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

剛開學的幾天,多少有些忙碌。幾個新接任的教授,第一堂課慣例地會詳細點名。可憐我那如花似玉的臉一被暴光,又爲今後的逃課製造了無限的麻煩。

這天,我對着鏡子收拾妥當,轉頭對彎妹說,“過會兒班長會來發新的幾本教材,你就放在我桌子上。我去和小龍約會了!”

誰知彎妹卻頭也不擡,“那就麻煩了啊。我過會也要出去約會的。”

我一愣,隨即覺得有些好笑。拜託!誰都知道你彎妹是萬年沒人約,悶在寢室裡黴得只差沒長蘑菇,哪裡來的約會啊!我於是問她,“約誰啊?和學生會那羣呆子嗎?”

她也不惱,側過半張臉輕輕地笑,“當然是和男朋友咯,是德正啊!說來還要謝謝你呢。”

我剎那間驚得宛如五雷轟頂。彎妹也有男朋友了?倒是德正這兩個字在我的腦海翻來覆去,終於和一張猥瑣的面孔對上了號。

靠,經過一個夏天,我差點都忘記了。彎妹和釦子男,真的好上了?

我僵在原地,很不是滋味地看着彎妹塗脂抹粉,雙頰的紅暈好比新春掛的年畫。天啊,連耳洞都打上了。正招搖着一對閃爍卻很廉價的耳環,對我神氣活現地揮揮手,“璃珠,我先走一步。班長來了,就拜託你了啊!課本放我桌子上就可以了!”說完,踩着一雙比麪條還細的高跟鞋,自以爲風情實際卻扭得象個瘸子般地下樓去了。

天啊!我的心在吶喊!怎麼會這樣!!!

中午和小龍吃牛排。他見我握着刀叉的手一下下殘暴地虐待着盤中餐,不禁感嘆,“這些牛真幸福啊!是死在了屠宰場,不是死在你手裡。”

我瞪他一眼,他呵呵地賠笑,“今天怎麼了啊,誰惹你了?”

“還不是那個彎妹!”我跺得牛排成了肉泥狀,“那個酸不拉唧的德正,還真和彎妹好上了!”

他聽了,有些疑惑,“這不好嗎?說明你紅娘做得成功啊!”

我白他一眼。只會用男性本能思考的小龍,怎麼會明白我敏感纖細的情懷?

好吧!事到如今我也大方地承認,我幫彎妹做媒,除了賣她人情外,就是爲了看她出洋相。看她被男人耍被男人甩,又氣又哭又強要面子,我心裡不知道有多爽!就好像一個垂垂將死的人,我每天告訴她,你就快痊癒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她乍喜乍悲,活脫脫就是場演給我看的猴子戲。

可如今這猴子造反了,連黑黢黢的北京猿人也戀愛了!還是我一手撮合的,我能不氣得炸心炸肺嗎!

一想到早上彎妹那一臉示威的笑,我咬牙切齒,盤中的肉泥簡直成了肉末。

小龍看不過,揚手又叫了一盤牛排給我,“我也知道你,根本就不想讓彎妹幸福。她做你的室友還真是可憐。”

哦?原來他也不笨嗎!我佯裝生氣,嗲嗲地回他,“是嗎?我都沒有發現,我的男朋友這麼有正義感呢!”

他於是又露了色狼本性,“不過正義感和美人,我當然站在後者一方咯。”說完,殷勤地替我倒滿了檸檬水。

我多少順了氣。但是轉眼又一想,始終不能明白。

釦子男雖然酸雖然腐,但總算是斯文清秀。更何況他好歹是曾經被我釣到的男人啊,怎麼這才幾個月,品位和眼光就如被地心引力拉扯,還做着加速運動?想到我和彎妹竟然勾搭過同一個男人,我的汗毛就根根倒立。

彎妹到底用什麼方法留住了釦子男?我百思不得其解。卻在一星期後,得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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