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位詔書數日之間便傳遍了整個慶國。
皇帝自行退位,禪讓於儲君。
不得不說,這怕是當世有文字記載以來的以來頭一遭。
不過對於百姓來說,誰當皇帝於他們而言,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該種地種地,該擺攤擺攤,依舊如同平常那般爲了生計奔波,循環往復。
倒是各地總督,巡撫,皆是心思各異。
他們很清楚,這世上就沒有主動願意交出權力的皇帝。
更何況是慶帝這樣,喜歡將一切掌控在手中的人物。
尤其是其中幾名本就是慶帝手下心腹的總督。
只是他們即便不相信,卻也不敢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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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帝這樣的人物都選擇了退讓,他們又能如何?
慶帝還活着,當着文武百官的面親口傳下皇位。
他們若敢妄動,便是造反。
忠心或許有,但死忠卻也談不上。
能夠立於高位者,誰會對上位者死心踏地?
只是新君繼位,將不可避免的影響到他們手中的權勢,這纔是令他們心頭不安的地方。
因爲沒有一個新君會繼續放心任用前朝的老臣。
嘗過了權利滋味的他們,自然不想放棄,更不願意坐以待斃,但一時之間,他們卻沒有一個人敢當這個出頭鳥。
一方面,新君本就是慶國的太子。
慶帝傳位於太子,不論從禮法還是名義上,都毫無可以指摘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太子乃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大宗師。
甚至太子手下的大宗師還不止一位。
葉流雲和趙雲二人在慶國之中的名望可不低。
前者本就是名滿慶國多年的大宗師,後者更是一槍破城門,打下南京城的絕世猛將。
僅僅有這二人在,他們便不敢妄動。
更何況,京都之中,如今的平靜也已經表明,新君雖然還未真正繼位,舉辦繼位大典,但卻已經幾乎完全掌握了整個京都。
掌握了慶國的核心所在。
各地總督手中雖然掌握軍政大權,手下兵馬數萬,合併起來力量驚人,卻也不敢妄動。
事實上,知曉大宗師實力的他們,很清楚,一旦他們選擇起兵勤王,第二天,他們的腦袋或許便會不再屬於自己。
越是高層,也越明白大宗師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徵西大營,一位身材英偉,面目冷肅的男子凝眉看着手中的報紙。
上面詳細的將慶帝傳位一事敘述了一遍。
大抵便是慶帝自覺精力不濟,年事已高,故而決定傳位於太子,於內宮安養晚年。
如果說各地總督,巡撫之類的官員對此事將信將疑的話,那麼他便是半個字都不信。
因爲他乃是慶國的大皇子,因爲母親曾經乃是東夷城的女奴,這樣的身份註定了他不可能染指慶國的皇位,自小在宮中長大的他雖然在寧才人的庇護下受不了什麼委屈,但卻也早早的知曉了人情冷暖,更知曉了他那位雄才偉略的父皇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心性。
他很清楚,他的那位父皇,哪怕死,都會死在龍椅上,根本不可能自願讓出皇位。
“看來我領兵征伐西胡的這些日子裡,發生了許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他輕聲自語,陷入了沉思。
如今事情已成定局,甚至陳萍萍和林若甫這兩位在朝堂上,甚至在整個慶國都舉足輕重的人物都選擇了支持。
慶國便不可能再因爲此事掀起什麼大亂,至於他,自然不可能爲此,憤怒的返回京都,去質問他那個交情並不算深的太子弟弟。
他思量了許久,坐於案几之上,寫了一道辭呈。
太子上位,他頂着大皇子的名分,還手握重兵,爲了不成爲對方的眼中釘肉中刺,急流勇退是他最好的選擇。
至於說憑藉手中的兵權和他那位太子弟弟拉扯。
他絲毫沒有這種心思。
能夠讓慶帝不得不讓出皇位,他的那位太子弟弟絕非易於之輩。
至少,不是他可以隨便碰瓷的。
更別說,便是他此地消息閉塞,關於太子乃是大宗師的事情也是略知一二的。
雖然他並不知道京都中究竟發生了什麼,導致慶帝退位,可不影響身爲軍中統領的他,知道一位大宗師究竟有多麼強大。
要知道,即便他掌握了徵西大營十數萬兵馬,也沒有一位九品級別的將領。
八品級別的將領都已經足夠勇猛,何況遠超九品的大宗師?
未過多久,一道用詞精煉,態度清晰的辭呈便寫好。
他當即喚來了心腹。
“將這道奏疏以最快的速度送去京都。”
心腹應了一聲,迅速退去。
大皇子眉目微凝,搖搖的看向京都方向。
希望母親沒事便好。
與此同時,纔去了封地沒有多久的李承澤自然也收到了慶帝傳位於太子的消息。
對此,他竟沒有太多的驚訝。
當日家宴之後,他就看出來,慶帝與太子之間早已經是暗潮洶涌,劍拔弩張。
他們之間勢必一戰。
只是他沒有想到,這一戰居然會這麼快就有了結果。
不過,得知慶帝還活着的消息,他還是不免有些訝異。
李承幹便當真不怕慶帝活着給他找麻煩?
還是說,有着足夠的自信可以壓得住慶帝?
略略的思索了一番,他搖了搖頭,同樣開始準備好生寫上一道奏疏。
不過不是辭呈,而是賀表。
他好賴也是個閒王來着。
只是,依着李承乾的性子,他能夠安穩待在封地的日子,怕是不長了。
不論是新報還是郵政,他都能夠看出來,自己這位太子弟弟不僅在求新,也在求變。
這天下怕是都要迎來大變,何況曾經的封王之政?
不過他倒也清楚自己這位太子弟弟,未來的新君絕不會殺他。
連慶帝都能夠容得下,何況他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的閒王?
這或許是他的機會也不一定。
自小飽讀詩書,謀略過人的他,可不願意當真混吃等死,在封地當這麼一個吉祥物似的閒王。
……
慶國雖然因爲一道傳位詔書皆有所動,但總體卻保持着一個極爲平靜的狀態。
便在這個時候,李承幹這位新君下達了他的第一道政令。
遷都!
剎那間,整個京都可謂是沸反盈天。
一片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