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仙口中生氣道:“你說爲什麼沒事?她和野狗道人都是修行之人,當然沒事,你和她站在一起,自然也沒有事,現在就可憐我一人,真是人不敬老,人不敬老……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說着,口中又是忍不住深深嘆息。
只是那女子,一身鵝黃衣裳,自然讓人認得,此人便是與鬼厲齊名的金瓶兒,而且在合歡派滅派之後,她就一直跟在鬼王身旁,不過她心中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也許這樣的想法是鬼王不曾瞭解的,此刻,她緩緩停下腳步,回首看去,她帶着小環、週一仙和野狗道人,一行四人正走在滿是皚皚白雪的阿爾方斯鎮中央,野狗道人倒沒有什麼,而週一仙小心翼翼卻還是一腳深一腳淺的,褲腿上沾滿了星星點點的雪水,她自己卻好似行雲流水,羅衫飄忽,十步一回頭,點滴雪污也不曾沾染在鵝黃色的衣襟上。
此刻,金瓶兒口中輕輕一笑,然後低首,不知與小環又在說些什麼,週一仙心中氣惱,看着旁邊正好有一塊大石,石頭上雖然落滿了白色雪花,但還算乾淨,於是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一屁股坐下,大聲道:“要走你們走,我走累了,想休息一會兒……”說着,又望了望陰暗深沉的天空,道:“這鬼天氣,什麼時候才能不下雪?真是令人煩心。”
野狗道人看了,同時走到週一仙的身旁,坐了下來。
金瓶兒望着一旁的小環,口中笑了一笑,道:“那妹妹呢?你感覺如何?是不是很累?”
小環微微笑了一笑,然後面帶歉意,望了望金瓶兒那美麗嬌媚的容顏,道:“姐姐,對不起呢,我爺爺累了,不然我們就休息一下?”
金瓶兒面容上同時笑了一笑,道:“沒關係,那我們就休息一下吧!而且我也可以和妹妹好好聊一聊。”
小環感激的朝她點了點頭,隨即向着四周看了看,只見四野白雪茫茫,可謂蒼茫一片,不見前方蹤影,稍遠處漸漸起了一層厚厚的雪霧,看不清楚、看不真切,這一路行來,若不是金瓶兒在帶領他們前行,只怕他們早已迷路。
此時,小環低聲嘆了一口氣,道:“姐姐,真是對不起,若不是我們三人在這裡的話,你就可以御空而行,也許這樣比現在要快的很多呢!”
金瓶兒嫣然一笑,笑容令人心中好似蕩起陣陣波瀾,口中輕聲道:“不妨,我到這阿爾方斯鎮中,本就不着急趕路的。”
小環怔了一下,道:“姐姐,難道你不是前來這阿爾方斯鎮中尋找深淵之人的嗎?”
金瓶兒望着小環那可愛的面容,很是寵愛,但見她聞言微笑道:“是啊,也是來找尋深淵之人的,不過這次正道和魔教也來了不少人,不過看現在的樣子,他們也都沒有找到深淵之人,所以嘛……我們不着急……不着急,慢慢來……慢慢來……”
小環心中奇怪,但仔細尋思了一番,料想這本是魔教中的秘密之事,雖然正道中人也有參與,但是他們之間又藏有怎樣的秘密之事,也不是自己所能知道的,於是便不想繼續詢問下去,而是轉開話題,道:“姐姐,我們進入阿爾方斯鎮中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一路走來,我看你輕車熟路,難道你以前來過這裡麼?還是你當真認得路?”
