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小青愕然的望着身後的身影。
赫然是那逆轉丈六金身，化滅世魔神的白衣和尚。
不過很快，小青就發現了不對。
那和尚，逆轉丈六金身，不祥詭異將其浸染成了烏金之軀。
那白色僧袍，也被其撐爆了上半身。
但是眼前的白衣僧人，一襲白衣卻依舊完好。
而且，他也沒有顯化出丈六金身，依舊是七尺之身。
別說逆轉丈六金身了，這和尚甚至連一絲一毫的超凡偉力都沒有顯化。
而且，自小青見到那和尚開始，那和尚就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在被那不祥詭異氣機所浸染之後，更是仿若天魔臨塵，哪裡有一絲一毫的佛子氣息，當真是邪僧魔佛之態，只爲滅世而來。
但眼前這白衣僧人，嘴角卻一直噙着一抹笑容。
佛前迦葉拈花一笑，獨得世尊大智慧。
這僧人之笑容，竟好似得拈花一笑之精義，讓人望着觸心，發智慧心，得覺悟果。
若不是兩人面容一模一樣，小青甚至不會將這二人連想起來。
這兩人，分明就是兩個極端。
“不對，不是幻境。”
小青閉目凝神，以神意入劍的她，有自信，即使那和尚戰力無雙，逆轉丈六金身，便是道君也不敢與之正面廝殺。
但是想要以幻境迷幻她的心智，也是絕無可能。
但是在其一顆通明劍心之下，竟沒有察覺出絲毫不對。
可是她身上，卻沒有絲毫的傷勢。
“這裡當然不是幻境。”
白衣僧人合掌而笑。
“貧僧說過了，這裡是靈山。”
“靈山？
不可能。”
小青嗤笑道：“且不說師傅和我說過，世尊又一次入死關，此界將入無天劫數，靈山也好，天庭也罷，悉數封關。
諸佛神聖，悉數合道無蹤。
便是靈山當真重開。
世尊執靈山，十方諸佛立其中。
可本姑娘，沒有察覺到一絲一毫的神聖氣機。”
“姑娘着相了。”
白衣僧人溫聲說道：“何爲靈山？
乃世尊照接引佛祖須彌神山而對創而出的神山。
須彌神山，承萬界之重，乃萬物之有。
世尊靈山，卻虛無縹緲，乃萬物之無。
靈山無處可尋，靈山處處可尋。
世尊有言，人心所在，則處處靈山。
十方衆生，便有億萬座靈山。
只不過，最出名的，是世尊心中的靈山罷了。
這裡，便是小僧的心中靈山。”
小青眉頭皺起。
凡心所在，處處靈山。
這是那些禪宗和尚所修持的教義。
不過禪宗根源，就是那位獨得世尊大智慧的摩柯迦葉。
從這種程度上來說，禪宗也算是世尊嫡傳。
奉這句話爲教義，倒也是順理成章。
雖然小青心中不是很喜歡禪宗這種雲山霧繞的所謂禪意。
但是她卻也聽明白了。
自己現在。
是在這和尚的心中。
亦或者說，其神意構建的虛無之界中。
體意氣神，四道圓滿之後，便是構築虛幻世界，掌心界生界滅，是爲道君。
雖然這和尚還只是修的體氣圓滿，但是其神意也近乎神魔，構築一方虛幻之界，並不困難。
可問題是，心即是意，在這虛幻之界中，執掌者應當只有一人，便是其本我。
可眼前的和尚，與外面那位，怎麼也不像是一個人。
小青面色古怪的望向這一襲白衣，緩聲說道：“聽說你們修佛的，心中都有魔念。
就算是世尊，也有無天魔佛化生。
本姑娘原本還不信。
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到底是你的魔念奪舍了你，還是你本就是魔念深重，此刻，只不過本性釋放？”
“呃。”
白衣和尚微微一滯，旋即搖頭道：“外面那位，也不完全算是魔念。
應當來說，是貧僧的執念。
貧僧心中，只有赤誠佛心。”
“只有赤誠佛心，也會入魔？”
小青根本不信。
白衣僧人苦笑一聲，解釋道：“正是因爲貧僧赤誠佛心，所以纔會執念入魔。
貧僧修禪宗一道，乃是當今鎮江金山一脈的方丈。
我金山寺一脈的根本，便是人心所在，處處靈山，若得覺悟，往見如來。
貧僧也一直在修持己身靈山。
若有朝一日，貧僧心中靈山徹底成型，可以顯化於外，便是與世尊靈山相接壤之時。 щщщ▪ tt kan▪ C○
以己靈山，見彼靈山，山與山同，往見如來。
這本就是貧僧這一脈所獨有之法。
貧僧究其一生所學，也不過是爲了往見如來，得見大覺悟。
可貧僧卻萬萬沒有想到，在貧僧沒有臻至道君之境的情況，竟也會往見如來。”
說道這裡，法海的面色微微一黯然，似乎想到了什麼。
“貧僧前日，於坐關之中，得以窺見靈山。
初時以爲是機緣將至，世尊憐憫。
