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拭目以待

房間外有衆多的東昊派弟子守着,他們都不知道葉沉星和包小皮的真實身份,只當他們二人是方幕的救命恩人,因此對他們恭敬有加。

纔在另一間客房裡休息了片刻,一名東昊派弟子來找葉沉星,說是道印真人有請。

踏入道印真人的客房,葉沉星立時感覺到有一股極其強大的靈力將這裡包圍起來,他知道這是道印真人施展的結界,目的是防止隔牆有耳。

道印真人請葉沉星在桌旁桌下,親自爲其倒了一杯茶:“多年不見,小友可好?”

葉沉星這時候才知道,原來道印真人早就發現了他的真實身份。這也難怪,像道印真人這樣的泰山北斗,一些小伎倆如何能瞞得過他的法眼。

“一切安好,有勞前輩掛心了。”葉沉星恭敬應道。

道印真人說:“當年我將你打暈,然後送到了死海之外的島上,你不會怪我吧?”

葉沉星微微一笑,向道印真人抱拳一揖,恭聲道:“還得多謝前輩,若非如此,晚輩也無法享受到這許多年的愜意時光。”

道印真人微笑着說:“以小友的心境,此番牢獄或許算不得什麼,換作別人可就不一樣了。當初我和包兄出此下策,也是不得已而爲之,須知這場醞釀了幾十年的陰謀,是無法用正常的手段來破解的。”

葉沉星說道;“如今撥雲見日,一切的努力都沒有白費,不枉我揹負了那麼多的罵名,值了。”

道印真人暢懷哈哈大笑,連連點頭,說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撥雲見日還言之尚早,真正的幕後黑手還從未現身,就連我和包兄這些人都被他算計在內,可見他的志向和能力何等驚人。”

葉沉星想了想,問道:“那麼此次衆多高人集結於觀日城,就是爲了逼那幕後黑手現身?”

道印真人點頭,面色變得嚴肅:“觀日城的動作已經算不上是陰謀,而是陽謀。我們知道他要在這裡動手,我們也希望他在這裡動手,所以我們就自願過來了。以白雲城目前的實力,縱使有五神劍在手,還不足以對抗四大門派和各大勢力聯手,他一定會拿出壓箱底的能耐來。”

葉沉星說:“你們既然敢來,自然有你們的把握,他既然也敢來,自然也有他的把握。就目前而言,這場賭局還看不出誰的勝算更大一些。”

道印真人點頭:“我們輸不起,他也輸不起,所以最好的辦法是不賭,不賭就永遠不會輸。”

葉沉星說:“他必須賭,因爲他想贏。你們也必須賭,因爲你們沒有選擇,你們不賭的話,他必定贏。”

道印真人嘆息道:“是啊,如果他不賭,那麼他一切的努力就白費了。用五神劍聚集如此龐大的靈力,畢竟不是容易的事,每一個持劍的人都在消耗生命在支撐,再遲上一兩年,只怕神劍會不受控制,最終劍毀人亡。”

葉沉星說:“你們已經發現了白雲城的秘密,所以這一兩年你們不僅不會讓他們再爲非作歹,甚至會竭盡所能剿殺他們,他們沒有機會再瞞天過海,所以他們要賭這一把。”

道印真人接着說:“而我們也要賭這一把。拖延一兩年看似是最佳的選擇,其實對我們來說也不是好事,假如他真的失敗了,那麼他可以繼續潛伏,等待下一個機會,或許是十年後,或許是百年後,時間對他來說並不稀缺。一旦如此,就會出現下一個陰謀,再次生靈塗炭不可避免,我們不見得會有更好的機會將他揪出來。”

葉沉星品了一口茶,淡淡地說:“狹路相逢。”

道印真人問葉沉星:“你有什麼打算?”

葉沉星如實相告:“我不想與白雲城爲敵,也不想幫他們。此外,我也幫不了你們什麼。”

“袖手旁觀?”道印真人說,“你做不到。”

“爲什麼?”

道印真人指了指葉沉星的胸口:“你的心早就替你作了決定,你只是找不到理由來說服自己去這麼做。”

葉沉星笑了笑,不置對否。

“人在做某件事的時候,總需要一個理由或者說目的,不管是爲了什麼,不管是醜陋還是美好。”道印真人說,“若非如此,便是無意識的行屍走肉。一旦你找到了理由,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去做,你就會奮不顧身。”

“正如你出現在觀日城,我想並不是夢遊到這裡來的吧。”

葉沉星忍不住笑了:“前輩真風趣。”

“曾經有一個弟子問我:人的一切行爲都是有目的的嗎?我告訴他,沒錯,都是有目的的。他問我說,當他幫助一個人的時候,並沒有帶着任何的目的,只是單純地想幫他而已,能說這是有目的嗎?”

