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兄這一刀，已經達到了有形的巔峰。”
聶人王攙扶着段真，語氣間已經再也忍不住震驚之意。
他沒想到段真居然把自家祖傳功法領悟到了這種程度，並且還能劈出那必須要入魔才能練成的第六式。
光是這一刀的意味，恐怕那刀皇都比不過了。
“有形的巔峰？”
段真卻有些好奇，他緩了口氣，等着聶人王解釋。
聶人王將一旁的行囊提起，拿出一顆血菩提遞給段真，繼續道：
“我等武者修行，自要用武器護身。天下兵器諸般種種，無論刀槍棍棒、劍錘戟斧皆是有形之境。”
“不錯。”
段真一邊聽着聶人王的解釋，一邊先吃了一顆血菩提。
隨後又接連多吃了幾顆。
他能理解有形的說法，但凡只要是用兵器，就是有形態的。
“有形之境的巔峰，無外乎就是人器合一，如若臂使。比如我輩用刀之人，時刻保持人刀合一，一招一式皆是全部心意氣力的釋放，縱使前路昏暗，我等也可以一刀劈開生死路，渾然無懼。”
聶人王緩緩訴說，轉而一嘆：“可惜我退隱山林、有了風兒之後，已經從這個層次衰落了…”
人刀合一？
段真沒有管聶人王的暗自嘆息，反而是聽着這種似乎是境界一般的說明，感覺有些新奇。
“既然存在有形，想必還有無形吧？”
“不錯。無形之境，則是指不用兵器，反而是用氣來運轉那種意念。比如劍氣、刀氣之流，也可以走以氣御劍，以神御刀的路數。”
聶人王搖搖揮手，雪飲狂刀就自動浮空，在半空劃出一道道招式：
“有形、無形，看似循序漸進，比如先練有形器，再練無形氣。其實兩者說到底，並無高下之分。”
“沒有高低之分？無形不是顯然勝過有形嗎？”
“非也非也，一劍破萬法和萬劍歸一，殊途同歸。”
“殊途同歸...”
段真又吃了幾顆血菩提，身上的氣力終於恢復。
他想不到聶人王對有形、無形這兩個境界的說法，這麼有意思。
而且對方分明是個粗獷刀客，卻在用劍舉例。
這麼看不起刀嗎？
我偏要來個一刀破萬法！萬刀歸一！
段真心裡暗自嘀咕，隨後搖搖頭，收回了這些發散的心思。
他也很快就能理解聶人王的意思。
如果他還沒有踏上修煉之道，肯定也堅信無形更勝過有形。
可這一路上的修行，讓他覺得路到盡頭，並無高低之分。
況且風雲世界可是重有形勝過無形的武道世界。
那些有形的兵器，無論是七兇兵、四名劍。
還是他剛剛用過雪飲狂刀，都是有形的巔峰之器。
除了少數的絕巔高手，哪個敢說一定壓得過？
“…所以說，形的巔峰，大概就是這兩種了。至於之上，便是另一個境界，形而上。”
“形而上？”
“沒錯，形而上者，謂之如天。”
“…原來如此。”
段真長長吐了口氣，聶人王這一番講說，算是真真讓他弄明白了風雲裡的武道。
那麼目前能夠謂之如天的，恐怕只有無名了。
獨孤劍聖如果用出劍廿三，也會臻至這個境界。
至於武無敵、笑三笑、帝釋天、破軍、皇影之流，段真目前還沒有什麼頭緒。
他腦海中並不記得太多原有的故事，只能先順着計劃而動。
兩人繼續交談一番，隨後便開始處理眼前這頭被寒冰凍結的兇獸。
“武道心意。”
段真盯着這宛如冰雕刻畫的火麒麟，心裡微沉。
風雲世界雖然重真氣、內力，但也更重心意境界。
那種虛空中宛若燃燒的武道意念，不光是人有，就連兵器也有。
