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敵人來了!”
聲音像漣漪,快速盪漾在黑天聯盟總部的每一處。以極快的速度,便已是波盪滿每一處了。
黑天聯盟的人,冷冷憤然,怒視往天空中某一處,咬牙切齒:“一羣混蛋,想奪我們黑天聯盟的基業,做夢去。”
“老子就是拼死,也不教這羣混蛋得逞。”每一名魂修士,都在呆呆凝視天空,或咬牙或憤怒。
此聲一出,頓時迎得無數人的響應,轟然嚷道:“不錯,就是拼死,也不教這羣混蛋得逞。就是寧可毀了黑天聯盟的基業,也不教他們得手。”
羣情洶涌,激憤無比!如是來者就在眼前,這羣人絕計不問其修爲品階,立刻就撲上來撕碎。
……
……
衆人搔動之時,偶有一音傳播:“我倒覺得沒什麼好擔憂的,只有十一個人,就再厲害,能有多厲害。”
細細感知一番,黑天羣雄才是鬆緩下來,紛紛附和:“不錯,只來了十一個人,有什麼了不得的。再厲害,還能比盟主厲害。”
“那是,我們盟主,修煉的可是五行魂。就算不是打遍天下無敵手,肯定也是武聖當中無人能敵。再厲害,還能比盟主厲害不成?”此聲贏得大家讚許。
紀瞳以往戰無不勝的戰績,實在給了黑天人太多的保護,太多的自信了。
有人大笑,嗤之以鼻:“就算盟主不出手,憑其他人,也能幹掉這十一個狂妄無邊的混蛋了。”
“走,我們都去看看,看這十一個混蛋是怎麼輸怎麼死的。”
轟然一聲,許多黑天人歡天喜地直撲往廣場,就儼然紀盟主已經幹掉十一個蠢貨,他們只不過是前去開篝火晚會。
……
……
十一個黑點,越來越大。
氣息越來越是盛烈,其中,七道武聖氣息,當無疑問。
紀瞳和其他武聖,越來越是驚詫:“這十一人過來,就想奪我們的基業?就憑這七名武聖?莫非他們以爲我們黑天無人?”
“還是,他們以爲憑仗七名武聖,就已天下無敵了。那是武聖,不是超聖。”黑天武聖漸漸鬆緩,十天來繃住的神經,終於緩下來。
以往他們曾以爲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此時看來,恐怕對方是把武聖當做超聖了。七名武聖,算得什麼,不必紀瞳出手,就能滅殺了這七大武聖。
就算來者當中,有多魂武聖,他們也絕不認爲能敵得過紀盟主。而,他們從未想過,來者不止一名多魂武聖。
並非想不到,實是認爲那絕不可能。任何一名多魂武聖,都有資格創建一箇中等規模的散修聯盟了。此地的多魂武聖,說是百裡挑一,千里挑裡,絕不爲過。
絕不像一號真魂界那麼多,比例那麼大。
縱觀此一帶,也不過是隻得三名多魂修士。除紀瞳外的兩名多魂修士,還實力很弱。
紀瞳沒有笑,反而愈發凝重。
……
……
十一個黑點,在視野中以很快的速度,變得真切起來。
無數黑天人,擡首觀望這十一人的面孔,打算將十一人的容顏都記下來。然後,畫成畫像,每晚睡前飆飛刀。或者拿去打小人。
來的都是一些什麼玩意嘛。這一帶大小散修聯盟數十個,黑天聯盟好端端,偏偏被一羣不速之客招惹上門。
黑天人的心中憤怒頓時被點燃了,罵聲此起彼伏,浩然正氣,蕩氣迴腸,直是教神鬼辟易。
紀瞳掃眼,看見無數黑天人都已奔涌來,在廣場四下觀望。心下一聲長嘆!
“不論這羣人是不是本着一網打盡之心,都已算得成功了。”紀瞳暗暗苦笑,他一心在維持的黑天聯盟,或許未必有好果子吃。
不知爲何,紀瞳忽誕出不安感,極強烈。
……
……
一抹黑光率先落在廣場正中,轟轟隆隆之音激絕,落地之力,竟將這廣場震得地板沸騰龜裂,聲勢極至猛烈。
隨即,十道身影陸續落往廣場,紛紛落在第一人之後。黑天人心中一緊:“終於還是來了!”
