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突起。
這一道氣息,實在太可怕了。幾是宛如實體一般,極具衝擊力。除了超聖者,無人擁有如此可怕的氣息。
無人料到,在左無舟將把鎮魂印拋得無影無蹤的瞬間,竟有超聖者插手了!
超聖者,從來不干預世事的隱居強者,竟因此而出手了!
誰都知曉,魂天宗必然有超聖者,但絕然未想到,這位超聖者,竟然就在魂天宗,而且竟然違背一貫的做法,竟然出手!
傳說中,魂天宗這一代的超聖者,正是那位縱橫一生,從未敗過的傳不敗!
……
……
超聖者氣息的壓制,直教顧隼和北斗不論心理還是身法,油然大滯!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一眨眼太久,只爭瞬間。
顧隼和北斗未能在第一時趕來攔截,諸無道就已然是撲來,直面左無舟。這一塊鎮魂印,是絕計再無時間拋擲了。
超聖者氣息之恐怖,左無舟乃武御,怎生能擋。頓是渾身壓力暴漲,狂噴鮮血,心神大震:“不好!”
只憑氣息,就已將左無舟壓得內傷吐血,何其恐怖的力量。
諸無道雙瞳之中,竟無鎮魂印,反是左無舟那一張煞白且從不失英武的臉!此子必除,絕不可留。在諸無道和鬼無相的心裡,左無舟一時的重要姓,竟已凌駕在鎮魂印之上了!
此等心思,若是傳將出去,必將轟動無比。連魂天宗都只求殺之而後快,以除後患的武御,到底潛力可怕到什麼地步,已是難以想象了。
“想殺我!沒這麼容易。”左無舟胸膛起伏鼓脹,宛如狂龍吞食天地,一嘯動千山,神念激狂無比:“想憑超聖者的氣息壓制我,我寧死也不屈!”
左無舟的神念,比武聖尤要強大許多。此一番,突然暴起,那氣息頓在神唸的崩裂中瓦解一半,隱約衆人竟感到有人在虛空中發出詫聲!
“天王譜!”一道光暈頓光耀夜空,冷然無比的左無舟渾身劇震,一股狂暴無比的巨力竟是轟破天王譜的防禦!
再是一口鮮血噴灑出來,雙手早已握住“光速符”,激狂暴哮:“顧隼,北斗,走!”
……
……
“你我的賭局,你輸了,就給我把命留下來!”
獅子般的咆哮,突顯無比之震怒,諸無道震怒之極。此番,魂天宗當真是丟盡了臉,對付兩名武聖一名武御,竟還要超聖者出手,才奪得一線機會。
顧隼和北斗經過一滯,眨眼又是重新撲將來,噼裡啪啦瞬時光影交錯,顧隼和北斗悶哼一聲,諸無道也是悶哼一聲!
左無舟心底的狂意,終是激爆來:“諸無道,你連鎮魂印都沒拿到,你有什麼資格自稱勝了!恬不知恥,不過如此爾。”
“我又如何!”鬼無相宛如冬夜季節的寒冽之風,席捲萬物而至。竟是直取左無舟後心,以武聖之身,竟偷襲左無舟。
“你鬼無相更加不配!”左無舟神念早已釋放,察知鬼無相的偷襲,翻手一動,一枚真聖符高舉在天,恣意若狂:“想殺我,你敢不敢跟我玉石俱焚!”
羣雄驚恐無比:“這瘋子,又要來了!”
鬼無相身法嘎然而止,臉色煞白,突然纔想起:“我怕什麼,我們魂天宗有護山聖器,有什麼可怕的!”
實實在在是當曰滅三生宗一戰,其敢於毀滅天地的氣勢太強烈了。竟令羣雄與鬼無相一時皆是忘了這等事實。
左無舟豪情快意,恣意大笑,激迴天地:“鬼無相,你也不過如此,區區一枚真聖符,就把你嚇成這般德行,你算什麼武聖,你有什麼資格做武聖,膽小如鼠。鼠輩!”
鬼無相在後,一時被恫嚇住。諸無道在前,一時被顧隼和北斗聯手攔截下來。
此乃絕等良機,左無舟正是苦心營造得此機,怎會錯過,一邊是狂笑以心底的真實想法通過言辭表達出來,竟無比犀利。一邊是欲待施展“光速符”,高呼:“走!”
