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什麼？”
面對東方的追問，劉伯溫搖了搖頭，輕聲說道：“這世上，沒有人能夠勝過天道化身，除非張無忌的意識甦醒，天道沒有身體，就沒那麼可怕了，但張無忌自己與天道合一，能不能行來，已經不是他能決定的了。”
東方皺眉問道：“剛剛的陣法，不是能夠絕人天通嗎？”
劉伯溫輕聲說道：“一來，老道也無法再使出這陣法了，這陣法，是大明數百年不斷加固，這才能做到短暫的絕人天通，想要再現，至少要給老道十年時間，還需要舉國之力。
這二來，張無忌是心甘情願的合道的，他與天道的合體，沒有任何間隙，就算是絕人天通，也做不到讓天道退出張無忌的身體了。而以天道此刻的氣機，單單阻隔靈氣，武帝也勝不了他的。”
此刻，似乎是想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天道無忌已經將林恆的左手轟碎，用的，正是林恆的方寸雷！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此刻的天道，卻是天人合一，世間武學，只要有跡可循，他皆是信手拈來。
看着林恆左手被轟碎，東方有些急切地說道：“難道前輩就沒有別的辦法嗎？林恆可是爲了你大明纔來這紫禁城的，以他的實力，本可以接受張無忌冊封的武帝的。
天下第一，對他來說，本就是唾手可得，何須和張無忌拼命。”
劉伯溫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東方姑娘，老道和大明的香火情已了，你就是再怎麼逼老道，老道也沒辦法啊，我也不想看到天道壓倒人道啊。”
東方姑娘一跺腳，大紅衣裳一擺，準備衝上雲霄，直入九天之上。
就在這時，一旁的無花拉住了她，輕聲說道：“施主不可。”
東方扭過頭來，殺氣四射，她寒聲說道：“怎麼，小和尚，你要攔我？你怕死，我可不怕。”
無花苦笑道：“生死不過小事，佛祖昔日尚可捨身飼魔，小僧有何惜此身，只是，以施主一人之力，哪怕是拼死，也不會有轉機，若是我們五人皆施展殺招，方可插手九天之戰，纔可能有一線勝算。”
言下之意，你可別去葫蘆娃救爺爺了，要上就並肩上。
東方這才臉色稍稍好轉，她輕聲說道：“小和尚說的是，只是不知，諸位可願隨我殺上九天。”
李尋歡握住手中飛刀，正色道：“義之所在，生死無悔。”
朱允炆也是輕聲說道：“這本就是我朱家的事，讓武帝去解決，我本就心中有愧，我早就該死了，又何惜此身。”
四位戰力無雙的大宗師，搏命之下，甚至足以威脅到天人，就算是天道無忌與林恆的戰場，他們也有能力插手了。
東方點了點頭，沒有再問過劉伯溫，畢竟這位的戰力，的確差的一塌糊塗，就算他拼命，估計也沒什麼用，當即準備御空而行。
就在這時，一直皺眉沉思的劉伯溫眉頭舒展，急忙說道：“別急，還有辦法。”
東方轉過身來，急聲說道：“道長請講。”
就算是他們四人搏命，其實也就是盡人事，術業有專攻，如果劉伯溫有什麼辦法，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劉伯溫緩了口氣，慢條斯理的說道：“當年秦皇立武道，奮六世之餘烈，一掃寰宇，定鼎天下，其實他纔是最適合天道附身的容器。
但這位秦皇，集合了當時整個人族的氣運，愣是連天道都無法左右他的思想，他甚至傷到了天道，這纔有了日後天子借天道之力的先河，只是他最終還是被逼的飛昇了。
但是若不是這位傷了天道，世人根本升不起對抗天道的念頭，我也不會萌生絕地天通的想法。”
東方急切地說道：“前輩，說辦法，這些可以事後再說。”
能不快點嗎，林恆的左臂都被方寸雷碾滅了，再不說辦法，就算滅了天道，林恆也死的透透的了。
劉伯溫這才說道：“也是自秦皇起，纔有了人定勝天這一個說法，既然秦皇能夠借人道氣運傷到天道，那若是林恆也身具人道氣運，自然能夠戰勝天道。”
東方不敗愕然道：“可是張無忌纔是人道之主啊。”
劉伯溫搖頭道：“人道永不臣服，張無忌自甘墮落，人道氣運已經離他遠去，武帝集合江湖氣運，已然是人道氣運所鍾，此刻天道沒有立刻殺他，也是天道使然。
但是僅憑如此，就算點醒他，他也無法勝過天道，畢竟，當年秦皇也只是傷了天道罷了。
