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那小老頭果然又奔了回來,叫道:“哈哈,原來在這裡,被老子發現了,快滾出來!”
黃衫女子聽得那小老頭說已發現了自己,心中直是叫苦,便想站起身來,但身邊的和尚立即摁住了她的身子,同時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怕她驚嚇出聲。
那小老頭叫嚷了一會兒,聽不到什麼動靜,又繼續四下尋找。
和尚等他去遠了,低聲說道:“女施主,我在你體內打入了一道靈力,若能再堅持半個時辰,這道靈力便能將你身上的定身法解開,只是那淫賊非常狡猾,一定會轉頭又回來,他要是下決心仔細搜查,我們恐怕再難避過。”
他說着思考了一下,然後對黃衫女子說:“索性我現身將他引開,你在這裡藏好,待得定身法解開之後,便立即趕去觀日城中。”
黃衫女子聽說和尚要以身犯險,自然不肯同意,但和尚主意已定,根本不顧勸阻。
不多時,聽得呼呼呼的破空之聲越來越近,那小老頭竟然真的又返了回來,走到了山洞門口。
黃衫女子的心怦怦大跳,見那小老頭在洞口徘徊片刻,然後朝她這邊走來,她嚇得屏住了呼吸,連氣也不敢呼一口。
突然之間,聽得“嗤”的一聲響,小老頭的右肩被突如其來的一道法訣打中,可惜沒打中要害,不然他便要一命嗚呼。
小老頭立即向後急躍,捏起法訣,猛然朝和尚所在的方位打去,轟的一聲響,法訣相交,兩個人真動起手來了。
他們誰也看不見誰,只見得法訣亂飛,光亮不時閃爍,片刻之後兩個人便都向後躍了開。
那小老頭忽然笑道:“不錯不錯,西琦派的法訣。莫非你是西琦山的和尚?可惜你這西琦派的法訣還沒學到家,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你叫什麼名字?”
和尚答道:“阿彌陀佛,和尚我確實跟西琦派有些淵源,至於是不是西琦派弟子……”他話未說完,小老頭已攻了上來,原來小老頭故意要引他說話,令他分神。
兩人交手數回合,和尚“哎呀”的一聲叫,又受了傷。
小老頭笑道:“我早說過你這學不到家的西琦法訣不是我的對手。”
和尚並未理會他。
雨越下越大,雨幕裡轟轟隆隆鬥法之聲大作。雙方鬥得不知多久,也不知道究竟誰佔了上風,他們漸鬥漸遠,慢慢地消失在了黃衫女子。
黃衫女子知道是和尚故意引開了小老頭,好讓她有機會脫身。
懷着焦慮忐忑的心情,黃衫女子終於等到了定身法解開的一刻,她茫然地站起身,四下張望一會兒,實在看不到和尚和小老頭的身影了,於是咬了咬牙,運起靈力朝觀日城疾飛而去。
黃衫女子慌慌張張回到觀日城,雨已經漸漸停息,天邊也有了些亮白。她實在是累極了,找了個房屋角落便閉眼睡去。
哪知才稍睡了一會兒,聽得耳邊一個令她驚恐的聲音喝道:“小妮子原來在這裡,我可找到你啦!”
黃衫女子猛然驚覺,睜開眼來時見到那小老頭正站在自己面前,瞪着眼睛盯着自己。
黃衫女子頓時雙腿發軟,動都不會動了,心中只想着既然這小老頭追到了這裡,那麼那位西琦派的小師傅昨晚定然被他給殺死了,頓時心中有着說不出口的難受。
小老頭一把將黃衫女子提了起來,見街道上行人很多,倒也不敢對她無禮,只說道:“你乖乖的跟着我,我便不對你動手動腳。如果倔強不聽話,我立刻把你衣服剝個精光,讓路上這麼多人都笑話你。”
黃衫女子嚇得不敢反抗,只有跟着他在城走着。
兩人來到了一家簡陋的客棧邊上,小老頭擡眼瞧了瞧那幌子上高懸的“酒”字,說道:“小妮子,你有閉月羞花之色,沉魚落雁之容。咱們在這裡喝個大醉,大家快活快活吧。”
黃衫女子大驚,忙說道:“我不會喝酒,要喝你喝。”
小老頭臉色一沉,伸手抓住黃衫女子的衣襟,說道:“你不過去陪我喝酒,我就扯爛你的衣服。”
黃衫女子無計可施,只要跟他過去坐下。
小老頭叫了些酒菜,給黃衫女子滿上一晚酒,說道:“喝!”
黃衫女子緊咬着朱脣,說道:“我不喝酒,你別逼我……”
小老頭威脅說道:“你不喝我當下就撕爛你的衣服!”
