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三三?
看到這一手,現場頓時一片譁然。
“這……這是下錯了吧?”
“或……或許是吧?”
“肯定是!不然怎麼可能開局就點三三?這可是一個大惡手!”
“沒錯,即便是剛學棋的幼童也不會這麼下,這位少年可是贏了小亮的,怎麼可能不懂得這個道理?”
雖然在場的衆人都知道‘觀棋不語’,之前衆人即便議論也不會發出太大的聲音,但是這一手點三三,卻是石破天驚般的存在。
因此,現場的衆人才會不顧潛規則,發出陣陣驚歎。
而另一邊,身爲對戰方的佐爲,看到李傑這突破常規的一手,也不禁陷入了長考。
在AI出現之前,慣用點三三的棋士是宇宙流的開創者武宮正樹,但開局點三三的前提是對局方已經有兩翼張開的情況下。
除了這種情況之外,職業棋手絕不會使用序盤點三三的下法,所以,圍棋界纔會有‘兩翼張開點三三’的諺語。
當然,剛剛甦醒過來的佐爲並不知道這句諺語,因爲他還沒有接觸現代圍棋,也正因爲如此,對於序盤點三三這一手,他愈發的難以理解。
‘惡手嗎?’
‘不!’
‘這一步,乍看之下,好像是惡手,但我的直覺卻告訴我,這一手絕不是看起來那樣見到。’
佐爲看了一眼神色自若的李傑,心裡愈發的肯定自己的判斷,旋即,他目光一轉,怔怔的看向棋盤,仔細計算這一手後續的變化。
‘他爲什麼不下星位?’
‘反而下了這一手?’
想了片刻,佐爲依舊難以理解‘點三三’這一手,因爲不論是從棋理上看,還是從局部來看,這一手都會讓自己在左下角的交鋒中佔據上風。
這一手,真是太奇怪了。
白棋在左下角僅有孤零零的一個棋子,他憑什麼下這一手?
眼見佐爲遲遲不落子,進藤光不由再次瞄了一眼身旁的佐爲,這已經是第二次長考了,而兩次長考僅僅間隔不到兩分鐘而已。
‘佐爲?都八分鐘了,你還沒想好嗎?杜克真有這麼強嗎?’
佐爲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當我還是本因坊秀策的時候,就有很多向我挑戰的棋士,眼前這位少年的年紀雖然小,但他的氣勢完全不屬於那些人!”
“而且,這一手並不是常規的下法,初看好像是一大惡手,但仔細分析之後,又覺得這一手後續的變化很是玄妙。”
說着說着,佐爲啪的一聲闔上摺扇。
‘小光,要下了哦!’
沒錯,最終佐爲還是相信了自己的棋感,或者說直覺,在過去的無數次對弈中,他的直覺給他帶來了一次又一次的勝利。
他堅信,這一次,依舊不會例外,哪怕對方下出了自己完全無法理解的一手!
‘嗯!’
‘四之十六,星!’
經過長考,佐爲決定不去追根問底,既然對方將優勢送到了他的手上,那麼他就毫不客氣的收下了!
另一邊,看到這一手,李傑心中不禁暗自點了點頭,到底是古代的頂尖棋士,哪怕沒有經歷過AI的洗(摧)禮(殘),依然能夠憑藉着算力以及頂級的棋感,果斷地下出最正確的一手。
不過,這只是第一手,點三三的後續變化可謂是無窮無盡。
啪!
李傑果斷的落下棋子,正式向佐爲發出開啓左下角廝殺的邀請。
旋即,李傑不着痕跡的瞄了一眼旁邊的虛空。
‘佐爲,你能每一手都下在正確的那個點嗎?’
幾乎是李傑剛剛落下棋子,佐爲立馬就從棋盤中感知到了李傑向他發出的邀請。
在他眼裡,棋盤左下角,他可是佔據着優勢,面對李傑的挑釁,他又怎麼會退縮了?
‘五之十七,扳!’
啪!
啪!
啪!
隨着一顆又一顆棋子落下,棋盤的左下角頓時亂成了一鍋粥,雙方在此展開了激烈的爭鬥!
‘好快!’
塔矢亮看到這一幕,心裡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這……這種風格,和自己下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壓迫感好足!’
‘難道,這纔是他真正的實力嗎?’
塔矢亮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傑。
另一邊,緒方精次先是看了一眼左下角日漸劇烈的廝殺,而後又看了一眼一片空白的左上角,眼中不由露出一絲駭然。
雙方直接放棄了左上角,開局就在左下角展開了廝殺。
這……這種棋型,簡直是聞所未聞!
如果不是事先了解過對弈雙方的實力,緒方精次還以爲這兩位少年是剛剛學棋的棋童呢。
啪!
啪!
啪!
連塔矢亮和緒方精次這樣的專業人士都看不懂這局棋,更別說一旁圍觀的愛好者們了,隨着棋局的推進,雙方的廝殺逐漸從角地蔓延到了中腹。
“緒方先生,現在局勢怎麼樣了?”
六十手後,塔矢亮也漸漸看不清楚情況,忍不住向一旁的緒方先生求助道。
緒方精次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棋盤,沉吟許久。
眼下的情況,看似雙方是處於均勢,但他卻總感覺哪裡有點不對勁,因此,他遲遲沒有給出答案。
與此同時,佐爲再次陷入了長考。
本來,在開局下出點三三這一手之後,白棋一直就處於劣勢,但雙方的廝殺日漸劇烈,這劣勢,已然不知不覺的變成了均勢。
‘不,準確來說,他現在已經處於了劣勢!!
‘情況不妙啊!’
佐爲神色凝重的看了一眼李傑,他相信,眼前的這位少年一定也看穿了場上的形勢!
而且,對方必然會抓住這微弱的優勢,而後慢慢的將其擴大,最終演化爲勝勢!
對方絕對有這個實力!
‘小光,十二之五!’
“手拔?”(即脫先,R國稱手拔)
脫先,是指對局雙方的接觸戰只能怪,對對方的着法置之不理,爭得先手投於他處,一般而言,脫先具有主動意義,在局部難免遭遇損失,須縱觀全局,方能判定優劣。
“爲什麼要手拔?那裡明明還可以下啊?”
“是啊,毫無疑問,這絕對是一個大惡手!”
緒方精次推了推眼鏡,眼中精光一閃。
惡手嗎?
並不是!
如果是之前,他還沒有看出場上的局勢,但在黑棋下了這一手之後,他眼前的迷霧也隨之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