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子德心頭明白,自己再不做應對,這一場比試,便一招未出,就敗下陣來了。
他丟不起這人。
嶽子德暗想:“我父親乃祁縣縣令,我也是祁縣唯一進入正賽的選手,若一招未出,便即落敗,那是何等羞辱?我有何顏面,回去見我父親?”
“喝啊!!”
嶽子德仰天長嘯,猛地踏步上前,呼的一聲,揮一根黝黑鐵棒,往李晏頭頂砸了下去。
這一下勢大力沉,空氣都呼呼作響,嶽子德實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氣,他知道,自己或許只有這一擊之力,哪裡敢放水?
李晏腳步一頓,衆人以爲他要側身躲避,卻見李晏微微仰頭,直視那根鐵棒,竟不閃不避,衆人登時齊聲驚呼。
預選賽中,嶽子德憑藉一身防禦,加之這一根鐵棒,不知擊敗了多少對手,才走到這一步,他們實是見得多了,卻從無一人,敢硬接嶽子德的鐵棒。
嶽子德心頭大喜,想道:“若你仗着劍術,與我遊鬥,憑你的本事,後天大成的內力,我是敗多勝少,幾無取勝之機。但你若要逞強,硬接我這一棒,嘿嘿!那對不起了,這場勝利,我就笑納了。”
一念及此,手上更增了三分力氣。
洪大江運起內力,準備在關鍵時刻,插手場中比鬥,救下李晏。他也以爲李晏這一下,是鐵定會輸了。
噹的一聲響,李晏卻已伸右手握住了嶽子德的鐵棒,嶽子德用力抽拔,臉孔脹得通紅,鐵棒竟是紋絲不動。
原來當鐵棒砸到之時,李晏力運右臂,猛地拂起,一股巨力向上一衝,抵消了鐵棒凌厲之極的勢道。
嶽子德陡然感到力道沉猛,鐵棒似欲脫手飛出,忙使個“千斤墜”,身子牢牢定住。
但這一來,鐵棒勢須低垂,李晏手起一握,已將鐵棒握在手中。
他所練武功:《大日真火功》、落雁拳法等,哪一個不是剛猛之法?這時一手握定,當真是如嶽之鎮,嶽子德猛力拔奪,哪裡奪得出分毫?
李晏一笑,說道:“嶽子德,這般想要你這杆兵器?也罷,瞧在你我曾經同行的份上,讓你去吧。”說完這句話,右手絲毫不動,手中的勁力卻突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嶽子德正運強力向後拉奪,手中猛地一空,鐵棒急回,嘭的一響,棒柄重重撞在胸口,正與他猛力以棒頭擊打自己無疑。這一擊若是敵人運勁打來,他即使抵擋不住,也必以內力相抗,現下自行撞擊,那是半點也無抗力,但覺胸口劇痛,一口鮮血噴將出來,眼前一黑,仰天跌倒。
洪大江急叫:“代縣李晏勝!”一步跨到場中,抓住嶽子德手腕,凝神搭脈,只覺他脈搏平穩,並無內傷,只是胸口遭此重擊,昏了過去,當下鬆了口氣。
將嶽子德抱到臺下,由等候在旁的百草宗大夫醫治。祁縣縣令岳慶,即嶽子德的父親,也跳入場中,擔憂的看着兒子。
洪大江輕聲道:“嶽縣令,令公子只是昏了過去,並無大礙。”
嶽慶登時心頭稍寬。
兩人同爲白龍郡官府效力,均是身負要職,乃一員重臣,很早就認識。
洪大江轉頭一瞧,李晏已轉身下臺,不由得暗暗驚異:“此子竟如此了得?嶽子德這一擊之下,除非後天圓滿以上的武者,否則,何人膽敢硬接?”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嶽子德一擊之下,不僅寸功未建,反而落敗昏迷。
實在叫他驚訝不已。
譁——
看臺上一片譁然,嶽子德那凌厲一棒,竟讓李晏反手一擊,給輕易制住,實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本來如此精彩的一擊,衆人該當喝彩纔是,但方纔嘲諷了李晏,沒過一會,又爲其喝彩,衆人難免尷尬,這時暗想:“嶽子德也忒不頂用了,給李晏一擊,就打昏倒地,白長了那麼大個。唔,我郡城的七大高手,尚未出手,等到八強賽,李晏這自大的小子,鐵定神氣不了了。”
衆人心念一轉之際,已想通了其中關竅,登時爲眼下出場的魏永壽喝起彩來。
魏永壽又驚又愕,想道:“我這麼受歡迎的嗎?我自己咋不知道。”
他的對手是代縣金刀宗大師兄房越,因爲李晏之故,恨屋及烏,看臺上喝房越倒彩的人,着實不少。
房越拔出利刃,面色冷漠,絲毫不爲外物所動,一雙眼睛,凝注着魏永壽。
適才李晏一擊敗敵的畫面,他還歷歷在目,“後天大成”的實力,勝過他許多,當此危急關頭,決戰時刻,怎敢分心?
魏永壽,可也是後天大成。
李晏回到選手的準備區域,突有一人湊上前來,說道:“李晏,你的實力,我認可了,如果八強賽遇見,我不會手下留情。我要讓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武者風範,什麼是對對手的尊重。”
李晏愕然,擡起頭來,眼前是一名英姿颯爽的女子,身材比自己還高了一個頭。
李晏問道:“你是誰?”
那女子登時面色脹得通紅,向李晏怒目而視。
李晏頗覺古怪,這女子他的確不認識,這句話說的並沒有任何毛病啊,他心裡自問。
忽聽得有人大聲笑道:“況知慧,人家都不認得你,上去幹嘛?熱臉貼冷屁股?”
李晏微微皺眉,掃了說話之人一眼,是一名頭髮火紅的男子,他知道這人,乃赤獅山莊少莊主赤飆怒。吳不同購買的資料裡,他正好看過這人。
“況知慧?唔,我記得這人是白龍郡郡尉的獨生女兒,被稱爲亂鬥妖女,聽說此女極好戰鬥,就是眼前這女子?嗯,的確有幾分像樣。”李晏心道,笑了一笑,剛準備開口說話,況知慧怒瞪了他一眼,轉身而去。
李晏到嘴邊的話語,又吞回到肚子裡去,心想:“好吧,又得罪了一個。”
他是債多了不愁,反正看臺上厭惡他的人,多了去了,多況知慧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
楊芳華面色古怪,四下裡一望,但見衆人都對李晏冷漠以待,便按耐心思,她也是代縣的人,因爲李晏,本就不受待見,況且——
“李晏這小子,見到本姑娘了,都不打個招呼,當作不認識嗎?白受了這麼多白眼。”楊芳華暗暗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