黃衫女子戰戰兢兢地正要伸手去端起那碗酒,但立即又縮回了手。
正這時,有一個人向這客棧走來,他一副苦行僧打扮,蓬頭垢面、衣衫襤褸,臉色蒼白,滿身都是血跡。
苦行僧一走到前來,二話不說便往黃衫女子那張桌旁一坐,一言不發,端起她面前的那碗酒,一口喝乾了。
然後他自己斟了一碗酒,舉碗向小老頭道:“請!”又向黃衫女子道:“請!”又喝乾了。
黃衫女子一聽到他的聲音,不由得又驚又喜,原來他便是昨晚救了自己的那位小師傅,心中想着:“謝天謝地,他沒給這淫賊害死,只是身上到處是血,他爲了救我,受傷可着實不輕。”
小老頭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陣苦行僧,說道:“是你!”
苦行僧說道:“是我!”
小老頭向他大拇指一豎,讚道:“真是個好漢子!”
他也向小老頭大拇指一豎,讚道:“真是個大淫賊!”
兩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一同喝了碗酒。
一旁的黃衫女子自是很奇怪,尋思着他們二人昨晚還打得這麼厲害,怎麼今天忽然變了朋友?這小師傅沒死,她自然是很高興,然而他跟着淫賊交上了朋友,她又心中憂慮起來。
小老頭說道:“你不是西琦派弟子,西琦派的弟子個個都是禿子。要說是俗家弟子,那也不像,西琦派的俗家弟子當中,可沒有你這麼一號人物。”
黃衫女子偷偷瞧了苦行僧一眼,見他頂多不過二十五六歲年紀,看似只比自己長几歲,想起昨晚的事情,便不由得小臉騰地一紅。
苦行僧一笑,說道:“我從沒說過我是西琦派弟子,我只說我跟西琦派有些淵源。”
小老頭一拍桌子,說道:“還好不是,要不然我可非要殺你不可了。”
苦行僧笑道:“哦?莫非閣下跟西琦派有深仇大恨?”
小老頭哈哈大笑,說道:“深仇大恨倒說不上,只是那西琦派的俗家弟子蘇歸蝶處處壞我好事,這樑子結下了,遲早得有個了結。”
苦行僧若有所思,說道:“傳聞蘇歸蝶雖是一介女輩,卻是西琦山佛門的真傳弟子,俗家弟子中的女真傳弟子,那可是從來沒有的先例,可見蘇歸蝶的修爲造詣非同小可。天下之大,你偏偏招惹上了她,真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小老頭說道:“你又怎知道是我招惹的她?”
苦行僧說道:“難不成還是她先招惹的你?我看不見得。”
小老頭笑道:“你這傢伙倒也挺聰明,不過也不能說是我先招惹她,傳言都說她生得漂亮,我只是想飽飽眼福罷了,哪知道偷雞不成蝕把米。”
就在這時,鄰桌上有個青年突然跳了起來,躍到小老頭前方喝道:“你……你就是紅袍老妖嗎?”
小老頭瞥了他一眼,問道:“怎樣?”
那青年怒道:“殺了你這小老頭!天下人人對你都是要除之而後快,你卻在這裡大言不慚,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說着雙手結印就施展了法訣,看他的法訣路數,不用多想便知道是出自於西琦派。
想必這青年聽到小老頭談論蘇歸蝶的事,便認出了他的身份,因而有心爲蘇歸蝶出頭。
法訣襲來,只見紅袍老妖手指一彈,便對苦行僧笑道:“來來,喝酒,喝酒!”
亮光一閃,苦行僧心中大驚,有心出手相救,但根本來不及。再看那個西琦派的弟子時,見他不知什麼時候胸口已然出現了一個拳頭大的洞,鮮血直冒,他眼睛瞪着紅袍老妖,身子搖晃了幾下,倒在了地上。
忽然聽得一聲叱吒,一個濃眉大眼,國字臉的大和尚縱身搶到紅袍老妖面前,連聲猛喝,法訣疾攻。這大和尚的法訣自是十分了得,但紅袍老妖仍是不站起身,坐在椅中,指尖彈出法訣招架。
大和尚乃是西琦派的一位長老,他帶着幾個弟子前來觀日城謀事,不料遇到了人人得而誅之的紅袍老妖,先前那一個弟子太過沖動,才招致殺身之禍。本門弟子喪命,他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大和尚連攻了二三十道法訣,紅袍老妖擋了二三十招,一直坐着,沒站起身來。
這時,苦行僧猛然揮掌拍出一道金光法訣來,紅袍老妖對上一掌,然後立即站起身來。
黃衫女子正自奇怪,爲何這看似比苦行僧修爲要高得多的大和尚打了二三十道法訣,紅袍老妖一直沒起身,而苦行僧只拍了一掌,紅袍老妖便急得跳起來。
只聽紅袍老妖說道:“小兄弟,我當你是朋友,你出法訣攻我,我如果仍然坐着不動,那就是瞧不起你。我修爲雖比你高,心中卻敬你爲人,因此不論勝敗都須起身招架。對付這老傢伙卻又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