漫說數十名各宗各路武聖在旁觀此戰,單是一名未知的超聖者,就已註定,縱是與魂天宗決一死戰,此地也絕非決戰之地!
顧隼和北斗如何不知,糅身一動,正欲逃走。左無舟亦正欲催發“光速符”。
此一時,又是一道超聖者的氣息轟然碾壓來!
“完了!”蓋天王和君雷面色慘淡。
超聖者都不顧顏面,連續兩次出手,這唯一的逃生良機,已在氣息迸發的一霎,徹底湮滅!
……
……
沉如億萬斤的氣息,生生碾來。
“不好!”此氣息,竟是主要針對左無舟而釋放。顧隼和北斗所受影響微小,但左無舟既逃不得,北斗也必然逃不得。
顧隼根本就不擔心,他有瞬移作爲天賦神通,就算是超聖者,也未必就能把他如何了。何況,顧隼一生追求正是成爲超聖獸,更不願就此離去。
顧隼和北斗心往下沉,怒火攻心,悲憤狂喝:“無恥之極,無恥之尤!”
羣雄默然,深有同感。以超聖者之修爲,竟是針對一名武御,實在是不該,實在是自墮了身份。
就好比是壯漢打小孩,端的是無恥,端的是不要臉。
……
……
左無舟氣血竟是往下沉去,一時腦海空白,狂噴一口鮮血,方自舒展一些滋味。雖是腦海空白,卻仍有一執念在心,一不屈鬥志在骨!
超聖者的氣息碾來,左無舟竟自難以承受,從未屈服,從未彎曲的腰板與膝蓋,竟在這恐怖的壓力下,一寸寸的彎曲下去!
悉數運以周身之力,苦苦相抗,左無舟俊臉漲得通紅無比!
那本來就極是迸緊的黑衣,在極富爆炸力的肌肉一寸寸的激爆時,終於是將這黑衣撐得嘩嘩裂將去。人如其衣,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露出赤裸上半身,數百傷疤如蜈蚣般縱橫來回半身。其狀如一張張的刀口,一張張扭曲的笑靨,竟自猙獰無比。羣雄大駭不已:“如此多如此恐怖的傷勢,此人到底是怎麼活到今天的!”
來自超聖者的壓力,豈是非同小可。左無舟每是往下彎曲一寸,發自心底與骨髓的不屈,即是燃燒一分。眼耳口鼻,竟是悉數徐徐流淌鮮血,竟是生生被這壓力壓得七孔流血!
縱是如此,左無舟亦宛如背住大山,竟苦苦支撐,絕不倒地,絕不下跪!
此一番,竟成了左無舟與超聖者的交手!
餘者,無不震撼絕倫的看着這畢生難忘的一幕,遍體生寒,揮汗如雨,竟難生匹敵之意!
左無舟竟在這超聖者的威壓之下,苦苦強撐不倒,這是何等毅力,何等堅韌,何等意志!
羣雄無不膽寒心怯,恨之入骨者,除掉左無舟之心,更是前所未有的迫切。有更多中立者,反是膽寒之餘,竟生此子不可力敵之感,誕起一念:“如此子今曰活下來,往後或避而遠之,或結交之,斷不可與此人爲敵!”
……
……
羣雄成了旁觀者,不知不覺,連諸無道與鬼無相等,也成了旁觀者。
超聖者要做的,輪不到他們來插手。這是超聖者與左無舟的意志對抗!
鮮血已然是持續下沉,一直沉到底。左無舟兩眼昏花,眼冒金星,幾欲暈厥過去,卻是憑住靈臺的一點清明與鎮靜,死守住這唯一的心底純淨,憑頑強無比的意志苦苦相抗。
遙遙一聲,似從天際而下,竟有一絲詫異:“跪!”
“我,不!”非左無舟裝逼,實乃這威壓太是強大,以至言語不順暢,只得咬住一字再一字的吐出去!
“跪下!”又一語,自天際落下,隱有慍怒。
“我,絕,不!”咬字無比清晰,鏗鏘不減。伴住每一字,是源源不斷的口中鮮血,乃至眼耳口鼻流下的血。
力量已然是抽得空空如也,體內甚至是那火辣辣的灼燒感,彷彿將骨髓都要蒸發得幹掉一般。左無舟似渾不察覺,只憑心底一口氣,死死撐住!
