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賦倒是不錯,獨孤九劍算是入門了……”
常芳跟着法慧和尚連着交手了十幾招,自己這個新徒弟竟然跟對方鬥了個旗鼓相當,這也讓蘇信滿意的點了點頭。
獨孤九劍實際上是由兩部分組成的,前半部分比較淺顯的是劍魔在利劍期創出的劍法,到了後面破氣式總決式,無招勝有招無劍勝有劍的這種講述高深劍理的部分,已經是他晚年時飛花摘葉皆可傷人的境界了。
這兩部分的跨度不可謂不大。
而且在銜接上,也極爲生澀,彷彿是缺少了連接的一環。
實際上。
在蘇信看了,這兩者之間,的確缺少了很重要的一部分。
在獨孤九劍利劍期的劍法裡,這位劍魔還在沉迷各種劍招的奇妙,想要破盡天下的所有劍招,但天底下的劍招何其多,高深的劍法也何其多,不弱於這獨孤九劍的劍法也有不少,哪裡是說破就能破的了的。
只是很快這位劍魔便發現自己走入了歧途。以有涯隨無涯,殆矣。
武者的目標是戰勝別人,而不是破掉別人的劍招,你即便是破掉了對方的劍招,但對方的內力十倍於你,用出來的劍招快上十倍,你就算是知道對方劍招的破綻,你又能怎麼樣呢。
對方在你出劍的瞬間,便把你殺死了。
況且只要是有了招數,便一定會有破綻,這世上沒有完美無缺的招數,你破掉別人劍招的劍招自然也會被人給破了。
而只要你的招數夠快,力量夠大,那再怎麼有破綻,有漏洞,那也不會叫破綻漏洞了。
想通了這一點,孤獨便進入了重劍境。這一部分在獨孤九劍裡並沒有提及。
也是缺失的一環。
實際上,這在那位劍魔看來,根本就不需要提及,因爲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在將獨孤九劍裡利劍期的劍法練成之後,自然會發現這些問題。
然後自然而然的就會去修煉高深的內力,如果連這點領悟力都沒有,那在劍魔看來,自然是不配學他的劍法了。
重劍境沒有劍法,有的只是一套劍魔摸索出來的修煉內力的方法。
當然,每個人修煉內力的方法不盡相同。
只要能夠修煉出一身渾厚的內力,那都可以達到重劍境重劍無鋒,大巧不工的境界。之後,便是便觀天下劍術,參悟劍理,明透劍心,達到無劍勝有劍,無招勝有招的劍術極境了。
“咔嚓!”
就在這時,只聽到咔嚓一聲。
法慧和尚手上招式一變,常芳儘管戰鬥天賦出衆,但畢竟經驗尚淺,她還是中了法慧這位老江湖的道,她一劍落空之下,因爲使力太大,不經意間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破綻。
這破綻本也不大,但對於法慧這樣身經百戰,歷經無數生死搏殺的人來說,這一瞬的破綻,已經足夠了。
他一指點出。
這一指勁力內斂,看着平平無奇,其實有着穿金裂石之威。
這一下要是點中了,那常芳必然要受傷不可。
見此一幕。
蘇信皺了皺眉毛,然後他的眉宇很快就舒展開了,先不說這一指能不能點中,就算是點中了,以這法慧和尚此時的內力也只能對自己那弟子造成輕傷,不會有什麼大礙。
常芳在自己一劍落空的瞬間,心頭便感到了一股極其危險的感覺降臨。
她通過方纔的交手,已經知道這位法慧和尚是一個極爲謹慎,一旦對手有破綻,便絕不會放過的人,自己的這個破綻,肯定會被對方抓住。
她的腦海裡沒有僥倖。
在山裡裡捕獵的時候,她也是如此,一旦有僥倖的念頭,那獵人就會馬上變成獵物。
她永遠都是獵人,從來不會當獵物,幾乎是在同時,她強行扭身,一劍斬去。
法慧的這一指一下子點在了常芳突然斬來的劍刃上,只聽到咔嚓一聲,這柄精鋼所鑄的長劍便被他一指頭點斷,而常芳不退反進,竟然一拳向着法慧胸膛打去。
常芳的這一拳剛猛無儔,完全出乎了法慧的預料。
他實在是沒想到,這小丫頭竟然能在這種情況下發動攻擊。
他連忙收掌抵擋,但拳臂相交,他感到自己的手臂傳來一股巨力,這力量大的甚至讓他連退了兩步才重新穩住了身形。
法慧心中大駭,心裡驚疑不定:“這是什麼拳法!”