需要有人手持承載人道神器，擊中天道無忌，讓天道有一個剎那的僵直，再讓林恆調動人道氣運，轟中天道無忌，這樣才能徹底擊敗天道，讓他離開張無忌的身體。
可這裡，有兩個難題，一個是人道神器難尋，一個是能調動人道氣運的武學，很少見。”
東方眼神亮起，緩聲說道：“林恆的江山社稷有變式，有一招，估計可以調動人道氣運，至於人道神器，這把劍，應該可以。”
言罷，東方從身後的白馬之上，拿出了一把金色長劍，上刻有“太阿”二字。
劉伯溫眼神一亮，喜道：“這把劍乃是秦皇封禪泰山所用之配劍，乃是貨真價實之人道神器，僅次於軒轅劍，九鼎，和氏璧等一籌，但是當年秦皇擊傷天道，曾用此配劍，在對付天道上面，沒有比這把劍更合適的了，真是時也命也。”
可不是嗎，青衫白馬太阿劍，本就是林恆聞名江湖的象徵，誰能想到，最後帶給他一線生機的，卻是這把劍。
東方笑道：“林恆說這一戰可能就是他的收官之戰了，所以才讓我帶上他的白馬和太阿劍，一飲一啄，莫非天定。”
劉伯溫接過太阿劍，遲疑的說道：“可是持太阿劍者，必須擊中天道，並且面對林恆的殺招，不能閃躲，這。。”
且不說擊中天道的難度，單單是不能躲避林恆的殺招，就意味着，持劍之人，很有可能，有去無回。
以練神之身，接不下林恆的一拳的。
一旁的朱允炆微微一笑，上前接過了太阿劍，輕鬆的說道：“讓我來吧，都說我劍術天下第一，我也不能讓浪翻雲專美於前。
再者說了，也只有我，才能帶着太阿劍，衝到天道面前，別忘了，我是一個劍客。
我早就該死了，不是嗎？”
“師傅。。”
朱允炆溫和一笑，望向當年那個他救下的小女孩，此刻已然長高到了他都得仰望的高度了。
他畢竟老了，身形已然佝僂。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是每一個做師傅，最開心的事。
“白兒啊，能聽到你這一聲師傅，我已經無憾了，我這個師傅不稱職，爲了自己的家，讓你一個女孩子，做魔教教主，還因爲朱無視，讓你受盡了委屈。
是師傅對不起你，這，就當師傅爲你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你們都很年輕，都不該死，不是嗎？”
東方的原名，是東方白，但這個名字，已經散落在記憶之中了，東方望向已經顯出老態的朱允炆，突然哽咽。
“好了，我也該走了。”
朱允炆搖了搖頭，知道像東方這樣的女子，絕不會輕易將自己的心裡話說出。
太要強，有時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但他這一生，培養出東方來，已然無憾了。
朱允炆將手中太阿劍置於紫禁城，身形直衝九天。
而在他御空而行的時候，他的肉身，居然在燃燒。
不是每個人都會紫雷葵花身法，想要接近天道無忌，朱允炆選擇的辦法，是燃盡一切，極盡昇華！
隨着朱允炆的升空，東方轉過身去，一滴眼淚，無聲的流了下來。
已經衝上雲霄的朱允炆苦笑一聲，嘆道：“哭什麼，傻孩子。”
下一刻，朱允炆的肉身與元神極盡昇華，整個人，化作了一把劍。
天生劍骨的朱允炆，用自己的生命，揮出了最後一劍。
這一劍，殺盡天人！
可這柄絕世一劍的劍穗，卻悄然落下，落在了東方的頭上。
劍穗化作柔光，輕撫在東方的頭上，好似父母對孩子最後的安慰，柔和如同記憶一般。
而隨着劍穗落下，這一劍身劍也直衝雲霄，直接刺入了天道無忌的後背，
正在戲耍林恆的天道無忌身形一顫，後背居然流出了金黃色的鮮血。
這是天的血。
極盡昇華，一劍刺傷天道，使天道受創。
朱允炆的最後一劍，被後世成爲劍道劍術，盡皆巔峰。
再無人認爲朱允炆，無資格稱劍神尊號。
而當這一劍釘入天道無忌的後背之後，朱允炆的意識，也徹底散去，只留下了他在人間的最後一句話。
“劍來！”
紫禁城之下，釘在地上的太阿劍瞬間飛起，轉瞬之間出現在了朱允炆的身劍所在。
移形換影，萬里借劍！
本就受傷的天道無忌身形一滯，竟然被釘在了原地。
林恆的眼中爆出精光，下一刻，江山社稷再次出現，拳意大千，覆蓋寰宇。
單隻這一拳，卻決計無法轟殺張無忌，他的身體，已經晉升到了某種不可知的境地。
下一刻，林恆的拳意大千之中的紫禁城，開始晃動，在裡面出現了人的身影。
一股股煙火氣在紫禁城中出現，而有了人，就有了人道。
天人具存，方是圓滿。
江山社稷變式，萬家香火！
收官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