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這一幕,葉沉星既是驚訝又是糊塗,他根本不知道花雲師姐竟然會有這樣的一面,她與上官鬆之間有着什麼樣的恩怨,難以知曉。
聽了上官鬆和花雲的一番對話,衆人不由得一臉奇怪地看着上官鬆,都想知道這其中有着什麼樣的風流秘事。
上官鬆終究是沒說出什麼來,他在花雲面前認慫了。衆人都不奇怪,因爲花雲的修爲比他高出太多,即便有上官得世爲他撐腰,他也未見得能在花雲手上討到好處。
見上官鬆終於老實了,花雲低低地冷哼了一聲,也不再跟上官鬆多費口舌。
莫寒秋朝方幕和青軒這邊看來,大聲說道:“下邊的幾位想必是東昊派和南峙派的師兄了,在下白雲城弟子莫寒秋。”
方幕雙手抱拳,說道:“在下方幕,旁邊這位是我師弟農學炎,身後兩位是南峙派真傳弟子青軒和青治,莫師弟都是見過的。聽聞莫師弟修爲大進,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一別多年,方師兄的大名,寒秋這些年可是如雷貫耳。農師兄瀟灑不羈,可謂聲名遠播,無人不知。青軒師兄和青治師兄更是當世不可多得的俠士,今日能夠再次相見,實乃大幸。”
青軒平靜地迴應道:“莫師弟過譽了。”
農學炎暗自偷笑,低聲自言自語道:“這小子不僅修爲驚人,而且嘴巴還挺甜,是個人才。不過,我是不太喜歡這種文縐縐的人。”
“農師兄,彬彬有禮有什麼不好?”
“青治師弟,彬彬有禮很好,但裝出來的彬彬有禮就讓人看着不舒服了。”
“農師兄,你對這位莫師弟有成見?”
農學炎聳了聳肩:“我對任何人都沒有成見,所以我總是有什麼說什麼。”
下邊兩個人的竊竊私語,站在高崖上邊的人自然是聽不到的,就算聽到,也只能充耳不聞。
“沉星,跟我回去吧。”
莫寒秋終於再次對葉沉星開口,聲音很平靜,沒有威脅,也沒有懇求,就像朋友之間的促膝相談。
葉沉星低下頭,猶豫起來。或許,跟莫寒秋回白雲城聽候發落是最佳的選擇,這樣一來至少會得到相對公正的審判。
但是,真的要放棄嗎?塵世中的恩恩怨怨,真的要全部拋棄嗎?造成他命運多舛,把他推到這一步的元兇,要放棄親手把他揪出來嗎?
葉沉星咬緊牙關,身子竟不禁顫抖起來。
“寒秋,我——我不能跟你回去。”
莫寒秋似乎並不感到很驚訝,只淡淡地問了一句:“爲什麼?”
葉沉星輕輕搖了搖頭。
“那我只能把你抓回去了。”
葉沉星決絕道:“我不會讓你抓回去的。”
“沉星,你變了。”
“人總是會長大的。”
“這是我最不喜歡聽的一句話。”
“但卻是實話。”
聽了葉沉星和莫寒秋的幾句對話,在場之人這才完全相信站在他們面前的就是那位出自白雲城的,名震天下的大魔頭葉沉星。
當此之際,各人的心思皆是不盡相同,有人希望葉沉星死,有人希望他隨莫寒秋去白雲城,還有人希望他不死也不去白雲城,更有人希望能將他帶走。
葉沉星和莫寒秋之間的氣氛變得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眼看就要打起來,但是誰也沒有先動手。
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時間彷彿都停止了。
突然一陣嘯聲傳來,攜着風雷之勢轟然降臨在山谷中,擡眼看去,見得一個黑影已然出現在另一側的高崖上,與莫寒秋三人分立兩邊。
看清了那人的身材容貌時,衆人都不由得一驚,連莫寒秋臉上都顯現出低沉的神色。
身穿黑袍,身材高大,黑髮短鬚,乍一看就是一個普通的中年男子,但那股君臨天下的威勢,卻壓得衆人幾近喘不過氣來。他飛身而至,山谷中便是一陣狂風肆虐,久久未能平息。
黑衣人看着葉沉星和莫寒秋,大笑道:“後生可畏!難得今日此處有這麼精彩的戲看,老夫怎麼能不來湊熱鬧?”
黑衣人突然出現,這山谷中的形勢一下又變了,而衆人的心裡也在變化着,尤其是上官得世和那些蒙面人,眼下他們的實力是最薄弱的,沒有實力自然也撈不到什麼利益。
“農師兄,這傢伙是誰?”
青治見衆人面色凝重,自是知道黑衣人的身份非同一般,他涉世尚淺,認不出來,於是只能問一問見多識廣的農學炎。
農學炎也不敢確定,轉而問方幕道:“是他嗎?”
方幕點了點頭。
“是誰?”青治急忙問。
農學炎悶聲悶氣地答道:“狂魔諸葛白裳。”
邪道七魔之一的狂魔!
