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然淡淡地道:“我是迷天海新進普通弟子施然,嗯,我收葉翩翩做侍僕,需要什麼手續?”
中年男子陪笑道:“不要什麼手續,只要出示下您的身份令牌就行。”
說着,他摸出一片碩大的玉簡,放在了身前,然後再上面劃拉了兩下,便有幾行字浮了出來:
“葉翩翩,靈性乙等中階,辛酉年二月受宗門庇護,耳識靈敏,擅長種植,仇家,巨鯨宗。”
他將那幾行字給施然看了看,道:“收侍僕之前,我們有義務讓師兄瞭解所收之人的基本情況。”
施然點了點頭,將自己的令牌摸了出來。
中年男子接過那玉牌,在玉簡上一劃,玉簡上便又多了一行字“於乙丑年六月被迷天海普通弟子施然收爲侍僕。”
他笑道:“這便好了。”
施然點了點頭,接過那玉牌,帶着小姑娘便向回而去。
行到迷天海之時,葉翩翩明顯未曾來過這邊,因此一路上探頭探腦,不住地四處張望着,眸中露出好奇之色。
待到施然將她帶上望月峰時,她居然深深吸了一口氣,點頭道:“這裡靈力好生濃厚。”
行到施然住處,施然指着旁邊一間房間,道:“你以後就住在這裡。”
小姑娘點了點頭,推開房門,將自己的小小包袱放在了桌上。
施然便看的有點心酸,摸了一個空間袋遞給她,道:“以後用這個吧,不要用你那小包袱了。”
小姑娘異常欣喜,忙道:“多謝主上。”
施然道:“你的任務就是照看三十畝田地,並且每天做飯給我。那田地之中種植什麼東西,都由你來決定。至於你的薪酬,你每天和我一同進食靈谷,此外,每個月再給你十五斤黃芽米,如何?”
小姑娘先是愣了一愣,旋即大喜,道:“主上您真是慷慨大方!”
原來他這兩樣待遇,隨意拿出一樣,都是極爲不錯的了。試想,施然納靈六竅之時,在外面只能接到每日七兩黃芽米的行鏢任務,而且還是要拼了小命去搏殺。這葉翩翩只是做這些雜事,便能夠有這番待遇了。
施然道:“我時常會在大廳煉藥修行,你等閒不要踏入大廳。若是有事的話,喊我就是。”
說着,他隨手彈出一團液體,飛出數丈之時,落在一團枯草上,登時發出劇烈的嗤啦之聲,將那枯草腐蝕的一片焦黑。
他道:“我煉製的藥物,都很危險的。”
葉翩翩嚇壞了,張着小嘴拼命點頭,道:“我,我一定乖乖的,肯定不會去打擾主上。”
而後,施然一個人呆在房間,盯着手中一顆種子看了半晌,最後踏出門,向山下而去。
他奔到那明物堂,將一顆種子放在櫃檯上,道:“麻煩幫忙看看這是何物?”
小老頭兒皺着眉頭研究了半天,最後嗤之以鼻:“這,這就是一顆草種而已,只不過長的大一點。你把它種出來,不就知道是什麼了?”
施然搖頭道:“這東西,它種不出來啊。”
小老頭兒滿臉的鄙視:“種不出來?只能說明你種植的方法不對。”
施然很是無語,自覺同這老頭兒講不清楚,於是悻悻地離去。
不過他去其他幾個鑑定之所看了看,也都是無法認出此物來。
他滿心失望地朝回行去,路上卻是看到了滿千億。
滿千億看他神情有些不大對,於是道:“施師弟,你怎麼了?”…,
施然道:“我有一物用途不明,但又很是重要,長樂坊的幾家鑑定之所均不明白此物是何等來路,不知師兄可有以教我?”
滿千億哈哈笑道:“你不是沈師叔引薦入門的麼,你去找沈師叔吧。不過,請他出手一次,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施然奇道:“沈師叔還有這等手段?”
滿千億笑道:“這你就不知了。沈師叔見識之廣,在所有的御物使中都是排在前面的。”
施然這才恍然大悟,道了聲謝,便向沈千愚住處而去。
沈千愚此時正在修行,聞聽的施然前來,便讓兩名弟子將施然請進來。
看了看施然遞過來那種子,他皺着眉頭想了半天,用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着,而後,他擡起頭來,道:“你怎地會想到,讓我來鑑定此物的?”
施然道:“弟子直覺此物必定有異,只是卻不知這是何物。”
沈千愚點了點頭,道:“你有這等眼光,我倒是小看了你。”
他拍了拍手掌,外面兩名修士便走了進來。
他道:“我這裡講述些事情,你二人也聽一聽吧。”
然後,他將那種子捻了起來,道:“此物內中,蘊含着極爲充沛的生命力。只是卻被外圍一層硬殼所包圍,其中生命力無法透出。因此,此物必定是無法發芽的。”
他掃了幾人一眼,繼續道:“一般來說,世間萬物,幾乎不會有天然生成便是這等模樣的。因此,多半乃是此物牽連太大,不好直接毀滅,有大能出手,以外面這硬殼將其生命力完全包裹起來,令其無法透出。”
他看着施然,道:“可能你對活物的感應比較靈敏,因此纔會察覺此中有異。這硬殼極爲巧妙,內中蘊含着細微而隱蔽的靈力禁制,很難直接破壞。若是想要知道內中之物是什麼,須得用水磨功夫,將表面的靈力禁制一點點磨去。”
他將中的丟給施然,道:“以你的修爲,或許十年能夠完成此事吧。”
施然吃了一驚,道:“要十年之久啊,不知道有沒有快一點的辦法?”