在他想來,這女孩子年紀不大,能練成那般出色的劍法已經殊爲不易,怎麼可能還有時間,練成這般厲害高深的拳法?
“松鶴萬壽拳!”
見到自己弟子擊出的這一拳,蘇信眼前一亮。
常芳腳下不停,她腳下一踏,腳掌猛地發力,只聽到嗤的一聲輕響,她腳下踩着的那雙靴子登時被她雙腳發出的勁力撐的四分五裂,露出了白皙如玉的腳掌。
同時她變拳爲爪,一爪就向着法慧的肩頭抓去。
這一爪似快似慢,似虛似實,似左似右,似上似下,飄忽不定,就連法慧也看的迷惑了起來,他只是呆滯了一瞬,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常芳的這一爪便抓在了他之前被了因用六脈神劍打傷的肩頭。
只聽到幾聲咔嚓咔嚓的脆響。
常芳的手指驟然用力,這法慧的骨頭便被她一抓而碎。
而之前法慧自己包紮好的傷口這時也徹底崩裂,無數血水頓時從他的肩頭噴涌了出來。
他另一隻手五指齊根而斷,這一條手臂的肩膀又被常芳一爪抓碎,到了現在,他武功的九成九都用不出來了。
這一場比試的勝負也就分出來了。
“承讓了!”
一招得手,常芳收招後退,對着法慧再次施了一禮,赤着腳走回自己師傅身旁,獻寶似的說道:“師傅,弟子的表現還可以吧?”
蘇信對她笑了笑,說道:“基本還算滿意吧。”
“只是滿意啊……”對自己師傅的這個回答,常芳顯然是頗爲不滿的,她撇嘴小聲抱怨了一句。
而那法慧禪師則是面色灰白。
他實在沒想到。
他竟然會輸在這麼一個小丫頭的手上。
他看了看自己被抓碎的肩膀,他感到了一股徹骨的痛疼,但更讓他難以接受的,則是心中的羞恥跟慚愧,他縱橫武林二三十年未曾有過拜祭,沒想到今日……
他面色通紅,沒臉再待,轉身便要離去。
“等等。”
這時,蘇信卻出聲叫住了他。
法慧身子一窒,他轉過頭來,看着蘇信,冷笑着說道:“怎麼,你要殺了貧僧不成?”
“呵呵。”
蘇信輕輕一笑,他說道:“我說了會放了你自然會放了你……”
說着,法慧只覺得眼前一花,只是一瞬,那年輕人便來到了他的身前,他見此神色一緊,以爲這人要來殺自己,只是他此時兩條手臂都廢,就算想要出招抵擋也是不能。
他只能閉目待死。
只是過了半晌,他也沒感到對方出招,便再次睜開眼睛,向着那年輕人看了過去。
那年輕人正在看着他肩頭的傷勢,見到自己看他,那年輕人便笑着說道:“你這肩膀要是不抓緊治療,怕以後會留下隱患……”
法慧聽到此話,眼中不由閃過一絲陰霾。
這個道理他哪裡不知道。
但現在他的肩膀已經被你那徒弟一爪抓碎,這樣的傷勢,又哪裡能治得好。
正當他這麼想着的時候,他看到那個年輕人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小的木盒,那年輕人將這個木盒塞到了他的手中,淡淡的說道:“你這肩膀是被我弟子傷的,我也不會不管,這裡有一份我自己配置的藥膏,你將這藥膏細細的塗抹在你的肩膀,一個月之後,保管它恢復如初。”
蘇信說罷。
便對自己弟子擺了擺手,轉身就要離去,不多時,兩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深林當中。
而法慧則是陰晴不定的看着對方消失的身影,他手裡緊緊的握着方纔對方遞到他手裡的那個木盒,不敢鬆開一絲一毫,生怕這木盒不見了。
山林中深處。
常芳走了不長一段路,便停住了腳步。
她看了看自己沾滿了淤泥的腳掌,鬱悶的說道:“師傅,我鞋子破了,這地上都是泥,太髒了,我想找雙鞋子穿……”
蘇信聽到這話皺了皺眉毛,這深山老林的,他上哪裡給自己弟子找靴子,他沉吟了一下,心中就生出了一個主意來。
他笑了笑,說道:“鞋子我倒是沒有,不過我倒是可以教你一個即便赤腳踩着地面,腳掌也一塵不染的法子。”
常芳聽了之後高興說道:“那師傅你先把你的鞋子給我穿,你自己先用這法子走路,等我練成了,我再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