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粗獷霸道的聲音如蒼老的鐘聲一般,渾潤圓厚,又帶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壓,在這威壓之下,在場衆人紛紛露出惶恐之色,甚至萌生了一股俯首膜拜的想法。這是高階修者依靠自身強橫修爲對低階修者**裸的壓制,是一種絕對的壓制,在這種壓制面前,低階修者很難升起一絲反抗的念頭。
星彩緊咬着發紫的脣,擡起清澈的妙目,遙遙望向蒼茫的天空,口中低低呢喃:“好強的修爲!莫非是曼陀羅教教主獨孤霸天?”
說起曼陀羅教教主獨孤霸天,那可真是名動天下的大人物,此人不僅英明神武,而且胸懷壯志,有帝王相,一身修爲更是高深莫測,征戰沙場足以縱橫天下,出入江湖則能傲視羣雄,僅八千年前在無妄居士——青陽子手中吃過一次大虧,此後再無敗績。
據傳聞,在聖盟之中只有大司命手下的西方護法能夠與獨孤霸天一較高下,說起聖盟的西方護法,那更是一個傳奇般的人物。她本是九級大宗——合歡宗宗主昔樓的親妹妹,名喚昔夢,不知爲何合歡宗在一夜之間被人屠殺殆盡,只有她一個人活了下來,她本想一死了之卻被大司命救活,後來更不知道是得了什麼機緣,修爲竟突飛猛進,藝成之後名動天下,從此再無一敗。
不過,西方護法的脾氣卻有些怪異,她上不朝聖皇與貴妃,下不理輔弼八聖王,冷顏斥名宿,彈指滅耆老,道常人之不敢道,行常人之不敢行,從來不將旁人放在眼中,然而她對大司命卻是唯命是從。沒有人知道她和大司命是什麼關係,也沒有人知道她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所有人都對她的怪異脾氣沒有任何異議,即便是聖盟的高管也不例外。
可是西方護法卻沒有來,恰恰不巧的是獨孤霸天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了,而且一出手就破開了星彩佈下的天羅地網,更是叫囂聖盟之中無一人可逼他現身相迎。即便是星彩,這個普天之下最聰明的女人,碰到獨孤霸天這種人物,也是眸子凝了又凝,掐着手指算了又算,卻終無良策。
就在星彩凝眉沉思的時候,聖盟十萬修士之中緩緩走出一人,此人身着黑衣,帶着面具,看不到其容貌,不過僅僅露出的一雙眸子卻是冰冷之極,彷彿兩塊極北之地的堅冰,讓人僅看一眼便肝膽盡破,冷汗直冒。
這人凌空而立,黑衣黑袍在徐徐山風中飄飄擺擺,如煙似霧,透出一股神秘氣息,他擡頭看了一眼蒼茫的天空,一雙冰冷的眸子發出微弱的黃光,竟透過浮雲,直看到其後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渾身罩在一朵黑色雲朵之中,顯得神秘之極,不是別個,正是曼陀羅教教主獨孤霸天。
黑衣人伸出蒼勁的雙手,向那立於雲端的中年男子猛一抱拳,朗朗說道:“三百年不見,獨孤教主別來無恙?”
他抱拳之時,將全身修爲灌注雙手之中,再以無上秘法牽引天地靈力,向雲端的獨孤霸天發出勢如奔雷的一擊;不過這並不是他真正的殺招,他真正的殺招在他說話之際,聲音之中自然蘊含一股意念之力,化法相攻擊,層層疊起,這是仙道強者特有的攻擊手段,低階修士沾之必死。
獨孤霸天看了這黑衣男子一眼,輕蔑一笑,伸手輕輕一拍,便將這必殺的一擊化爲飛灰,之後長袖一拂,笑道:“東方護法,三百年不見,你修爲也還是這般不堪一擊,不配讓本座現身相見!”
黑衣男子臉色薄怒,就要發作,卻突然發現早有兩個人影向雲端直射而去,這兩道人影皆是白衣勝雪,姿態翩躚,面帶輕紗,手中握着一把利劍,周身劍氣縱橫,雙眸凝起之際殺氣凜然,可謂豔如桃李,冷若冰霜。
兩人飛至雲端,雙手掐訣之時手中寶劍一化冷月,一化流星,使天地猛然一暗,彷彿天地之間僅存二物。這二物如天降之寶,一奪天之氣,一奪地之靈,轉眼間化出無窮劍氣,似擁斬仙滅神之力,向獨孤霸天一劍斬去。
卻見獨孤霸天談笑自若,雙手揮動之際袖袍狂舞,一道道黑色颶風幻化而出,彈指之間便將身周劍氣粉碎個乾乾淨淨,他搖了搖頭,有些不盡興的笑道:“冷月、流星二位特使,你二人修爲比起三百年前自是大有進境,但是想讓本座現身,卻還是不夠!”
就在此時,一道空靈的女聲緩緩傳來:“冷月、流星,你二人不是他的對手,暫且退下吧!”聲音溫婉清麗,如鶯聲,似燕語,讓人一聽之下竟有一種心曠神怡之感,這聲音的主人正是星彩。
冷月、流星二人聞言退下,飄落到星彩身後,單膝跪地,抱拳拜倒:“屬下辦事不利,望小姐見責!”星彩緩緩擺手,示意她們站起,然後擡眼看向天上雲端的獨孤霸天,笑道:“久聞獨孤教主修爲通天,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獨孤霸天聽到這聲音,卻是輕咦一聲,袖袍一甩便飄落下來,立於獨孤蓮華身前,遙遙看向星彩,仔細打量一番,之後有些驚奇的問道:“你不是明月君子?”星彩輕笑一聲,抱拳回道:“不是!”
獨孤霸天似乎在思考什麼,足足三息沒有回話,三息之後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猛地開口問道:“令慈如何稱呼?”
星彩嫣然一笑,輕啓丹脣,緩緩答道:“家母複姓東皇,自號明月,尊名不敢擅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