沈千愚道:“若是你能請動左靖海郞師兄出手,說不定數日之間便會有結果。”
說着,他道:“不畏,你收他一百斤靈谷。”
說着,他閉上眼睛,再不出聲。
施然老老實實交了一百斤黃芽米給那名爲吳不畏的修士,然後自行離去。
回去之後,他仔細觀看着這種子,以清光靈目及鑑風眼也尋不到任何異樣。若非沈千愚那番話,他幾乎不敢相信,此物內中會有那多玄奧。
然而,他越是看着此物,那渴望之念便越是強烈。到得最後,他終於忍耐不住,將此物塞進了嘴巴里,用力咬了咬,卻是咬之不碎。
只是,當他將此物含住的同時,那渴望之念便停息了下來。
旋即便有一陣陣暖流自種子之中涌出,在身軀之內轉了一圈,然後朝識海之中而去。
他一怔,心念沉入識海中,便發現一道綠色氣流自識海入口之處落下,向那幼苗之上涌去。伴隨着的,尚有一道道綠色絲狀物飄入識海當中。
此等情形,約莫持續了一息,便徹底消散。而那幼苗卻是沒有絲毫異樣。
施然離開識海,將那種子拿了出去,讓小姑娘看時,她便滿臉篤定地道:“主上,你對它做了什麼,其中那一絲異樣的地方怎麼完全消失了?”…,
施然微笑不語,卻是將其餘三顆種子又拿了兩顆出來,各自含了進去。
然而這一翻,識海中綠色絲狀物的數量並未增多,只是有那綠色氣流持續涌入。
當三顆種子所化氣流盡數涌入識海中時,那幼苗終於難得地發生了些變化——它原本逐漸長大之時,俱都只是體性變大、變多,此時卻是從側面長出了一個分叉來。
施然心念一動,將識海之中綠色絲狀物盡數吸納,而後,他整個人便愣住了——他腦海之中,已然多出了一段信息來。這一段信息,赫然便是一類名爲七花九葉無定草的奇異靈草之傳承信息。
從這段信息之中,施然得知這七花九葉無定草,每一株都長的不一樣,然而它們卻都有一個相同之處,便是長成之後,其上靈力最濃厚的花和葉分別是七朵和九片。
他還得知,這七花九葉無定草若是修煉有成,最終能夠擁有七樣神通,其中有兩樣神通能夠升成二階。
便在他了解了這一切的同時,他心中陡然升上一股明悟。一霎間,他便從那幼苗之處感受到一股深沉的無奈來。
他立刻便自其中知道,練神光昔日便是一株修煉有成的、頗爲特殊的七花九葉無定草。而這些已然無法發芽的七花九葉無定草種子,必定和練神光有着莫大的關係。
他離開識海,看着手中最後一枚種子,嘆了口氣,忍着莫大的衝動,將之收了起來。
旋即,他對葉翩翩道:“以後看到同樣的種子,都幫我直接買回來。”
說着,他遞了一袋黃芽米給她。
葉翩翩先是十分開心,旋即嘟着小嘴嘀咕道:“我這些年也只見到過四顆那樣的種子,可能以後都碰不到了。”
施然道:“碰不到這靈谷就給你了。”
然後,他再次向沈千愚住處而去。
對於他的去而復返,沈千愚也未曾多說,而是淡淡地道:“你又來做什麼?”
施然道:“師叔可知一物,名爲七花九葉無定草?”
沈千愚身軀劇震,雙眸之中精光爆射,冷冷地望着施然。
霎時之間,施然直覺頭頂之處猶若一桶冷水淋下來一般,整個人全身冰冷,竟是連抵抗之意都幾乎無法生出了。
而後,沈千愚雙眸眯了起來,道:“你從何得知此物?”
施然拱了拱手,道:“卻是不大方便說出來。”
沈千愚哼道:“你不大方便說出來,那我也不大方便說出此物之事來,你回去把。”
施然無奈,想了想,道:“在下曾經被人奪舍之時,反將那人部分記憶吸收,因此才知道了此物的存在。”
沈千愚面色緩和了下,雙眸盯着他看了半晌,道:“你看起來不似說謊,便告訴你吧。七花九葉無定草之事,你再也休要向他人提起,否則,便是,哼哼,便是左靖海也救不了你。”
他眸中閃過一絲罕見地驚恐之意,道:“數十年前,有來自山海宗宗主的大令諭,稱世間若有七花九葉無定草出現,須即刻將之擊毀。我迷天海主靖海不理解此令諭,曾向宗主相詢。宗主只是吩咐他照做便是,不過看宗主似有幾分不情願之意,因此我迷天海便始終未曾派人去尋此物。嘿嘿,七花九葉無定草,只知道這麼一個名字,世間那多靈草在,哪有辦法一一甄別。不過,其餘諸堂是否有切實落實此事,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