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日過後,南觀音或者說紅袖便加入了李承幹一行的隊伍之中,成爲了專職照料紅蓮的飼養員。
按李承乾的話來說,這是她對於紅蓮的賠禮。
至於期限,並未提及。
而她似乎也認命了,並未有絲毫的抗拒。
事實上,在她看來,這固然是她無能爲力之下的妥協,但更是她達成大金剛境圓滿,邁入陸地神仙的契機。
她曾經放出過話,要與徐鳳年雙修。
看重的其實便是北涼的勢力以及徐鳳年本身的氣運。
佛門最重氣運,爛陀山尤甚。
她本想借助徐鳳年乃至整個北涼的氣運,彌補她大金剛境的缺陷,從而達成圓滿,衝擊陸地神仙。
但如今,她發現了更好的選擇。
在她修行的法眼之中,她能夠隱隱看出籠罩在李承幹周身的氣運之力簡直堪稱恐怖。
她從未見過這世上任何一個人擁有這般不可思議的氣運。
這樣的人物存在於這天地間,便是毫無疑問的氣運之子,天地主角。
做任何事情,都會順風順水,所向披靡。
當然,她自然不知道,李承幹周身籠罩的,其實是比氣運更加神妙強大的世界源力。
但兩者的外顯特徵倒也並無區別。
不過,李承幹周身的世界源力乃是通過諸天星辰法掠奪而來。
與天地自然匯聚而生的氣運主角並不相同。
反而會遭遇來自天地的厭棄。
上一世,即便有着超凡的修爲在身,加上諸多延壽之物,亦是於百歲之際壽盡而亡,便是因爲天地厭棄,所受到的限制。
而這一世,他能夠停留的時間只會更短。
紅袖不知其中底細,但細細思慮之後,毫無疑問,在如今的局面下,李承幹這位氣運深厚的不可思議年輕公子,絕對是她最好的選擇。
只是,她固然生出了這般念頭,卻也並未表露。
一切,還需要一個水到渠成的契機。
她赤腳跟在馬車身後,雖然可以騎馬,但於她如今的境界而言,跋涉萬里亦是修行。
馬車中,李承幹閉着眼睛,似乎對於紅袖的想法一無所知,只是細細推演和嘗試着一門門五花八門的功法。
首先,他在青羊宮所用的那一個煉化他人修爲的法子,便需要繼續完善。
不過,以他如今現有的底蘊,差不多已經到頭了。
或許等他去過徽山軒轅,龍虎山,兩禪寺和上陰學宮之後,集合儒釋道三教之法,才能夠讓此法更進一步。
另外,踏天七魔步後續的步法也需要繼續推演。
同樣,他一身的劍道境界也需要統合和完善。
另外,他也在嘗試鍛造一柄神魂之劍。
以神魂之內的星辰爲引,鍛造一柄足以屠仙弒神的絕世之劍。
這會是一個漫長的工程。
然而此劍若成,也將會成爲他縱橫諸天最爲強大的依仗。
說到底,神魂纔是他踏遍諸天,萬世不易的根本。
只是以雪中世界的武學底蘊,怕是未必能夠助他鍛造出這柄神魂之劍。
就是不知仙界這匯聚了此方世界最強者的地方又擁有何等的武學底蘊。
他隱隱覺得,想要鍛造出這神魂之劍,人間之上的仙界或許會是一個契機。
……
江南,盧府。“小姐,我聽說那位蜀王殿下已經離開了襄樊,看方向,是來江南的,他是不是來找小姐你的呀。”
二喬小跑到徐脂虎身前,小臉微紅,氣息微喘,顯然是不知從哪裡聽到了個傳言,便慌里慌張的跑了過來。
徐脂虎一怔,一時間心頭複雜,不知該說些什麼。
自打李承幹擒下趙珣之後,他的行蹤自然便不再是秘密。
襄樊城外,靖安王趙衡以五千兵馬迎之,這般陣仗自然也瞞不過人。
單單這五千兵馬之中,或許便有來自其他勢力的暗子。
如今,李承幹離開襄樊,一路往江南方向而來,自然也落在了無數有心人的眼中。
而李承幹來江南,爲的是什麼,自然也是顯而易見的。
徐脂虎被徐驍許配給了李承幹,婚約已定,如今親自將之從盧家接走,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但也因此,此刻的徐脂虎,包括盧家,都已經成了衆矢之的。
整個江南都因爲李承乾的這番動向,顯得風聲鶴唳,如臨大敵。
說到底,當今天子還是趙衡。
各大世家皆有官員在朝爲官。
在李承幹因爲北涼與趙衡站在了對立面之後,他們固然不想戰隊,卻也不得不有所偏向。
片刻後,徐脂虎輕聲道:“是盧家的下人在傳吧,他們怕是沒什麼好話吧。”
二喬小嘴一抿,顯然是默認了。
雖然未曾拜堂東方,但徐脂虎依舊是盧家明媒正娶迎進家門的大婦。
如今眼看着要被別的男人以未婚妻的身份接走。
這對於書香傳世的盧家而言,不可謂奇恥大辱。
事實上,即便是一向對徐脂虎頗爲照顧的棠溪劍仙盧白頡,都難免生了些怨懟之氣,更何況盧家本就對徐脂虎意見頗多的其他幾房。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
下人們不知道皇帝和王爺的威風,卻明白主子的喜好。
如此閒言碎語,自是蔚然成風。
徐脂虎輕輕一嘆。
“去請一下小叔過來。”
她畢竟在盧府數年,眼見着要走了,還是希望彼此好聚好散。
雖然她從未見過那人,但依着她所知的消息來看,那人的霸道性子,便是她父親徐驍或許都差了些。
能在青州之地拿下靖安王世子,抓着去襄樊,讓靖安王給個說法,尋常人哪裡能做,又哪裡敢做?
她被閒言碎語說了這麼些年,已經不怎麼在意了,更何況她命不久矣,自然更不會放在心上。
可盧府若是不盡早轉變心態,依着那人的性子,或許她離府之日,盧府便要有血光之災落下。
二喬應了一聲,又匆匆跑了出去。
未過多久,一名頭頂純陽巾身穿腳踩布履的中年儒士邁步入了小院,只見他雖然穿着素潔窮酸的寒士打扮,體態儀表卻有種灑脫不羈的貴氣。
他自然便是棠溪劍仙盧白頡。
徐脂虎見他,面上露出笑容:“小叔。”
聞言,盧白頡腳步微頓,卻是並未應承。
時移勢易。
面前之人如今已經不再是他的侄媳婦,而是堂堂的未來蜀王妃。
“何事?”
淡淡的語氣中,已然多了幾分往日不曾有過的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