金瓶兒微笑着搖了搖頭,道:“其實我從來都沒有來過這裡,這回妹妹又猜錯了!”說着,口中忍不住又是輕聲低笑不已。
小環一怔,面容上透露出絲絲不解的神情。
金瓶兒望着小環一雙明亮的眼眸中滿是疑惑之情,不由得笑了一笑,道:“妹妹之前不也是路過彼得堡鎮麼?我之前也暗中潛伏在那裡,而且這些事情可以向居住在彼得堡鎮的人打聽啊,在仔細打聽以後,自然輕車熟路。”
小環凝思片刻,道:“原來如此,看來還是我想的太簡單了,我只以爲姐姐曾經來過這裡,所以纔對這裡如此熟悉。”
金瓶兒又是笑了一笑,道:“這倒沒什麼,若是換成我是你,恐怕我也會兒這樣想的。”說罷,口中又是嫣然一笑,笑如櫻花般燦爛甜美。
小環這才明白過來,還不等她說些什麼,另一側的週一仙又是發出一聲輕輕脆響,接着便聽到週一仙大聲咒罵,多半又是覺得阿爾方斯鎮如此陰冷死寂,上空飛雪飄落,不知何時可以停止。
小環畢竟是他的孫女,心下關心,隨即想到一路上飛雪飄舞不止,周圍冷風凜冽,但對自己和金瓶兒還有野狗道人毫無作用,只有週一仙一人口中喊冷,自己自然沒有這個本事,目光便落在了金瓶兒身上。
當下她回過頭來,看了看金瓶兒,目光一凝,低首之間,本想說些什麼,可是又欲言又止,倒是金瓶兒笑了笑,若無其事道:“妹妹,你這是怎麼了?看妹妹的樣子,似乎有話要說?自是有什麼事情,告訴姐姐便可。”
小環搖頭苦笑一聲,道:“姐姐,我爺爺他……他年老體弱,比較怕冷,極北地區確實有些冰冷寒凍,所以還請姐姐幫忙……我知道,姐姐的能力神通廣大,希望姐姐能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幫幫忙吧!”
金瓶兒向着坐在一旁的週一仙和野狗道人望了一眼,自然明白小環說出此話的意思,但見她眼中顯露出不屑之意,口中冷哼一聲,本不想幫忙週一仙,不過每每看到小環那可憐懇求的模樣,心中不忍,當下聳了聳肩膀,道:“罷了罷了,妹妹說的話,我明白是什麼意思,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幫幫他,其實啊……自從那件事過後,我心中就一直不能忘記……所以……”
小環點了點頭,道:“姐姐,我知道,其實因爲那件事情,姐姐的心中一直留有陰影,我承認,我爺爺就是這個臭脾氣,但是姐姐千萬不要往心裡去!”說着,目光中透露出可憐神色,嬌滴滴、可憐兮兮的望着金瓶兒。
金瓶兒低聲無奈的笑了一聲,道:“罷了罷了,妹妹不要這樣看着我,真是可憐死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幫幫他。”說着,從懷中拿出一張黃色的,冒着陣陣淡黃色氣息的仙符,遞給小環,道:“這仙符上有祛除寒冷的療效,當然了,野狗道人也是修行之人,所以他並沒有感到寒冷的意味,倒是你爺爺,你一會兒交給他的時候,告訴他把符紙貼在自己的袖口上,這樣可以祛除寒冷。”
小環忙高興的接了過來,滿面笑意,道:“謝謝姐姐。”
金瓶兒擺了擺手,口中沒好氣,道:“妹妹不用謝我,自然是謝謝你自己就好了,若不是你,我又爲何要幫他?”說着,目光向着遠處看去。
小環口中呵呵一笑,然後拿着仙符走到了週一仙身旁,把符紙遞給他,週一仙拿着那冒着淡黃色氣息的符紙,目光凝視了片刻,突然間跳了起來,大聲怒道:“你這個小丫頭,你還真想凍死我啊?有這樣的好東西,爲什麼不……”
話音未落,坐在一旁的金瓶兒面色一寒,轉頭怒視着週一仙,週一仙叫她看得心中發毛,好似做了什麼虧心事一般,頓時口中低聲咳嗽一聲,然後沒了聲音,低下頭拿過符紙,道:“丫頭,這東西怎麼用?”
小環低聲笑了一笑,道:“瓶兒姐姐說了,把它貼在袖口上就可以了,貼上後就不會兒感覺到寒冷。”
週一仙點了點頭,然後將符紙貼在袖口上,片刻之後,只覺得渾身上下頓時溫暖不已,似乎整個人的身子頓時也都放鬆下來。
小環慢慢走了回來,然後坐下,低聲道:“姐姐,原來你心中還在想着當年爺爺犯下的錯事啊?”
“哼!”金瓶兒面色微微一寒,道:“妹妹,這些事情就不要說了,這些事情好似心中的傷疤,身上的傷疤可以恢復,可是心中的傷疤如何能抹去?”
