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素雪的小院裡,常綠的灌木蔥翠,青澀的碎石子路幽深曲折,牆角處幾朵素雅的梅花清香淡雅,看起來頗爲符合主人清冷的心境。
門外,一個少女雙膝跪地,少女白衣勝雪,黑髮飛揚,容顏完美,氣質超然,乍看之下如若來自九天之上的仙子,不是別個,正是玄天書院的東方雪陌。
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過東西了,如果不是修行之人在體質上遠超凡人,恐怕她早已是香消玉殞,化爲了地獄裡的一縷香魂。
在東方雪陌的旁邊,還跪着十幾個年輕人,那些人有男有女,相貌穿着俱都不同,但是,他們卻和東方雪陌有着幾乎一樣的神態,那神態中有憤怒,有仇恨,有不甘,也有失落,有迷茫。
突然,屋內傳出凌素雪濃濃的嘆息,然後是一道清冷的聲音:“你們回去吧!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是不會說的,而且就算我說了,你們也報不了仇!”
“凌宗主,晚輩說過,若你不肯將實情告知於我,我便在此一跪不起!”東方雪陌慘然一笑,有些沙啞的聲音中透出一股鏗鏘的氣息,清瘦的身影跪在那裡,一動不動,如同北極的冰原上笑對風雪的紅梅,高傲而自信。
凌素雪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微微嘆息一聲,然後默默擡頭,看向藍藍的天空,天空之中隱隱有一雙眼睛,正死死的盯着這裡。
天水國,祭司府,梅花盛開的小院裡有一間華彩流溢的閨房,閨房中放着一個一尺多高的小火爐,火爐旁邊有一張光可鑑人的紫楠木圓桌。
圓桌旁坐着一個少女,少女身着淡紫色軟煙羅,頭上梳着一個公主髻,發間斜插着一支梅花簪子,墨玉般的青絲分出數縷挽在胸前,腰間繫着一條淡藍色織錦腰帶,勾勒出絕妙的身材,低眉頷首,淺笑而坐,正是明月大祭司的女兒——星彩。
星彩左手抱着一個碳盒,右手正拿着一個透明的水晶球,水晶球裡呈現的畫面赫然與玄天書院之中發生的事情一般無二。
“小姐,凌素雪會說嗎?”紅袖望着水晶球裡那個身着淡藍色衣裙的清瘦身影,秀眉微微一皺,向星彩問道。
“如果她想說,早在三年前就說了,不會等到現在!”星彩轉動了一下水晶球,淡淡一笑,輕輕說道。
“既然如此,小姐你還讓那麼多無辜的受害者到玄天書院苦苦哀求,你就不怕萬一凌素雪一怒之下,再次做出三年前的事情?”
紅袖露出焦急之色,在她心裡不管是東方雪陌還是其他的幾個人,都是命苦之人,如果讓他們爲了沒有意義的事情白白犧牲的話,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或許···我們所有人都冤枉凌素雪了,三年前殺人的有可能不是她!”
星彩微微嘆息一聲,將手中的水晶球放下,目中露出推演之色,右手手指掐算不停,過了一會,繼續說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三年前殺人的應該是那個神秘的勢力,他們殺人之後嫁禍給凌素雪,其目的一方面是爲了給凌素雪製造兇名,阻止別人繼續逼問這件事;另一方面則是想要將凌素雪光明正大的處死,只是凌家的勢力實在太大,又死保凌素雪,這些人才沒有得逞!”
“我明白了,小姐!你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爲了給那個神秘的勢力製造壓力,逼他們出來殺人,這樣我們就有可乘之機了!”紅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驚叫着說道。
“我想那個神秘的勢力就要忍不住了,我敢打賭,三天之內,他們必然出手!”星彩淺淺一笑,清澈的眸子微微轉動中露出一絲自信的光芒,完美的玉顏上浮現出一抹神秘之色,淡淡說道。
白雲宗東二十里之外,有一個豪華的客棧,名叫“紅塵客棧”,客棧之中凡人修士皆有來往,生意興隆,熱鬧非凡。
客棧共有三層,在第三層的雅間之中,一個身着黑色錦衣的老者恭恭敬敬的站在那裡,老者五六十歲的樣子,蓄着花白的鬍子,眸子中帶着一絲陰沉的氣息,滴溜溜的打轉,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正是白雲宗的大長老周僮。
周僮的對面是一席珠簾,珠簾之後是一個女子,女子身着青衣,面帶輕紗,看不清容貌,正是與周僮屢屢見面的那個神秘高人。
“周僮,你給我聽好,我的時間不多了。明天我支開凌素雪,你將她的兩個弟子照死了整,這樣等她回來,發現兩個弟子都遭了變故,必然大怒,肯定會闖下禍端,那麼聖殿的人就可以出手收拾她了。”
女子似乎不太喜歡多說話,一下子說了那麼多,聲音略顯生澀,感覺有些不適應,忙咳嗽兩聲掩蓋了一下。
“聖殿···高人是聖殿的人?這就難怪了······”周僮聽到聖殿兩個字,雙目之中露出狂熱之色,聖殿兩個字在東道大陸是一種權利的象徵,是一種身份的象徵,一旦進了聖殿,從此一生必然富貴至極。
女子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不等其說完,便打斷道:“這個不用你管,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到時候好處少不了你的。”
“是!是!是!”
周僮雙手抱拳,一臉恭敬的回答道,本來他還有些擔心這位高人能不能搞定凌素雪,不過現在聽到聖殿兩個字,他明顯安心多了。
在東道大陸,絕對沒有什麼勢力可以大過聖盟,而聖殿又屬於聖盟,所以在周僮看來,凌素雪即便修爲通天,也定然不敢和聖殿作對。
“還有,在凌素雪門前跪着的那些年輕人也一起解決了,到時候順便嫁禍到她頭上。”
“是,高人吩咐的事情,在下一定竭盡所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周僮再也沒有一點大長老的模樣,露出一股奴顏婢骨的媚態,笑呵呵的回答道。
“好了!沒你的事了,你可以下去了。”青衣女子擺了擺手,示意周僮離開。
待周僮離開後,青衣女子緩緩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平靜的眸子看向白雲宗的方向,露出一絲惆悵之色,深深一嘆,苦澀的說道:“二姐,別怪妹妹,妹妹也有自己的苦衷!”
遙遠的天際,青山碧水,白雲悠悠,天空依舊是那麼的藍,只是藍的讓人感覺有些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