此聲再度盤旋下,已然蘊藏冷怒:“給我跪下!”
左無舟凝注星夜蒼穹,眼波映出蒼穹之巔,一點星辰暴耀,迅疾波及萬千。星辰蒼穹,一時崩裂,一時又重新迅疾重建!
極限無比的壓力之下,竟豁然貫通許多心得,頓悟天地,參悟星辰,感悟蒼穹,天地靈氣奔潮般倒卷而來!
壓力愈是極限,左無舟此番所獲竟是無與倫比,尤勝以往多番感悟所獲。一霎時,無數靈氣轉爲修爲,竟是精進許多,當得數年苦修。
羣雄無不大駭,瞠目結舌:“在這等環境,竟仍有感悟!太可怕了。”
字字句句,鏗鏘決絕,慘烈之氣,直衝九宵:“我,絕,不,屈,服!”
生又如何,死又如何。我已縱情恣意過,已快意縱橫過,在追求魂道之途中,縱死也無憾。
但求痛痛快快的死,不願委曲求全的生!
正是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雄傲在人間!
……
……
天空冷冷一聲哼!
無上威壓重又加強許多,壓榨得左無舟雙膝離地,竟已只剩下不足半尺之距。饒是雙腿彎曲無比,乃至腿骨隱約咔嚓咔嚓欲碎。
左無舟竟仍自懸空雙膝在空,寧死而不屈。有不屈鬥志,有逆流拼搏之志。誰能逼他屈服!
此志,此傲,憾天動地!
錚錚之傲,縱是毀天滅地,也無法撼動。縱是身死百回,也意存長空,也神動蒼穹!
當此等無上威壓到極點之時,左無舟苦苦相抗的命魂被壓榨到極限,竟是宛如命魂中轟然崩裂。一點一滴挖掘的命魂之力,終於在壓迫到極點之時,終於煥發爆發了!
古君臨與鍾子魚兩大超級強者所留之命魂,何其強大,如是一次煥發出來,左無舟的肉身根本承受不住。一直是隨左無舟的修爲而逐漸挖掘。此次卻迸到極點,終於將又一部分命魂爆發。
壓到極點的時候,即是反彈的時節。
本來命魂之力,就已是超過武聖不少了。此番壓迫下的爆發,更是一舉挖掘不少,神念翱遊天地,突然無比!
這超聖者措手不及,驚詫一聲。這無上威壓,竟在左無舟漫無邊際的強大神念之下,激爆反彈。虎吼咆哮,震動天際:“嗷喝!”
聲勢如虎,左無舟瞬時感到壓力驟然退去,全身一輕,鮮血重新流回,幾欲暈厥過去。卻是死守靈臺清明,知曉此時此地,絕非善地。
左無舟雙眼墨色愈是深沉,如蒼穹般深邃的雙眼,竟自爆住星光奕奕,燃燒骨髓中的不屈與鐵骨。氣勢滔天,鯨吞夜空,激狂暴嘯:“超武聖,又如何!”
此言此語,蘊無邊無際之不屈與傲骨!
直教蕩氣迴腸。
……
……
超聖者,又如何!
蕩氣迴腸的一語咆哮,兀自在耳邊盤旋不退。那等不屈,那等傲骨,怎也是教人激情飛揚。
羣雄竟自感染得鮮血沸沸,直恨不得身在其中,參與其中。真切無比的察知那等捨身求道之心意!
但,連超聖者都制不住左無舟,此變故,實在是太過意外,太過驚詫了。
“走!”一口氣一飛沖天。
縱是決一死戰,也絕不該是此地。左無舟縱是再有傲骨,也知曉,超聖者絕不可敵。漫說超聖者,單是那數十名旁觀武聖當中,哪怕有十分之一投入戰鬥,他們三人也必敗無疑。
縱是旁觀武聖不參戰,魂天宗明裡暗地,至少十五名武聖,怎是能敵。自信,不是自大,傲骨,不是傲慢。
魂天宗,絕非決戰之地!
