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碧瑤緊緊看着遠處天邊“悠然自在”的白雲,慢慢道:“其實,我還是覺得這件事情和萬毒門脫不了關係!”
鬼厲淡淡道:“誰知道天下之大,現在哪裡又會發生着什麼血腥死人的事情呢?不過,既然發生了,我們就要追查下去,現在我們在這裡憑空亂想倒也沒有任何必要!”
碧瑤望着鬼厲平靜的神色,無奈道:“反正你說怎樣就怎樣了,不過我還是保留我的意見,我感覺萬毒門還是有問題的,不然爲什麼今日一早他們就都撤離這裡了?心裡沒有鬼,跑什麼跑?”說着,又是冷哼一聲,心中自然激憤異常!
說話間,兩人又是遠遠的眺望着天際那潔白無瑕的浮雲,他們的心底此刻到底在想什麼呢?是否在想着同一事物?
站在一旁許久的燕回看着鬼厲和碧瑤的身影,半晌不敢打擾,但過了片刻,見他們依舊這樣極目遠眺,忍不住低聲道:“副宗主,小姐,你們看現在我們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鬼厲並沒有直接回答燕回的話,似乎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麼事情困擾他的心頭,只是不想,一旁的碧瑤轉頭看着燕回,走上前兩步,怪異道:“燕回,我有點事情想問你!”
燕回道:“有什麼事情,小姐自問便是,屬下一定知無不言!”
碧瑤緊緊望着燕回,似乎面容上還有些着急,道:“燕回,我想問你,之前我爹爹有沒有來過這裡?”
燕回貌似有些不太明白,道:“小姐,你說的這個之前是你們回來之前還是?”
碧瑤眼中淡然的看了燕回一下,道:“你是笨蛋麼?當然是我們回來之前,難道還有哪個之前?”
燕回看了看鬼厲又看了看碧瑤,似乎欲言又止,貌似在害怕什麼?
碧瑤看着燕回一臉的害怕模樣,頓時奇怪道:“你怎麼了?怎麼這個表情?難道是爹爹不讓你說的?還是?說,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們?”
一旁的鬼厲眼中閃爍着淡淡的光芒,慢慢道:“還是不要太爲難他了!”
燕回面色一緊,不過隨即點頭道:“屬下不敢欺瞞副宗主和小姐,確實……在你們回來之前,鬼王宗主曾經帶着兩大聖使來過這裡,不過也就片刻的功夫而已!”
碧瑤有些奇怪,道:“爹爹不是說讓小凡看着辦麼,怎麼又來到這裡了?”頓了頓,又朝燕回道:“那我爹爹有沒有說什麼?或者是囑咐什麼?”
燕回道:“回小姐的話,鬼王宗主帶着青龍和朱雀來到這裡後,同樣看到了這幾具屍骸,一時之間臉色很是難看,心情也極差,不過,最後他只是淡淡說了一句:這裡的一切事情,都由副宗主和小姐處理,之後在就沒有說別的什麼話語,然後三人就一同離開了!”
碧瑤望着一旁平靜的面無表情的鬼厲,緊皺眉頭,道:“小凡,沒事的,你放心,爹爹不是說這裡交給你和我處理麼?”
鬼厲聽了只是淡然的點點頭,但其實他的心裡還是有所忌諱,畢竟剛剛在巨樹上發生的事情,就算換個人,恐怕兩人的關係之中如何也會產生微妙的變化,只是鬼王現在是隱忍不發,多半是考慮到碧瑤的關係,否則。想到這,鬼厲突然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看着碧瑤道:“我沒事,你放心吧!”說着,轉頭看了看身後的燕回,慢慢道:“這件事情你探查的非常好,如今死亡沼澤的事情已經辦的差不多了,這樣……下一步,你先帶着所有人回到狐岐山,然後等待命令!”
燕回看了看鬼厲,又望了望碧瑤道:“那副宗主和小姐,你們要去哪裡?要不要帶人前往?”
鬼厲並沒有直接回答燕回的話,而是轉頭看看碧瑤,道:“我們兩人一起去,如何?”
碧瑤看着鬼厲,笑了笑,道:“恩,我自然是跟你在一起的,你想甩掉我,恐怕也沒那麼容易。”說着,又是自嘲的笑了一下!
此刻,鬼厲望着遠處飄來的無盡的冷風,這纔回頭向着燕回淡淡道:“不用帶人了,人多了自然會很麻煩!只是雖然我心裡也有所懷疑,但是不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原來也是見過這魚怪的,只是這怪物來的太過突然,也太過奇怪,現在又殺了我的手下,不論是真是假,我都要追尋下去!”頓了頓,又道:“雖然殺生和尚做事有些衝動,但畢竟也是一時怒火攻心,這點我理解!”
說着,又望了望碧瑤道:“那我們也快些啓程如何?”
碧瑤點了點頭,看着身後的燕回道:“你去辦你的事情吧!”