那大邪王一出，直直引人進入九空武界。
之前段真兩次從虛空中感受到的魔意，就是那大邪王的念頭。
這些尚且如此，更不用說這四大瑞獸之一了。
單說這火麒麟，其兇惡瘋狂之意就不是尋常武者能承受的。
如果段真只是空有一身強悍的血氣和力量，恐怕在對方收攏火焰、釋放兇虐殺念時就已經嚇瘋了。
怎麼可能還敢拔刀？
那種兇惡的意念，幾乎要凝聚成實質，對心靈的衝擊簡直大到無邊。
“普通的衍虛境，縱使接近圓滿，恐怕都不是這兇獸的一合之敵。”
段真暗自分析，他覺得這頭兇獸如果跑到龍川城去，起碼需要法相級別的高手才能壓制住。
而且那還必須是幾人合力，以力壓制。
如果壓制的不及時，這兇獸一釋放意念，那又是一番極大的禍亂。
龍川城的人，在心意這一塊，似乎極爲普通。
不論是二管家這些衍虛境的人，還是那些血氣凝成實質的法相高手。
甚至連紅轎主人和那些氣息如淵青淵衛，段真都沒有感受到他們有多強的心意。
反而是蘇淳安的心意，在他看來還算不錯。
不過也只是不錯，恐怕只和眼前的聶人王差不多。
這還是聶人王歸隱之後，心境衰落時的層次。
“爲何會如此？”
段真越想越疑惑，他也不明白其中緣由。
他突然又想起巴立明對他說的強者之分。
強者並不是力量強大就夠了。
還需要同等匹配、乃至超過當前力量的心神意念。
如此才能稱得上強者。
如果空有凝聚到極點的血氣，心境卻弱到不堪一擊，甚至連自己的情緒都把握不好。
那永遠只是一個一時獲得力量的弱者而已。
“聶兄，我們把這畜生帶走如何？”
段真暗自沉吟良久，終於將發散的思維收攏。
他建議把火麒麟帶出去，之後的事情再徐徐圖之。
沐浴麒麟血，成就不壞身，這可是他極爲期待的事。
“這…段兄，這畜生恐有幾萬斤之巨，再加上這玄冰封印，重量再增。我等真氣恐怕難以維繫啊！”
聶人王敲了敲冰層，先使了五成力，發現只能稍稍撼動。
隨後他臉色漲的通紅，足足運轉了十成十的真氣和氣力，這纔將這三丈之高的巨獸微微擡起。
可剛走了幾步，就再也難以支撐。
“轟！”
他無力的放下冰封巨獸，有些無奈。
“哈哈哈，聶兄也知我一身神力，用來搬弄這畜生綽綽有餘！請聶兄替我開路！”
段真見狀長笑一聲，單手猛地一按在這冰層之上，直直將其摳出一道五指爪痕。
隨後，他腳下一踏，整個岩石地面都深深爆開。
幾乎下一瞬間，那塊巨型冰層就被他翻身扛起。
“轟轟轟轟！”
整個地窟都開始爆開一層層將要墜落塌陷的巨響，可段真絲毫不覺。
他的身體和冰封巨獸相比，宛如一個看不見的小點。
但他卻就這麼直直前行，面色絲毫不改。
“段兄之神力，簡直古往今來從未聽聞過。”
聶人王看着段真就這麼直接扛起冰封巨獸，接連感嘆。
他自然看出了段真只是用了些許的真氣，遠遠未用全力。
反而這一番動作，完全是純粹肉身的力量在支撐。
肉身氣力之巨，怕是那撞斷始皇龍脈的巨力士，都遠不及其萬一。
“我這點氣力，算不得什麼。據我知道的記載，有一孩童在其剛到七歲之時，雙臂一展，便有十萬斤巨力。”
段真見聶人王這麼驚訝，不由笑了笑，彷彿想到了什麼。
“七歲孩童，十萬斤巨力？怕是戲文裡都不敢這麼寫，段兄莫要說笑！”
“哈哈哈哈！大千世界，萬事皆有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