“走!”左無舟激發“光速符”,轟然在夜色中,留下一抹嬌豔無比的輝光!竟眨眼已是御住這光,消失不見。
顧隼抓住北斗,搖擺一動,刷的一聲消失不見。
此乃絕佳逃走的機會,超聖者的無上威壓,竟被一名武御逼回。不論諸無道和鬼無相,再是聰明,也絕計不敢相信,也絕對措手不及。
此一時,正是魂天羣雄,武聖羣雄唯一呆滯的剎那。唯一的一線機會,已被左無舟本能的戰鬥觸覺,捕捉到,並完美的利用上!
諸無道回過神來,不可思議的震撼之色依然殘留臉上。不假思索,決然無比,跺足御空疾追:“鬼無相,你隨後來!”
此聲迴盪之際,諸無道已是沒入黑暗中!
……
……
窒息,深深的窒息感!
羣雄悉數木然,似看見了一場奇蹟般的神話。左無舟竟從超聖者手底下逃出去了,雖然並非真正的出手,而是威壓。可莫要忘了,左無舟也不過是武御。
回過神來,羣雄頓時驚譁不已,兀自不敢相信:“他們真的逃走了?就在超聖者的眼皮底下。”
羣雄看似激動不已,卻有君雷等少數武聖臉色殊不好看,思緒中早已是滔然大浪:“超聖者,魂天宗的超聖者!如對付不了超聖者,就永遠都無法與魂天宗抗衡。”
唯一能對付超聖者的,只有超聖者!
從這魂天大會以來的數戰,尤其是此戰,尤爲驚人震撼。無人懷疑左無舟的實力了,往後這在場的數十名武聖,絕對不會有人敢輕忽左無舟,哪怕左無舟只是武御。
如此林林總總,所見所聞,旁人如何不得而知,這數十名武聖,絕對無人懷疑。如果說後起之秀當中,誰最可能成爲超聖者,一定是左無舟。
君雷瞄往蓋天王,目光一觸即分,一念誕起:“全力相助左無舟活下來?哪怕不惜立時就與魂天宗翻臉?”
一念生一念滅,不過是眨眼。君雷和蓋天王暗暗搖首:“如果他現在是武聖,哪怕立時與魂天宗大戰一場,也要保住他。可是,他只是武御,等他成爲武聖,還要幾百年。”
幾百年,誰都等不起,也不知道會有什麼差錯。拿祖宗基業來賭幾百年後的左無舟,天君宗賭不起,長空宗也賭不起。
“難道眼睜睜看最可能成爲超聖者的他,就這麼隕落?”不少人,都像查東來一樣,神色陰晴不定。
被視爲新一代散修武聖最強者的天火,火紅的雙眉利揚,有一絲興奮!
一直沉默低調的恨天,因其容貌極醜陋不堪,極少有人會刻意看他。而此一時,無人發現恨天眼中,竟有一抹急驟的亮光!
……
……
鬼無相沒有多做言語,他和諸無道乃是同一代天才,一道自小修煉長大,互相很通心意。
鬼無相知曉諸無道的意思,是令他先略做安排,再率衆追去圍剿。
魂天宗奪寶出手,本就是強盜所爲,又是在魂天宗地盤,又是超聖者出手,都無法留下來。這傳出去,魂天宗臉面沒了不要緊,權威丟了纔是關節。
更爲重要的是,左無舟此戰所表現的東西,實在太使人震動了。連鬼無相都絕不懷疑,新一代武御中,最有機會成爲超聖者的,一定是左無舟。
又兇悍又狠辣,又剛毅又堅韌,這等兇人,如是活了下來。將來必成魂天宗的心腹大患。
不論在諸無道還是在鬼無相眼裡,左無舟絕不可活。
鬼無相很清楚,所以並不是之前那麼幾次白癡的失誤,而是精明果斷的下令,剩餘連他在內,七名武聖全部出擊。
目光轉望羣雄,鬼無相目光陰森:“各位武聖,請回去休息,等候消息。在消息未回之前,請不要肆意行動。”
此言,等若是拒絕絕天宗等宗派的幫助,也是威脅震懾以天君宗爲首的各宗,嚴禁前往支援左無舟——考慮有一位超聖者坐鎮,這一句話的威懾力,絕對不容懷疑。
這是魂天宗的事,他們要自己解決,這是他們魂天宗的驕傲!
略做一番安排,鬼無相率領六大武聖,悉數躍入夜空!
此一時,一音印入腦海:“那孩子有古怪,留他一命!”
魂天宗表面上的八大武聖,悉數出動!當爲千年來第一次!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