燕回在他們的身後微微點了點頭,低聲道:“屬下明白!”說着,轉身離去。
此時,鬼厲望着遠處南方的方位,只見那裡一片茫茫綠海,不由感嘆道:“冷風之中,不知道看似平靜的南面,又是藏着多少不爲人知的秘密?”
輕輕的寒冷的風掠過碧瑤那張美麗的面容,她深深呼吸間,不由調皮道:“咱們的鬼厲副宗主,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鬼厲淡淡道:“並非多愁善感,只是……魚怪?我只是覺得這件事情不尋常啊?”
碧瑤笑了笑,道:“尋常不尋常,到了南面查看一番不就知道了!”
不過,鬼厲如何笑的出來,只見不期然間,他默默的看着遠處,冷風凌厲的吹過,拂過他那黑色的衣襟,只是此刻他腦海中不由得浮現起數日前,他在不經意間,遇到的那個奇怪的魚頭怪人。當下,他深深嘆息一番,又是眺望遠處,默默的看着。似乎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嘆息什麼。
冷冷風聲,蕭蕭淒涼。
肅然古道,孤獨寂寞!
無限的淒冷氣氛和着三個落寞的身影照射在古道之上,慢慢的一點點向前延伸。小環望着眼前平坦的荒野,撅起小嘴,道:“爺爺,你說說看,是不是我們已經向東行走了好幾日了!”
週一仙望着小環,掐指一算,點點頭道:“可不是嘛,正確的說,應該是前行了三日!”
小環望着前方不遠處有些翠綠的樹林,忽然高興道:“爺爺,我當真以爲這古道之上一直都是這樣的荒涼,但是你看前方既然漸漸多起了山丘叢林,我想在往前面走不遠,應該就會有人家了,對不對?”
週一仙口中喘着粗氣,點點頭,道:“應該是,應該是。”
說着,又是看了看前方不遠處的一個破舊的石亭,不由覺得自己走的有些累了,於是便轉頭氣喘吁吁的對小環,道:“環兒啊,爺爺可比不了你啊,爺爺現在年歲大了,真是世風日下啊,和當年沒法比,所以,爺爺想……”
還不等週一仙說完,小環不由調皮一笑,道:“爺爺,你跟我還用多說嘛?我知道你年紀大了,走路一會就很累,所以,我們過去休息一下,如何啊?”
週一仙疼愛的看了看小環,道:“環兒乖,我們過去歇歇!”
小環答應了一聲,隨即向後看了一眼,道:“爺爺,那他怎麼辦?”
週一仙不由一笑,道:“爺爺還不知道你怎麼想麼?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了!”
說着,小環笑意盈盈的點點頭,衝着後方的野狗道人,大聲道:“道長,走了半天了,我想你也很累了,快過來,坐下歇歇吧!”
野狗道人看着小環眼中笑意盈盈的模樣,不由衝她同樣點頭示以微笑。
本來野狗道人離開死澤後,遇到週一仙和小環,不知爲何自己便跟了上去,也許這點連他自己都不明白是爲什麼,更是他看着小環,內心之中有說不出的感覺。不過,起初週一仙還有些擔心,怕他是爲了自己的“銀子”所來,但自從那一天在路上遇到萬人往這一老友之後,倒是發現小環與他一起說話之時,卻也沒有多少不便,更是關係似乎更加親和了一些,於是的,野狗道人跟在他們的後面,貌似週一仙也不覺得如何爲難了!
不過,週一仙心裡還是有些怪異,他們這一窮二白的,又是一老一少,實在不值得他這樣跟下去,如說他們是有錢人也算是說得過去,但是情況卻恰恰相反,也許就算換個人也是不明所以吧!
想着,小環攙着週一仙,兩人慢慢走到亭子中央,更是後方的野狗道人也跟着他們走了進來,週一仙看着野狗道人那樣一張邋遢的狗臉,頓時沒好氣道:“我說這位道長,我就納悶了,你爲什麼放着你門派之中的事情不做,偏偏跟着我們這一老一少啊?我們這窮苦人,當真不值得你這樣跟着啊!”
野狗道人看了看週一仙,撇了一下嘴,道:“死老頭子,什麼窮苦人,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想着什麼?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有幾斤幾兩!”
週一仙和小環同時一怔,更是週一仙滿臉通紅如同怒火中燒,口中大怒道:“你這個傢伙,老夫早就看出來你不是什麼好東西,不是爲錢就是爲色,果然不出所料,你就是窺視我們錢財而來!”
小環看了看野狗那張不屑一顧的模樣,又看了看週一仙一臉憤怒的模樣,道:“道長,你知道什麼?”
野狗道人白了他一眼,隨即對着小環那張美麗的童顏,訕訕道:“這還用說麼?他身上能沒錢麼?每天就知道抱着那個破竹竿,而且大白天還要時不時就摸一摸,似乎裡面藏有多少秘密似的,傻瓜都能看出來,別說我了,不過……”
週一仙在一旁緊張了一下,貌似冷汗都要流了出來,口裡更是驚慌道:“不過什麼?你要幹什麼?”
野狗道人一擺手,道:“你緊張個啥?我又不搶你東西,用的着這樣一副態度麼?”
