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生氣了。
她以爲他會怒急了責罰她,甚至打她殺了她,但是……
他吻了她。
莊一念捂着嘴震驚的瞪着生玄隱:“你……”
生玄隱鬆開了捏着她下巴的手,依舊是居高在上的姿勢看着她:“不要挑戰朕的底線。”
莊一念整夜未眠,翻來覆去腦中只有生玄隱那突如其來的一個吻。
思忖許久,莊一念得出一個結論:他瘋了,生玄隱瘋了!
……
“姑娘,您早膳午膳都未用,這怎麼能行。待會兒還要喝藥,湯藥苦澀傷胃,您多少吃些東西。”合歡見莊一念這半日都不食不語的極爲擔心。
“我沒胃口,都撤了吧。”莊一念揮了揮手。
合歡還想說什麼,但聽到了門外的腳步聲,繼而還未見到人便聽到一聲:“琅環。”
莊一念與合歡同時循聲看去,見生如一正含着笑走了進來。
莊一念站起身欲要見禮,生如一快着兩步上前:“你坐着就好。”
“承親王。”合歡低身一禮。
生如一點了點頭問合歡:“方纔在說什麼?”
合歡總算得了一個可以告狀的人,當即道:“姑娘從一早到現在一口東西都沒吃,奴婢勸也勸不動,承親王快勸勸姑娘。”
莊一念稍有不悅的看了一眼合歡,合歡躲在了生如一的身後不敢看她。
“可是膳食做的不合胃口?想吃點什麼命御膳房再做就是。”生如一坐在了莊一念的對面道。
莊一念搖了搖頭:“只是沒什麼胃口,晚點再用也是一樣的。”
生如一聞言笑道:“下了早朝皇上便被一羣大臣給纏在了御書房,待會兒過來看你若是知道你連東西也不肯吃了,不知又要急成什麼樣子了。”
提起生玄隱,莊一念不禁又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不知怎的有點“心虛”的感覺,略顯尷尬的輕咳一聲別開了目光,隨口道:“承親王說笑了。”
“怎是說笑,當日你暈倒在地自是未見皇上焦急如何,更何況,即便不論當初,這一年來皇上對你的心思,誰人看不出來。”生如一的神情不似玩笑。
但聞言,莊一念卻並未將注意力放在生玄隱對自己的心思上,而是問他:“那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當……”生如一方要開口,卻突然止住了話頭。
見他欲言又止,莊一念心急的抓着他的手腕問:“說啊,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暈倒之後呢……”
太急於知道答案,莊一念不可抑制的情緒有些激動。
生如一的手腕被莊一念的指甲扣得生疼,微蹙眉道:“你先冷靜一點。”
“不,你告訴我!”莊一念另一隻手也下意識得扣住生如一的手腕,緊緊地不肯鬆手。好似只要鬆開了他的手,便再也無法得知所有問題的答案。
忽然,溫熱的手掌按在了莊一念的手背上:“琅環。”
生玄隱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不知他何時來的。
她側目看他,正對上他的眉眼,含着溫潤的笑意,全然不似昨夜。
“皇上。”生如一起身一禮。
生玄隱微一頷首。
生如一當即道:“侄兒府中還有些事情,這就先走了。”
生玄隱又淡淡的點了點頭,聞言叮囑道:“吏部的事情不必心急,穩妥些。”
“是,侄兒明白。”生如一一禮告退。
莊一念看着生如一離開,有種到了嘴邊的肥肉突然被人搶走一般的失望。
生玄隱看着那些未動的膳食,吩咐合歡:“撤下去換新的。”遂即對莊一念和顏悅色的說:“你想知道什麼,朕都告訴你。但要先乖乖吃些東西。”
想吃糖,就要乖乖的先吃飯。
……
生玄隱不緊不慢的一直往她的碗中夾着菜,莊一念一口一口的往嘴裡塞,如同嚼蠟一般不知滋味。
“我吃飽了!”不過吃了幾口白飯,莊一念放下了碗筷。
生玄隱看了看問合歡:“平日裡,也是用這麼少嗎?”
