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笑聲中,四人飛奔而至,身後跟着數十人。
當先一人身披土黃色布袍,陰鴛險刻,正是嵩山派掌門左冷禪。落後他一個身位的有三人,一者是個胖子,身材魁梧;一者是個又高又瘦的男子;最後那人矮矮胖胖,麪皮黃腫,五十來歲年紀。一行數十人,一色的身穿黃杉。
四人奔至人羣外數丈處站定,對場中的各派掌門,均微一拱手,唯獨遺漏了衡山派。
李晏並不認得這些人,只推測領頭之人,是嵩山派掌門左冷禪。莫大先生伸手一一指過去,低聲道:“那領頭的是左冷禪,那個魁梧的胖子是左冷禪二師弟託塔手丁勉,那個高瘦的是左冷禪三師弟仙鶴手陸柏,最後那人是大陰陽手樂厚。”
李晏瞭然,嵩山派高手十數人,除去掌門,尚有嵩山十三太保,威震天下。大嵩陽手費彬,被他重創之後,已爲莫大先生所殺,仍有十二太保,馳名江湖。
左冷禪道:“莫師兄,衡山派份屬五嶽劍派,是也不是?”
莫大先生道:“那自然是。五嶽劍派,同氣連枝,守望相助,這是祖訓,數十年前已有的。”
左冷禪冷笑一聲,說道:“左某作爲五嶽劍派盟主,說的話應該還有幾分份量,劉正風勾結魔教長老,其子劉芹又殺我嵩山派高手,夥同雲南五毒教,斬殺正派好手青城派餘滄海餘觀主,這等喪心病狂的魔道人士,如何當得衡山派掌門?豈不讓江湖同道恥笑我五嶽劍派?正邪不分,是非不明!”
這時嵩山派其餘數十人,都已上山。那數十人中,夾着兩個老者,正是衡山派去送信的兩個第一代人物。
左冷禪側轉頭,對派中弟子示意,嵩山派弟子鬆手,那兩人快步回到派中,臉色頗爲羞怒,但身上並無傷痕,顯是惱怒嵩山派將自己二人扣押了這許久。
嵩山派那數十人,分成四列,手按劍柄,默不作聲。
李晏跨前一步,說道:“劉某接任掌門後,是否還加盟五嶽劍派,可得好好商議商議。”
左冷禪大聲道:“五嶽劍派,那是我們五家門派的事,你衡山一派,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有這麼便宜的事嗎?嶽掌門、定閒師太、天門道長,你們評一評,是不是這個道理?”
嶽不羣咳嗽一聲,道:“這個……唔……”定閒師太、天門道長默不作聲,心想這是嵩山派和衡山派的爭鋒,與他們三派有何干系?不過左冷禪所言,不無道理,五嶽劍派豈是衡山派的自留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李晏道:“規矩是人所定,數十年同氣連枝之情,我衡山一派,面對魔教,何曾退縮過?”
左冷禪哈哈大笑,說道:“劉芹,你帶上山來的那個小姑娘是誰?她的身份,不會沒有人知道吧?”
衡山派衆人一聽,暗道不好。
果然,又聽左冷禪道:“那女子名字叫做曲非煙,是魔教長老曲洋孫女,亦是魔教中人。你將她帶在身邊,一起上得衡山,究竟有何居心?莫師兄年歲已老,被你矇騙過去,左某可是不會犯下這種錯誤。五嶽劍派,容不下魔教之人!”
方證道:“劉掌門,確有此事麼?”沖虛、定閒師太、嶽不羣、天門道長等各派人士,目露詢問之色,齊齊看向李晏。
莫大先生、曲非煙等衡山門人見了這等情勢,均想敵衆我寡,對方倘若翻臉動手,那可糟糕。
曲非煙更想:“哥哥這次可失算了,不該將我明目張膽的帶上衡山,這左冷禪就沒了責怪的證據。若真事不可爲,我便是自盡,也要給哥哥爭取一個機會,繼續當衡山派掌門。”
李晏笑了一笑,道:“我妹子已經退出魔教,和我流浪江湖,前些日子,才上得衡山來。如何能算是魔教中人?”
左冷禪道:“強詞奪理!魔教就是魔教,我輩正派人士,遇見一個,就該殺一個,絲毫手軟不得。”
李晏笑道:“我妹子曾經身陷魔教,父母親人,均爲魔教所害,她與魔教之仇,實是不共戴天!如今她有心改邪歸正,另投名師,拜入衡山門下,那是再好不過。方證大師、定閒師太,有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個人只要決心改過向善,佛門廣大,便會給她一條自新之路,是不是?”
方證、定閒喜道:“正是。曲非煙投入衡山派,從此嚴守門規,那是武林之福!”
李晏朗聲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妹子知錯能改,敢問有什麼不對之處嗎?敢問諸位一生之中,就沒有犯下過錯誤嗎?”
方證、沖虛、嶽不羣、定閒師太、天門道長等人聽了,微一頷首。李晏所言,甚爲有道理。
左冷禪見方證、定閒等各派掌門,均頷首認可,心中惱怒,冷聲道:“諸位,正邪不兩立,立場須當分明。否則我各派死傷無數的先輩,在九泉之下,豈不心寒?”
李晏道:“先輩們有他們的仇人,我們有我們的仇人,左盟主,何必混爲一談?”他一雙眼,凝注着左冷禪。
左冷禪微微一驚,心念急轉之際,已明白了其中關竅,劉芹一家數口人,均爲嵩山派所殺,他口中說的仇人,指的不是魔教,正是自己一行人。
左冷禪道:“劉芹有話不妨明說,誰是誰非,衆人自有公論。你們父子兩,勾結魔教之人,我看哪,也是墮入了魔道!”
李晏灑然道:“左冷禪,不用顛倒黑白,你我皆是武林中人,多說無益,手底下見真章吧!”
按他想法,若非在場的均是正派人士,不說個道理出來,無故動手,平白讓各派掌門看輕了,站不住道理。他早就在嵩山派上山之時,招呼衡山派弟子,圍攻上去了,哪裡會和左冷禪說這麼多廢話?
眼見一場衝突在所難免,方證、定閒唸了一聲“阿彌陀佛”,衆人退到一旁,將場中空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