小環聽了不由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更是貌似肚子都笑疼了!
而週一仙卻面色一紅,看着小環一臉“壞壞的”笑意,嘴巴一扭,撇頭道:“小丫頭,你笑個啥?難道你要跟着外人笑話爺爺不成?
小環聽了,道:“人家道長說的有道理,我爲什麼不能笑?”說着,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週一仙看着小環,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不過片刻,他又是哼了一聲,轉頭望着野狗道人大怒,道:“就算是我這裡有什麼問題,也不用你來管吧,不過我倒想知道,你爲什麼一直跟着我們,到底你想幹什麼?”
野狗道人頓時一愣,道:“這個嘛,這個……”
週一仙看着野狗道人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樣,不由得意的笑了一笑,指着野狗大聲道:“哼,你這副邋遢的狗臉,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說着,重重的咳嗽了一聲,道:“其實你這樣做,無非是貪圖我們兩點,第一,你是爲了錢財而來,目的就是爲了錢。第二嘛,你就是爲了我家小環的美色而來,想着要做壞事……至於什麼壞事,不用我多說,說的那麼清楚只怕你這張狗臉可沒地方放了……”
“爺爺,你說的什麼胡話,我相信野狗道人不是這樣的人!”小環嘴巴一扭,面色通紅,朝着週一仙大聲“吼叫”出來!
週一仙見小環一副怪罪的模樣,頓時才覺得後面的那句話說的確實不太好聽,但臉面此刻也拉不下來,只能略微低聲道:“其實……他就是這麼想的……齷齪……那個……”
小環瞪了週一仙一眼,不耐煩道:“什麼那個這個的,切,爺爺,聽聽你自己都說的什麼話啊,還自稱浪跡天涯有學問見識廣之人呢,其實啊……”
說着,轉頭對着野狗道人,道:“道長,你別聽我爺爺胡說八道的,他呀,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恩……應該可以這麼說……”
週一仙不由大怒,道:“什麼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這裡哪有葡萄?”
小環吐了吐舌頭,看着週一仙,眉毛一挑,道:“那就是狗嘴裡……那個什麼來着……”
一旁的野狗聽了,不由呵呵一笑,道:“小丫頭,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哈哈……”
週一仙聽了,此刻更是生氣道:“什麼?你……你居然說我是狗?什麼狗,你要找狗,就找他去,那傢伙叫野狗,長得也是一副邋遢的狗臉!”
小環聽了不由開懷大笑,更是望着野狗做了個鬼臉,道:“道長,你怎麼還在這裡發愣啊,要是我啊,我就揍他一頓……”說着,又是看着野狗呆愣的神情,不由奇怪道:“怎麼,道長,你還沒有聽明白麼?”
野狗望着小環那一張美麗如花的童顏,不由的看的驚了,更是沒有關注週一仙到底在說什麼?
此刻,週一仙沒好氣的望着野狗呆愣的神情,道:“喂,你這傢伙,在看什麼這麼出神?只是你還沒說爲什麼一直跟着我們?你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你倒是說說看看,你要是說的好了,也許我就讓你跟着我們,但是如果你要是胡說八道,你看我怎麼制你!”說着,嘿嘿的笑了一笑。
野狗慢慢的收回了目光,久久望着週一仙,慢慢道:“其實……其實我自己也奇怪爲什麼會跟着你們,只是……只是不由自主就這樣跟着了!”
“啊?哈哈!”一聲驚訝過後,不想週一仙放聲大笑,更是滿目不屑的神情,似乎不明所以或者說是不屑一顧!
小環看着野狗那有些怪異的模樣,不由歪着腦袋,道:“道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是不是……你沒有地方去啊?難道你也要浪跡天涯、四海爲家嗎?”
野狗苦笑道:“其實……也差不多吧!”說着,嘆了口氣,道:“其實啊,我跟無家可歸也差不多了!”
片刻,他又望着小環那張可愛的小臉,深深的嘆息,道:“其實,你不知道我的身世,當年因爲我生下來就這樣長相古怪,所以就被親生父母所遺棄了,他們不想讓人知道有我這麼一個怪物一般的孩子,不過,後來算是上蒼可憐我吧,沒想到,我居然不知不覺中進入了煉血堂,不過……現在煉血堂已經不復存在了,難道天地之間真的沒有我生存空間麼?是不是當真讓我自生自滅?”說着,一張邋遢的狗臉中卻不想居然流下那“童真”的淚光。“什麼?”小環不可思議的望着他,似乎心裡很是吃驚,更是一時之間表現在了臉上。
可週一仙卻是冷冷的哼了一聲,道:“誰知道,你說的是真還是假啊!”說話間,貌似一臉疑惑、不信的模樣!
野狗道人繼續道:“其實,原本我還想,煉血堂就是我的家,一直呆在裡面,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一輩子也挺好,最起碼有人和我在一起啊,但是現在……唯一的家沒有了,所以……所以……”
週一仙在旁邊又是呵呵一笑,似乎依舊不肯相信,但小環卻一臉哭喪的模樣,更是仔細專注的聆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