第一人徐徐舒展身子,擡首起來,淡漠雙眼,徐徐掃視。
眼中的空洞死寂,直教人有一種絕望和孤獨及死亡的氣息,就儼然這黑衣青年眼波就是一個專門囚禁命魂的九幽黑獄。
黑天人第一眼看去,有種被囚禁在九幽黑獄的錯覺。第二眼看去,方纔注意此人裝扮和麪孔,驚詫之音此起彼伏。
來者,竟是一名黑衣青年,至少面孔看來如此。年輕,且英俊,英氣伴住煞氣,徐徐釋出。其軀如同鋼鐵所鑄,包在黑衣當中。
不高大,不粗壯,不威猛。若然換一個裝扮和氣質,就宛如是絕代佳公子一般。可此時,卻儼然精鋼所鑄,又是不動山嶽。
其實,如果不是敵對立場,眼前這黑衣青年,無疑是一個陽剛有魅力有氣質的男子。
紀瞳一看,就知道這黑衣青年是首領!
有些人站着,卻是很矮小。有些人哪怕跪着,也很高大。
……
……
黑衣青年,自然就是左無舟。
此起彼伏的罵聲入耳,左無舟渾是不覺,並無一絲表情。目光徐徐在衆多黑天武聖顏上掃過,末了,在紀瞳身上凝住:“你是紀瞳!”
“你怎知我就是紀瞳?”紀瞳詫異,他很少在外人面前顯身。
“有些人不一樣,就是不一樣。”憑氣息是判斷不出來的,這裡每一名武聖的氣息,都是一般無二。
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和這道理一樣。
左無舟微感詫異,看了一眼落雙,再凝住紀瞳。半晌,失笑:“真真教人意想不到,我還道紀瞳是一個多麼威猛的男子。”
“得聞許多傳言,我絕沒想到,紀瞳居然是一個女人!”
落雙訕訕,他事前也並不知曉此事。
……
……
紀瞳不是一個漂亮的女子,容顏很是有些平凡普通。唯一令人眼前一亮的,就是一雙烏黑的瞳孔,深邃烏黑如黑夜,教人心生探索慾望。
紀瞳的黑色瞳孔,比尋常人的又深黑,又要大了許多,幾乎教人看不見她眼中的眼白。也不知這是不是所謂雙瞳異相的由來。
大約紀瞳也深知自己平凡,索姓是平常都做男裝打扮。難怪落雙連紀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恐怕在這麼多的印象下,連黑天人都漸忘了他們的盟主是女人。
不漂亮,卻有些美麗動人的氣質。
容顏再美,在左無舟眼中,也不過是皮囊與骷髏。反是紀瞳的平凡容顏,教左無舟多看了一眼,淡淡一音:“紀盟主,我給了你們一個月來考慮。是戰是降,可曾考慮清楚。”
此言,頓時激怒了黑天羣雄,紛紛怒罵叫囂。
左無舟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眼波凝在紀瞳身上。紀瞳皺眉,雙手微壓,黑天羣雄的怒罵聲漸褪,終是歸與平靜。
“果然很有威信,很得愛戴。”左無舟淡淡一笑,思忖:“如她肯臣服,最好,省卻麻煩。如不肯,那便也只有殺了。”
此番巧取豪奪,是不對在先。左無舟縱有一絲愧疚,但絕不會因此而影響他的行動。
雖是惡事惡行,左無舟從不以爲自己是高尚之人。
大丈夫當做就做,巧取也罷,豪奪也罷,我心恣意,想爲就爲,這便是快意之源。
……
……
紀瞳微微一笑,春風撲面:“不知這位兄臺如何稱呼。”
“姓左,名無舟。”左無舟淡淡。
“左兄,你憑眼前這幾人,就想奪我黑天聯盟的基業。可曾仔細想過。”紀瞳目光終於聚往左無舟身後的人,心中一頓。
其他人也終於看清了身後的數人,有人憤怒指着落雙,脫口:“他是落雙,天神聯盟的落屠夫!”
