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頭處,猶如絞肉機一般,不停的有蒙古士卒登上城頭,又被金國士卒殺退,隨即金國士卒又被蒙古士卒斬殺,循環往復。
金國的皇宮內。
楊康面有怒氣,盯着面前的馬鈺,大喝道:“你說什麼?你讓朕投降?”
馬鈺面色平靜,點頭道:“陛下,如今繼續打下去,也只是讓更多的人死亡罷了,不如降了。”
楊康聽了,冷笑出聲:“你不想讓他們死,所以就讓朕死嗎?”
馬鈺搖了搖頭,“陛下無需如此,陛下也不用死,換了便裝,隨我從後門悄悄離開,到時隱姓埋名,沒人知道的。”
楊康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機,後退幾步,一揚手,厲聲道:“給朕殺了他。”
但無人應他,馬鈺眼眸低垂,靜靜的站在那。
楊康轉身看着他的兩個貼身護衛,“你們爲何不動手?”
那兩個護衛一男一女,此時靜靜地看着楊康,伸手往臉上一拂,頓時假面去除,露出本來面貌,不是陳玄風和梅超風二人又是誰。
楊康大驚,“你……你們是誰?”
陳玄風道:“我二人護持陛下週全這幾年,陛下不認得了嗎?”
楊康眼眸睜大,豁然轉身,看着馬鈺道:“是你安排他們潛伏在朕身邊的?”
馬鈺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嘆了口氣,道:“陛下,降了吧。”
“來人,護駕!來人,護駕!”楊康登時大呼。
馬鈺任他呼喝,也不阻攔。
楊康喊了一會兒,也不見大內侍衛進來護駕,頓時反應過來,明白了什麼。
他反應很快,轉身便縱身往外跑去。
但他回來的更快,身子從門外嘭的一聲砸回大殿中,掙扎了下沒有站起來。
一個身影從門外走進大殿。
戴道晉看了眼馬鈺:“如何了?”
馬鈺看了眼地上的楊康,搖了搖頭。
戴道晉沒有意外,楊康也算是素有野心,好不容易登上帝位,才做了多久的皇帝,現在就讓他投降,接受金國滅亡自己成了亡國之君的實事,他肯定不會同意。
不過,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他了。
戴道晉冷幽幽的眼神盯着楊康,直接問道:“投降,或者死?”
他此時帶着面具,楊康並未認出他,被他這包含殺意的一句話一激,楊康慘笑出聲:“投降還不是一個死,又有什麼區別?”
戴道晉皺眉,心中有些不耐,其實爲了後續計劃,他更想直接殺了楊康一了百了,若是楊康活着,這傢伙不是一個安分的主,弄不好以後上躥下跳搞風搞雨。
但不管怎麼樣,楊康是穆念慈的義兄,看在穆念慈的面子上,也不好直接動手宰了他。
身子一閃,來到楊康的面前,伸手往其雙腿上一拂。
“啊……啊”
楊康頓時慘叫出聲。
馬鈺眼角一跳,看的清楚,戴道晉出手廢了楊康的雙腿,以他的手法,楊康康復的可能性不大。
戴道晉沒理他的慘叫,徑直對馬鈺說道:“按我們後續計劃辦吧。”
說完,對陳、梅二人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
三天後,金國皇帝完顏康派遣使臣投降。
完顏康自己則縱火於皇宮,自焚而死。
開封城破。
一些仍舊頑固堅持的女真高層,退守至歸德,後退至蔡州。
但仍然不敵蒙古大軍。
五個月後,金國全境被蒙古攻陷,至此,完顏氏族建立的金王朝正式宣告結束。
又一個國家滅亡在郭靖手裡,戰功赫赫,使得郭靖在軍中的威望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隱隱成了繼成吉思汗後,蒙古的又一個軍神。
戰後,郭靖並未撤兵回還蒙古,而是收攏金國降兵,由於金國皇帝的投降,使得金國的軍隊留存很多,投降的士兵被郭靖打散混編,重新建制,麾下的兵力甚至達到了整個蒙古的三分之二。
……
蒙古的大汗軍帳中。
窩闊臺臉色陰沉,手中緊緊的握着前線傳來的軍情,心中很是憤怒。
納牙見了,問道:“大汗,可是出了什麼事?”
窩闊臺臉色恢復平靜,將手中的情報遞給納牙,哈哈笑道:“喜事啊,我的好妹夫又給蒙古打下了一大片疆土,真是我蒙古的勇士。”
納牙看了之後,又想到大汗剛剛的表情,他不傻,傻子也不可能成爲蒙古的萬戶長,心道:大汗這是對金刀駙馬起了猜疑之心啊。
窩闊臺笑完之後,腦海中不由的想到了成吉思汗在世的時候給他說的話。
“窩闊臺,我把汗位傳給你,擬的意志堅定卓絕,見識穎敏優越,我相信在你的帶領下,帝國和人民會走的更遠。你是蒙古的王,你要注意的是你的子民,郭靖此人,精通兵韜武略,戰無不勝,是個開疆擴土的好將軍。”
“但你要密切的注意他,若是蒙古滅了金國之後,你便派他領兵,讓他攻打宋國,若他有半點遲疑,立刻殺無赦。”
腦海中話語迴響,窩闊臺回過神來,對旁邊的軍士道:“傳本汗的軍令,就說郭靖滅金之戰,戰功甚大,本汗要大大的獎賞他,爲他慶賀一番。”
旁邊軍士奉命行事後,納牙眼神閃了閃,默不作聲。
……
前線,郭靖站在淮河邊上,揹負雙手,向南眺望,耳邊聽着腳下奔騰的河水聲,心中感慨良多。
旁邊,劉安民撫着黑鬚,默不作聲。
沒一會兒,一個身穿青衣的身影,宛如青煙一般,疾掠至河岸邊,相距不遠處站立。
郭靖看到來人,笑道:“黃大哥,你派人傳信給我,約我在這裡見面,是有什麼事嗎?”
戴道晉沒有直接回答,笑道:“郭靖,你說這天下的百姓,活的苦嗎?”
郭靖略默,答:“苦。”
戴道晉點了點頭,“是啊,其實老百姓的願望真的很簡單,只要有飯吃,有屋睡便可以了,他們其實不怎麼關心誰當皇帝,誰坐天下。”
郭靖不明白他給自己說這些做什麼,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
戴道晉繼續道:“郭靖,你說蒙古人真的取了天下,會對天下的百姓好嗎?”
沉默。
郭靖不敢回答這個問題,他自小在蒙古長大,雖然蒙古人對他和他娘很好,但他自己心裡知道,蒙古人對自己的身份有着極強的優越感,從心裡輕視蒙古以外的所有人。
見郭靖不答,戴道晉嘆道:“既然蒙古人做了天下,也不會善待天下的百姓,那現在做的又有什麼意義?”
郭靖有些茫然,是啊,即使救了宋國的千千萬萬的漢人百姓,以後蒙古人坐了天下,這些人不還是下等人,不依然還是會吃苦受罪?
他低聲道:“我到底該如何?”他其實不喜歡打仗,不喜歡殺人,走到今天的這個位置,郭靖剛開始是爲了報仇,後來似乎是爲了挽救宋國的百姓而繼續往前走。
他像是在問戴道晉,又像是問腳下的淮河水,他到底要如何做?
戴道晉略默後,“郭靖,不如你來做皇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