小環眼中流下痛苦的淚水,然後輕輕拉住金瓶兒的手,低聲叫道:“姐姐,對不起,都是爺爺不好。”
金瓶兒看着小環滿目痛苦的模樣,微微嘆息一聲,隨即面容上流露出微微笑意,眼中滿是憐愛之色,伸手輕輕拂去她眼角的淚水,道:“妹妹不要哭了,其實有你這個好妹妹,什麼事情我還能不放下心來?只是我一看到你那個爺爺,往事歷歷在目時,心中如何也忘不了當初的情景,所以……忍不住叫他先吃點苦頭,讓他心中也明白一下,將心比心,嚐嚐痛苦的滋味,對他也有好處,呵呵,好妹妹,別哭了,只要你不怪我就好了。”
小環微笑着搖了搖頭,道:“姐姐說的哪裡話,其實還是爺爺對不住姐姐。”
金瓶兒擺了擺手,忽然間面色一冷,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急速轉過身來,大聲喝道:“什麼人?躲在那裡鬼鬼祟祟的?快些出來?”
小環和週一仙還有野狗道人三人同時一怔,尤其是野狗道人,自然他也是修行之人,可是卻並沒有發現任何端倪,看來來人道行極高,自是自己不能與之相比。
此刻,小環等三人舉目四望,卻只見四周一片雪霧茫茫,白雪皚皚,除了漫天落雪飛舞,連一點動靜聲音都沒有。
但不知爲何,看着金瓶兒從來都充滿微微笑意的面色,此刻突然間變得凝重而緊張,而且一反剛剛她與小環談話時的安靜祥和,冷靜中透露出絲絲殺氣,就好似變幻了一個人一般,彷彿深藏在茫茫雪霧之中的人,是一個不可掉以輕心的強敵。
片刻,在遠方雪霧之中,緩緩走來一個人,只是茫茫雪霧遮擋着那個人的面容,如此叫人觀看不清,但聽那人口中淡淡道:“原來你們早已來到了這裡,不過江湖中所傳的深淵之人的事情,不論正道還是魔教都已經清楚了,現在我不會兒與你一般,但再見之時,卻是你死我活的時刻。”
小環仔細聽着那人說話的口吻和語調,似乎這一刻之中,她好像明白了來人到底是誰,只是那一刻之中,她口中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是不想說麼?還是不願意說?或者是不想看到那令人心酸神痛的爭鬥場面?盈盈目光中,似乎已經要散落出晶瑩的淚光,回頭看,那人不曾走遠,卻也不知,那人心中又在想些什麼?
金瓶兒口中冷哼一聲,說話口氣一點都不客氣,道:“閣下應該認得我這江湖盛傳的“妙公子”身份,不過,我想告訴你,首先大家都是來尋找江湖傳言中的那位深淵之人,其次我想告訴你,我根本不認得路,因爲我以前從來都沒有來過這裡。“
雪霧之中,那個人的身子似乎輕微抖動了一番,半晌沒有說話,許久之後才道:“怎麼?聽你的意思,似乎你來到這裡並不是尋找深淵之人的?”
金瓶兒口中冷笑一聲,道:“那麼閣下又是來到這裡做什麼呢?你來做什麼,我便來做什麼,只是認不認得路,與找尋深淵之人又有什麼關係?今日你不曾動手,是因爲有普通人在場,若是牽連無辜,怕是你的心中過意不去,不過,我很奇怪的是,你爲何會兒單獨而行?”
那霧中之人沒有說話,沉默了許久,才平靜道:“這自然是我的事情,似乎與你沒有任何關係吧?不過,若是我現在出手,只怕你會兒死無葬身之地,但現在我還不想如此做……不過,若是下次在見面的時候……”說到這裡,卻也在沒有繼續說下去。
金瓶兒口中又是冷哼一聲,卻沒有反駁,顯然她心中明白那人說出的話,倒也沒有什麼異議。
那人又道:“你應該感謝站在你身旁的那些人,不然的話,今日便是讓你死在這裡,你和我之間,是正與邪的對立。”說罷,但見黑影一閃,自是雪霧之中,在也看不到任何的人影蹤跡。
金瓶兒微微皺眉,沉吟片刻,轉過身來,對小環道:“小環妹妹,你們先在這裡休息一會兒,我到前面辦點事,天黑之前就回來。”頓了頓,她又放低聲音,道:“對了,之前我給你的東西,你放好了麼?”
小環點頭,拍了拍胸口,道:“放心吧,姐姐,我放的好好的,絕對沒有問題。”
金瓶兒口中微笑了一聲,然後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蛋,輕聲道:“阿爾方斯鎮中危機四伏,現在不論是正道還是魔教的人,都已經聚集在這裡,所以你們一定要小心謹慎,我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如果有事,就使用我交給你的東西,我瞬間即到,只是你們萬萬不可隨意走動,特別是遠離這裡的地方。”
小環點頭道:“姐姐放心,我曉得。”說着,口中又是輕輕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