青治倒吸了一口涼氣,他雖然第一次親眼見到本尊,但是狂魔的威名他已經聽了很多年了,狂魔諸葛白裳成名之時他還未知道什麼是修行之道。
七魔中,排在最後一位的是淫.魔諸葛毛,排在第六位的是眼下盤坐在地上的笑魔,而這狂魔則排在了第三位,可見其實力很修爲遠不是諸葛毛和笑魔可比的。
狂魔和淫.魔都複姓諸葛,實際上二人除了被並列爲七魔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的關係,就算有,關係也不會太好。
見到諸葛白裳來了,衆人都暗暗深吸了一口氣,因爲狂魔不僅實力強橫,而且個性張狂,行事作風古怪,誰也不知道他會幹出什麼事情來。
方幕下意識看了莫寒秋一眼,見他沒有任何表示,便將手一伸,握住了憑空出現的問水劍。
諸葛白裳見了方幕手中青光熠熠的問水劍,眉毛微微翹起,扭頭看向莫寒秋,卻一下子注意到了花雲,頗有些欣喜地說道:“小云兒,原來你在這裡?等這裡的戲看完了,你就跟我回去吧。”
花雲瞥了諸葛白裳一眼,冷聲說道:“對不起,我想你認錯人了。”
諸葛白裳微微一愣,隨即笑道:“也罷,也罷,女大不中留,你愛怎麼鬧便怎麼鬧好了,如果你想通了,隨時可以回來。”
衆人都不明白諸葛白裳和花雲是什麼關係,只見他跟花雲不歡而談之後,便扭頭朝葉沉星看去。
“你小子這些年可幹了不少轟動神州的大事,我雖狂妄,卻自認不如你啊。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
葉沉星說道:“恕在下愚昧,在下也沒做過哪一件事能夠得到前輩如此高的讚譽。”
諸葛白裳笑道:“你什麼都不做,就配得上這些讚譽了。俗話說‘身正不怕影斜,腳正不怕鞋歪,君子不畏流言蜚語。’你淪落至此,竟然還能有如此心態,這是老夫所佩服的。”
葉沉星鄭重道:“不敢當。”
諸葛白裳大笑,然後看向笑魔道:“喲呵,老瘋子也在啊,果真是熱鬧得很吶,還有上官家的小兒,你們這是相約而來的麼?老瘋子,你的臉色怎的這麼難看,平日裡不都是笑嘻嘻活蹦亂跳的麼?”
笑魔突然哈哈一笑,說道:“我爲什麼不笑,我爲什麼不笑?就是因爲你這怪胎瘋狗沒來我纔不高興,現在你一來,我倒是要笑了。”
諸葛白裳疑惑地問道:“何以我一來你就要笑?”
笑魔笑道:“我當年做媒給你找了個女婿,一見到你來這裡要謝我,我不是高興得要笑麼?”
諸葛白裳的臉色變得有些陰沉起來。
“行啦,瘋狗,這事最後也沒成不是,你可不要怨我啊,你知道我是盡心盡力辦事的,並無私心。”
諸葛白裳的臉色一下變得陰晴不定了,心中頓時氣悶得緊,轉而大聲對葉沉星和莫寒秋喝道:“你們兩個還等什麼,要打就趕緊打,眼不見心不煩!”
莫寒秋並非要遵循諸葛白裳的命令,而是他本來就要把葉沉星帶回去,葉沉星不肯配合,他也只能來硬的了,即便他心裡是很不情願跟葉沉星動手。
一柄黑霧環繞的長戟被莫寒秋祭出,靈力奔騰,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方幕等人見得那黑漆漆的長戟,頓時心中倒吸了一口涼氣:九幽魔戟!
若說上官得世別在腰間的竹簫是絕世之寶,那分量還不太足,它之所以能給修爲高於上官得世的笑魔造成重傷,只是因爲它對笑魔的道法有剋制的效果,而這九幽魔戟,卻是實實在在的絕世之寶,一柄魔兵!
莫寒秋手持九幽魔戟,劈山裂石一般朝葉沉星劈來。
葉沉星瞬間揮起雙掌,放出黑氣,竟是毫無章法地一掌迎了上去。
方幕見葉沉星那毫無章法的一掌,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但是在場所有的人誰也沒有想到這一掌所帶來的結果。
只聽得一聲沉悶的長鳴,也不知是兩人相交相擊了究竟有多少次,接着但見人影一閃,葉沉星已是躍了開來,臉色灰敗,吃驚地看着莫寒秋,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那柄漆黑得奪目的長戟。
所有的人都震驚不小,齊齊把目光投到了葉沉星的臉上,接着又都把目光投到了那柄漆黑的長戟上。
諸葛白裳大笑道:“這就是九幽魔戟的威力麼,果然非同凡響。”
葉沉星聽了這句話,臉色更見灰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掌,一種強烈的無助感襲上心頭。
莫寒秋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道:“沉星,你徒手接下我的一擊,實在太過冒險。你如今的修爲真讓我感到很意外,可惜的是,我未能看得清楚你先前用的是什麼靈力。”說完了又將九幽魔戟向葉沉星刺了過去。
但聽得“哧”的一聲輕響,緊接着傳來龍吟一般的低鳴,衆人聽了無不臉上變色,料不到莫寒秋這一擊竟會有此等聲勢。
諸葛白裳禁不住暗讚一聲。
聽到了九幽魔戟的龍吟之聲,葉沉星本來灰敗的臉上不知爲何反倒立即泛出了一片光華,雙目精光暴射,雙掌一揮,但聽得猶如海嘯一般“譁”地一聲,一片黑霧頓起,瞬間將莫寒秋罩住了。
莫寒秋本想一擊結束葉沉星的反抗,因爲在他看來,葉沉星身上有傷,九幽魔戟又威力無窮,勝負早已定了。
但他這一擊非但沒有壓垮葉沉星的抵抗,自己反倒被葉沉星逼到了險境,他立時就知道自己錯了。
眼前的這個葉沉星,不僅不再是當年的書呆子,而且實力堪稱恐怖,他手掌上的黑氣,更是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