍也沒有上前的道理,畢竟誰也沒見他打人不是。
但榮肅走出幾丈遠後,略略回頭,語調一絲起伏不見地丟下一句:“債主太多,也不能逮着誰是誰?”
滿京城裡,會義憤填膺揍蒙着臉安國侯世子一頓,揍完不留名的,不在少數。便是先前也少不得要酸榮意幾句的後宅婦人,憐榮氏女遇人不淑,恐怕也不介意命人“教訓教訓”安國侯世子。
這人,在南京城裡是別想再待下去,再待下去,隔三岔五叫人打一頓不說,還面臨欺君之罪。只是宣慶帝這人心也夠大,犯着他的只要不時常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他也不會不遠萬里去跟人計較。
——這也是安國侯世子幾乎沒再現身於《三醮》劇情中的原因,一個渣了大衆女神的人,大家都會很樂意同他玩找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