合歡回說:“會比這多一點,但姑娘向來膳食用的少。”
生玄隱聞言神色稍冷,合歡的頭壓得低了些。
“皇上不必爲難她,即便是從前,奴婢也向來吃的少些。如今整日喝着湯藥嘴裡苦澀的更是沒什麼胃口。”
合歡感激的看了一眼莊一念。
生玄隱面色稍霽:“再吃兩口。”
莊一念乖乖的又吃了兩口飯,當即放下了碗筷。
生玄隱略有無奈的揮了揮手:“撤了吧。”
“皇上答應了奴婢的事情,總不會反悔吧。”莊一念盯着他。
生玄隱笑了笑:“你問吧。”
莊一念怔了一瞬,一直將所有的事情都隱藏着不肯對她說,更連身邊的人也沒一個敢對她說實話的,現下突然答應讓自己隨便問?有一種幸福來得太突然,便覺得不真實的感覺。
“若是不問,朕還有政務在身。”生玄隱說着欲要起身。
莊一念一把抓住了他的袖擺:“有!”
有很多很多的問題。
看着莊一念抓在他袖擺上的手,生玄隱淡笑,坐了回去。
怕生玄隱反悔,莊一念當即問:“賢妃娘娘她在哪?可好?”
生玄隱說:“我沒想到,你第一個問起的會是她。你不必擔心,她現在很好。與先帝的幾名后妃生活在一起,待你身子大好了,有機會可以去看她。”
聞言,莊一念一直以來的擔憂之心稍稍寬慰了一些,但還是不放心的問:“可是在皇陵?”
生玄隱搖頭:“在青穗堂。”
青穗堂她是知道的,同處皇宮之中,但卻離着主宮道稍遠的一座殿宇,那裡一直空落着不曾有人居住,但卻景緻頗好,平日裡到是有些妃嬪偶爾會去那裡賞花。
“朕並非苛待之人,你大可放心。”生玄隱又道。
莊一念微頷首:“多謝皇上。”
皇帝駕崩,后妃向來都有陪葬的規矩,即便身爲妃位也不能免俗,且莊明月並無子嗣,若是生玄隱想,大可以三尺白綾賜她隨葬。
但是他沒有。
無論因爲什麼,她都真心的感謝他。
生玄隱也並未邀功,只問她:“還想知道何事?”
“尚將軍他……”尚不知滿身是血的面容,還有那脣角一抹微笑,是在她心中永遠抹不去的一道記憶。
對於此生的莊一念,尚不知就想是一把鑰匙,開啓莊一念心中那把叫做“信任”的枷鎖。但是不曾預料,他的離去是那麼的突然。
“尚將軍早已厚葬。”生玄隱這一次回答的很簡單。
因爲提起尚不知,他也不禁會想到當日的情景,莊一念痛苦的昏厥,一睡便是整整一年。而這一年當中又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
“皇上可否告訴奴婢,尚將軍究竟是因何而……死。”時隔許久,那一個字依舊有些難以說出口。
默了一瞬,他說:“當日他與如一回洛陽的路上遇到了刺客,人衆不敵,爲了保護如一而受了重傷。”
與莊一念所料一般。
“尚將軍雖然平日裡總是嘻嘻哈哈的沒個正形,但卻是極爲忠義之人。這種離開的方式,倒是很符合他的性格。”莊一念的笑容有些苦澀。
而生玄隱只是看着她:“還有什麼想要知道的?”
“皇上爲何要將奴婢留在宮中,又爲何對奴婢如此厚待?”莊一念看着他。
四目相對,生玄隱絲毫不曾猶豫:“這一個問題的答案,今後你自會知曉。”
“爲何現下皇上不能告訴奴婢?”
他說:“答案,朕要你自己去尋找。”
答案,莊一念只覺得這個問題的答案太遠,又也許很近,近到她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