卻不曾，當貧僧踏入世尊靈山之時。
卻親眼窺見，靈山傾塌，萬佛寂滅之境。
貧僧，於靈山大雄之中，親眼見。
世尊，圓寂。”
什麼！
小青的瞳孔猛地縮小。
雖然師尊在下山之前，就曾經說過，天庭靈山，兩處聖地，悉數隱去行蹤。
據師尊推演，三界將再度陷入無盡歲月之前，無天之劫。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世尊居然圓寂於靈山之中了。
圓寂，還是涅槃。
眼前的和尚，是佛門中人，必然清楚其中差別，他必不至於將兩者混淆。
涅槃，是於非有非非有之境中，汲取力量，可再度轉生歸來。
便是無盡歲月之前的無天之劫，世尊也不過是涅槃轉劫，三十三年後，便可涅槃歸來。
可圓寂，卻是徹底入滅。
世尊偉力，在萬佛之祖，鬥戰聖佛，妖中尊聖孫悟空超脫之後，便是諸天神魔之首。
便是無天執掌三界之時，諸天神聖也篤信，只要世尊再度轉劫歸來。
無天必將敗亡。
可如今，世尊已死。
那便是羣龍無首。
若是再出現一位無天一般，可比擬世尊偉力的蓋世魔祖出世。
又有誰能夠抵擋。
想到這裡，小青不由地憐憫地望向白衣僧人。
連她一個妖族，在聽聞世尊圓寂的消息之時都如此震動。
身爲佛門子弟，不僅僅是聽聞，而是親眼望見世尊圓寂，又該是何等的絕望。
凡心所在，處處靈山。
可若是連世尊靈山都傾塌。
金山寺的教義，又該去向何處尋。
這是根本的顛覆。
無怪乎眼前的和尚會因此入魔。
原來，竟是如此。
“因爲親眼得見世尊金身自生入滅，貧僧參悟出了丈六金身之法。”
白衣僧人緩聲說道：“原本，便是修成丈六金身，在身入靈山的情況之下，貧僧也絕無倖免之理的。
萬幸，貧僧得未來星宿劫主，彌勒尊佛之助。
身爲未來之主，祂不住靈山，因靈山乃是現在賢劫之主世尊道場。
也因此，祂便是諸佛唯一能夠駐世者。
祂親自將貧僧送出靈山。
並且指點貧僧，如何行事，方可化解無天之劫。
貧僧依照彌勒尊佛指點，來到了錢塘之中。
卻不想，在這裡着了道。”
小青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和尚，是不是因爲本姑娘對你斬出了大殺劍界，才讓你在本心動搖之間選擇了入魔。
若是如此，本姑娘向你道歉。
而且，本姑娘一定會找到辦法，解救你的。”
一位精誠佛子，爲救世而來，卻被她的大殺劍界給弄得入了魔。
就算小青再怎麼混不吝，卻也總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身爲驪山門下，小青的脾氣比起白素貞更像那些師姐。
可那些萬古留名的師姐們，沒有一個是真正的惡人。
賢名鍾無豔，楊門穆桂英。
都是曉大義的存在。
“倒也並非如此。”
白衣僧人搖頭道：“貧僧在入錢塘之前，倒也勉強能夠維持己心不動。
但是在勉強尋到目標之後，卻同時察覺，這錢塘之中，已然發生了異變。”
言到此，白衣僧人面露悲哀之色。
“就如同昔日無天自魔淵歸來。
如今世尊圓寂，自然會有大劫降世。
那靈山之中，世尊的丈六金身腐朽。
竟做到了逆轉枯榮之真意。
世尊無上慈悲之意，於腐朽之後，化作了最可怖，最不祥的詭異源頭。
世尊言，人心所在，處處靈山，凡心所向，皆見如來。
世尊靈山，連結衆生之心。
那詭異源頭，將源源不斷的釋放詭異氣機，將衆生心中靈山，化作魔域。
屆時，便是大劫將至，魔主乾坤之時。
貧僧本以爲，當還有些時日，卻不想，這錢塘之中，已然有了世尊靈山詭異源頭所蔓延的不祥氣機。
只不過，此地的不祥氣機之載體，似乎被真修所斬。
不祥氣機，潛伏於大地之中。
貧僧被姑娘大殺劍界，逼出了丈六金身。
卻不想，竟牽引動了那不祥氣機。
不祥氣機，本就是因世尊丈六金身腐朽而生。
入主貧僧之身，卻也是理所當然。”
小青聽到這裡，卻有些好奇的問道：“這錢塘爲何如此多災多難。
從未聽聞，其他地方有不祥詭異爆發。
你說你是受彌勒尊佛指點來錢塘的。
這裡，莫不是有什麼特殊之處。
若不然，怎會如此。”
“姑娘的師姐爲何而來，貧僧，便爲何而來。”
白衣僧人緩聲對答。
“不可能，那傢伙，還只是一個尚未及冠的小子。”
小青張大雙眸。
“尚未及冠？”
白衣僧人淡然笑道：“若少年及冠之時，當可名動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