葉沉星插話道:“那弟子把目的和算計混淆了。”

道印真人搖頭:“他沒有混淆,他只是看不到自己真正的目的。一個人捨命救人,有人說這個人連命都不要了,還能有什麼目的,其實他的目的不就是爲了讓別人活着嗎?”

葉沉星說:“這個道理一旦說透了,就是廢話。”

道印真人說:“現在你只找到了袖手旁觀的理由,卻還沒有找到出手的理由,所以沒有人能說得動你。話說回來,你在這一帶走動,不只是爲了散心吧?”

葉沉星說道:“我來這裡起初是有兩個目的,現在只剩下一個了。”

“剩下的一個是什麼?”

“找人。”

“找誰?”

葉沉星將纏在手腕上的捆龍索展現給道印真人看:“找一個擁有這種法寶的女子。”

道印真人細細觀察了一下捆龍索,吃驚道:“這不是凡物,以我的拙見,這類法寶可以追溯到上古時代。”

“那麼,能夠從上古時代將這類法寶繼承下來的,都是些什麼人?”葉沉星問。

道印真人深吸一口氣:“神族後裔。”

葉沉星微微吃了一驚,追問道:“神族後裔當真存在?”

道印真人點頭。

“在哪裡可以找到他們?”

“西南和西北極其隱蔽的秘境之中。”

“化蝶谷和冰晶宮?”

“是的。”道印真人說,“你要找的這個人是你什麼人?”

要是換作以前,葉沉星會直接說她是我妻子,現在他改口道:“是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

道印真人意味深長地盯着葉沉星看,看了好一會兒,他突然問葉沉星道:“那股強大的靈力跟你融合在一起有多久了?”

葉沉星愣了一下,然後說道:“晚輩不知前輩指的是什麼。”

道印真人認真解釋:“你身體中的那股強大靈力,一經激發出來,兇猛不可阻擋,根本不是凡人所能夠修煉出來的。它一直都在慢慢地跟你融合在一起,這些年來你一點都沒察覺到嗎?”

葉沉星沉思片刻,正色道:“我對此也有所察覺,一直以來都感到奇怪,但是並不知道它是在跟我融合。”

道印真人微一沉吟,說道:“這股靈力不是正常的靈力,它是上古的神力,因此纔會有如此威勢。上古神力乃神靈所有,非凡人所能夠完全駕馭,你若是過度依賴它,久之必遭其反噬,到時後果不堪設想。”

葉沉星說:“自從我離開白雲城,這股靈力便開始在我體內滋生,直到近年,我才發現它有異動。晚輩並不知道其中詳情,也不希望依賴於它,不到萬不得已,更無意使用它。”

道印真人點頭說道:“你知道不該亂用,便是最好。”

葉沉星問道:“這上古神力爲何會出現在我體內,前輩能否爲我解答?”

道印真人說道:“自破天之戰後,上古神靈皆盡隕落,上古神力消失殆盡,至於爲什麼會出現在你的體內,那就不得而知了。”

葉沉星心中微微有些失落,原來連道印真人都沒法給出答案。

道印真人接着說道:“老夫有一言相勸,不知小友能聽否?”

葉沉星大是惶恐,恭聲道:“前輩金玉良言,晚輩洗耳恭聽。”

道印真人說道:“你有這般秉性,又有如此修爲,加之福緣不淺,他日必成大器。只因你生逢亂世,纔會苦遭誣陷和迫害,像你這般人若不能堅持走正道,只怕會是天下之災。因此無論到了什麼樣的境地,你都要端正心態,不可自暴自棄,自甘墮落。”

葉沉星鄭重道:“晚輩謹記。”

“修行之路誘惑極多,尤其是情愛二字,須得看得明白。”道印真人說着想起了自己的愛徒方幕,不由得直搖頭嘆息,“多少英雄豪傑怒髮衝冠爲紅顏,到頭來一世修行毀於一旦。少年人溺於美色,脂粉陷阱,原是難以自拔。小友如此人品修爲,豈無名門淑女爲配?切莫爲孽緣所累,自毀前程。”

葉沉星沉思了片刻,說道:“前輩美意,晚輩衷心感激。晚輩定當謹遵前輩教誨,斷然不會誤入歧途。”

道印真人欣慰地點了點頭:“你此番隨包兄來觀日城,包兄可曾爲你算過前路?”

包小皮確實爲葉沉星算過,葉沉星不打算隱瞞:“包前輩告知晚輩,此行能找到晚輩要找的人。”

道印真人問:“僅此而已嗎?”

葉沉星遲疑了一下,才說:“包前輩還斷言,晚輩會出手阻止白雲城的所作所爲。”

“你信嗎?”

葉沉星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前者我信,後者——我不信。”

道印真人微笑着看着葉沉星:“咱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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