落屠夫一詞,似喚醒落雙心中哀痛。落雙一時木然。
竇餘殷等人倒也罷,這落雙,當年委實是天神聯盟的一把屠刀,指往何處,就屠往何處。識得落雙的人,竟不在少數。
紀瞳神色嘎然頓住,冷肅不已:“左兄到來,是否意味天神聯盟,欲想此地下手了。”
左無舟淡漠不言,落雙自行挺身站出,情緒激盪,忍住顫音,冷聲:“我落雙已與天神聯盟割袍斷義,從此,天神聯盟是我落雙的仇敵。”
儘管這一詞運用得並不妥當,仍然令黑天羣雄驚譁難平!
……
……
左無舟不耐多做廢話,語音森然:“紀盟主,我只問,你是降是戰!”
落雙一言,紀瞳餘震未消,品味一番。驚詫不定,看着左無舟與幾人,百般難解左無舟憑什麼號令這些位武聖。略一想,肅然:“莫非左兄,真想憑這幾人就奪取本盟。”
紀瞳挑眉,這微妙動作,頓令其平凡容顏,一時生動鮮活起來:“黑天聯盟創造已近百年。”
“創建之初,本盟只得我紀瞳與一羣老兄弟,漸有新的兄弟手足加入。五十年前,本盟,也只得約二十名武聖。”
“往後的約五十年中,本盟手足當中,陸續誕生數名武聖。如今,已有二十六名武聖。”紀瞳看住左無舟:“我想知道,你憑仗什麼。”
紀瞳一邊訴說,黑天衆一邊流露出自傲神色。
何止於此,黑天聯盟二十六名武聖當中,有七名,是加入黑天之後,才突破的。七個,一個都沒有選擇離開。如此比例,實在很是驚人。
須知,黑天聯盟創建不及百年。比不得那些有幾百年甚至幾千年歷史的聯盟,能有如此的凝聚力,真的非常驚人。
這一帶大小聯盟數十,不願招惹黑天聯盟的緣故,只得兩個。
一個是紀瞳,一個就是黑天的凝聚力。
……
……
“哈哈哈,二十六名武聖,哈哈哈!”
左無舟縱聲大笑,笑聲豪邁無邊,這等從殺伐中磨礪出來的氣勢,端的奪人心神。笑聲嘎然止,森森一音:“又如何!”
武力值,從來都不是數一數武聖數目,比比品階,就能斷言強弱的。
如若不然,何來這許多紛爭。何來小聯盟吞併大聯盟,何來越階殺敵的種種案例。
左無舟往前一步,氣息森烈凌人,字字鏗鏘:“紀盟主,你可是想領教一番,我們究竟有沒有這能耐!”
彈指微動,北斗無奈,小憨興奮,金剛默然,悉數往前數步!
左無舟不論目光還是言辭,皆是鋒芒畢露,咄咄逼人:“黑天聯盟的人,可敢一戰!”
黑天羣雄震怒無比!
……
……
黑天羣雄震怒,羣情洶涌,人聲鼎沸。
北斗煞是無奈,回首一眼:“殺,是不殺?”
左無舟沉吟不語,再三思量,凝往紀瞳半時。思緒紛紛,戰意豪意,在心地快速發酵。
一念起一念滅:“既然要打出江山來,就要擁有令衆生臣服的本領。大丈夫有本領,就應當施展出來。何懼鋒芒畢露。”
當露鋒芒,當顯本領。惟此,方可令天下臣服。不服,當有打到服的本領。
思量通透,左無舟擡首。眼波淼淼,恰如天河之翻騰:“紀盟主,我給你兩條路。”
“一是許你領教我等實力之後,連你紀瞳一道,從此歸降於我,服從於我。”左無舟聲線平和:“如此自是安然無事!”
“一是頑抗到底,我則放手殺光黑天聯盟!”殺氣凜冽可怖,左無舟翻手取出八枚真聖符,高舉過人,聲如金戈鐵馬:“紀盟主當不會以爲這八枚真聖符做不到。”
連紀瞳在內,黑天羣雄,無不流露驚駭之色,悉數在這八枚真聖符的氣息波盪下,往後連退數步。動容色變!
……
……
八枚真聖符!
一枚,就足以蕩平成千上萬的魂修士。而左無舟,竟有八枚真聖符!
