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淮江鎮如往常一樣,家家戶戶都打開房門,開始了一天的忙碌,而在柳巷街後身的賀家,則是大門緊閉着,與這番忙碌的景象有些不符,但即便是這樣,也沒有人敢來賀家門前,頂多是在遠處觀望兩眼,便悄然走開。
而在賀家府內,賀管家帶着小孩們剛進入賀家的前院,便聽到一聲低沉的問話。
“賀管家,這就是找來的那幫孩子嗎?”
“是,三少爺,一共三十三個,正準備帶入武場,您看···?”剛還滿臉傲氣的賀管家,一改常態,賠笑着對着一名二十多歲,身穿淡藍色長袍的年輕人說道。
“恩,趕緊讓李武帶着看看,哪個不行就趕出賀家,你去告訴李武,必須嚴格把關,如果出現任何紕漏,我拿他是問!”那名叫做三少爺的年輕人說道。
“好的,三少爺,我肯定把您的話帶到。”
“恩,我去我爹那裡一趟,你忙你的吧。”三少爺說完,便邁步向着後院走去。
賀管家看着三少爺的身影消失後,這才帶着羅峰這羣孩子,往西面的方向走。
賀家很大,羅峰和同齡的孩子們跟在賀管家的身後,轉了好幾次彎,纔來到一個足有二十畝左右的場地,在這場地的兩邊擺有六個兵器架,而在場地中間站着五名大漢,當看到賀管家帶着孩子們進到場地時,一名長相憨厚的大漢從這五名大漢中走出,朝着賀管家走來。
“哈哈,賀管家,什麼風把您吹來了?”那名長相憨厚的大漢對着賀管家說道。
“李武啊,老爺跟你說了吧,就是這羣孩子,剛纔在前院還碰到三少爺了,呵呵,剩下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你心裡應該明白。”
“哦?碰到三少爺了?我知道了,多謝賀管家了,改天我請您喝頓好酒!”
“好,得空的時候叫我,我準到,不多說了,我還有些事先走了!”賀管家跟李武說完,又看了一眼這羣孩子,便轉身離開。
李武看着賀管家走遠,便走到這羣孩子面前大聲說道:“今天,你們當中只有十名能夠留下,而剩下之人都會被趕出賀家,所以希望你們不要自誤。”
聽到李武說完,那羣孩子們都各自站了開來,互相用敵視的目光看着對方,而羅峰因爲站在最後面,並沒有受到敵視,不過當他聽到只有十名能夠留下,便趕緊從懷裡拿出最後一個包子,趁着沒人注意他,兩三口就把那包子吃完。
羅峰吃完後便開始活動起四肢,感覺自己消瘦的身體狀態不錯,便雙手緊握,露出信心十足的模樣。
李武沒有理會小孩們的反應,轉身對着場地中央的另外四名大漢招了招手,等他們到了跟前,李武便小聲的說了幾句,而那幾名大漢聽他說完,便各自朝着場地的四角走去。
看着大漢們全部站好,李武便指着場地說道:“圍着這個場地跑十圈,中途不得停下,如果誰敢停下來,那就算是棄權,沒有商量的餘地,一會看好我的手勢,只要我的手臂落下便開始跑。”說完後,李武便轉身走到小孩們的一側,右手手臂高高的舉了起來。
那些小孩們看到舉起的手臂,氣氛馬上就緊張起來,紛紛做好準備,甚至有的小孩趕緊擠到最前面,生怕自己會落到最後,而羅峰卻不這麼想,只是在後面做好了起跑的準備,並沒有向前面擠。
高高的手臂狠狠的落下,看到手臂落下的孩子們都拼命的往前跑,羅峰也跟着跑了起來,但他沒有加速,只是和落後的幾名小孩跑在一起。
跑了將近五圈時,羅峰就感覺雙腿越來越沉,呼吸也越來越快,他用手抹去臉上的汗水,調整了一下呼吸,便擡起頭望向別的小孩,只見在場地之外,有三個小孩雙眼通紅的留着淚。
看到現在就有人被淘汰,羅峰也是一愣,不過轉眼間就回過神來,在其心裡暗自下着決心,一定要跑完,否則自己又要以乞討度日。
羅峰艱難的跑着,忽然看到在自己前面的很多小孩從跑變成了走,心中一動,便也想走一會兒在跑,但就在他剛有動作之時,卻見那站在四角的大漢,跑到那些走路的小孩跟前,一把將其抱住,然後轉身往場外走,那些被抱住的小孩奮力掙扎,但再怎麼掙扎也無濟於事,最後只得在大漢的肩膀上放聲大哭起來。
看到此景的羅峰被嚇了一跳,趕忙加快速度,眼角掃了一下,看到大漢並沒有向他跑來,便長舒了一口氣,繼續的向前跑着。
馬上就到第九圈了,羅峰的衣服已然全部溼透,嘴裡大口的喘着粗氣,感覺自己的雙腿已經失去了知覺,只憑着意識在緩慢的前行,而在那場地之上只有十幾個孩子還在堅持,情況也和羅峰差不多,也許下一秒就會倒下。
最後一圈了,羅峰已經到了極限,雙眼的視線也模糊起來,渾身上下一點力氣也沒有,而且腦袋也有些發暈,脫水的跡象越來越明顯,他咬了一下舌頭,恢復了一些清醒,心裡大喊着爲自己打氣:“在堅持一下!在堅持一下就能成功!在堅持一下就能遠離那乞討的日子。”
離終點越來越近了,就還有十米左右的距離了,羅峰倒在了地上,但身體卻未停止,四肢艱難的往前爬,而奇怪的是那些大漢卻沒有把羅峰抱走。
趴在地上的羅峰,手指已經流出了鮮血,每向前爬一下,地上就留下鮮紅的血指痕,當他到達終點,右手越過李武的位置時,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勝利的微笑,然後便雙眼一閉暈死過去。
李武看着地上的血痕,想到羅峰最後的一絲微笑,突然感覺鼻子有些發酸,他蹲下身子雙手抱起羅峰,便向外走。
李武邊走邊看向懷裡的羅峰,他實在想不通,是什麼信念讓這個孩子能堅持到最後,因爲在這三十三個孩子裡面,就只有羅峰抵達了終點。
“李武啊,這是怎麼了?”賀管家正要去前院,就看到李武抱着羅峰從武場出來,便開口詢問道。
李武走到賀管家的跟前,把剛纔發生在武場的事跟他說了一邊,然後感嘆道:“這孩子好毅力啊!”
賀管家聽李武說完,便從胸口處拿出一張字條,當看到字條上寫着,“灰袍羅峰”時,賀管家點了點頭,臉上也露出了微笑。
“賀管家,這是···?”
“呵呵,小龐那個小子,拜託我照顧一下這字條上的孩子,但是你也知道賀府的規矩,如果自身不行,就算我想照顧,也沒那個權力啊,不過這孩子倒是很爭氣,不錯!”說完,賀管家便讓李武告訴即將請來的郎中,一定要細心的把這個孩子治好。
李武看了眼懷裡的羅峰,對着賀管家點了點頭,就快步走到側院的一個房間內,將其放在牀上,便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