莫說八枚一道施展,就是連續施展三枚,就是穿戴真聖裝備,憑這些單魂武聖的本領,也未必活得下來。
在家鄉,真聖裝備本來就不多見。在混戰連年的二號真魂界,真聖裝備更是少有。尋常武聖,一生都未必見得到一枚真正的真聖符。
很大程度上,二號真魂界之所以人海戰術異常成功,就是武聖鮮有真聖符,武宗鮮有真宗符——真宗符大抵都被武聖揣着,武宗就只好揣真御符了。
然而,左無舟竟手持八枚之多。
此情此景,給黑天衆的震撼,當是無與倫比。有這八枚真聖符,蕩平黑天聯盟,又有何難。
始終淡定的紀瞳,終於色變,臉色變得蒼白,怒意直指左無舟:“你!”斂住怒氣,紀瞳徐徐沉道:“左兄果然有備而來,難怪自信!”
紀瞳只道,終於知道左無舟自信能奪取黑天聯盟的緣故了。
但她其實很快將發現,與人相比,不論真聖符還是旁的,都不重要。
……
……
扮豬吃老虎,左無舟從來不屑爲之。
有鋒芒,有本領,何妨展露。修得一身好本領,卻羞答答的儼然娘們似的藏着掖着,那算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
是一就是一,是二就是二。
左無舟從來不介意施展真本領,對陰人坑人的興趣不大。既然修得一身好本領,就當有打碎打破一切的自信,哪怕是天,哪怕是地。當以絕世剛猛,以絕對力量,打爛一切敢於阻攔爲敵之人之物。
旁人若要低估他,那是旁人的眼光和心理,跟他無關。
扮豬吃老虎是一種惡趣味,是需要時間的。左無舟有這時間,不如修煉。
……
……
在八枚真聖符的威懾下,黑天羣雄,一時竟啞然無聲。
紀瞳思緒百動,權衡一番,心知難倖免。索姓橫下心來,徐徐沉聲:“好,我紀瞳就跟你賭一把。”
“若然你的人當中,有人能擊敗我。我就降你!”紀瞳咬咬牙:“黑天聯盟,不是我的。我不能替他們決定。”
八枚真聖符的威懾實是太大太強了,黑天衆竟壓抑無比。半晌,才終於有人嘶啞吶喊:“我們跟紀盟主一道,她降,我們也降。”
“不錯,紀盟主降,我們也降。”如果有人能擊敗紀瞳,如果紀瞳都降了,他們的堅持,更有何等意義?
又有人吶喊:“紀盟主,小心這些混蛋用車輪戰,或是使什麼卑鄙之法。”
紀瞳心中一緊,凝視左無舟,忽的笑了:“左兄不是那種人!勝負自知,瞞得過人,瞞不過自己。”
左無舟很不喜歡這種隱隱被紀瞳看透的感覺,挖空心思回想過往,努力想找出自己卑鄙無恥的例子,來反證紀瞳是錯的。
雲淡風輕過午天,將謂偷閒學少年。
……
……
“我來領教一二!”
“我也來會一會,且看看這位左兄,究竟是憑仗了什麼!”
黑天武聖震怒且暗慌神,得紀瞳和左無舟的一言賭局下來。纔是定過神來,暗暗動怒,連續三名大步走出來!
左無舟淡淡道:“往後就是一個聯盟的人了,不必下殺手。”
紀瞳鬆了口氣,這三人都是黑天聯盟武聖中實力公認最是了得的。她倒想看看,左無舟憑什麼有自信能擊敗她。
六人逐一捉對廝殺起來!
紀瞳一雙美瞳,凝住左無舟。不知爲何,她隱隱感到,這位統領住多名武聖的黑衣武宗,是裡邊最強的!
許是左無舟的從容,許是女人的直覺。
忽的氣息激震,紀瞳被這一道驚得回過神來,心底翻起滔天波浪,吃驚脫口:“多魂武聖!”
黑天羣雄動容不已!恍然,冷笑心想:“這羣傢伙難怪猖狂,原來有多魂武聖,卻不知,紀盟主纔是多魂武聖第一強者。”
但接下來的一幕,令黑天羣雄譁然失聲!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