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古一意和張洞天,以及金炎的法獸,是阻止不完每一個雲霄宗的人逃走。
古一意和張洞天都比較正常,沒有割首級的慾望,論殺心論堅決亦不如左無舟,自然不會踊躍的去割首級毀屍體。
“割下首級。”左無舟眼中一點冷芒掠現,江幾何等人的首級亦被他帶來了。
割首級不過是手起刀落的事,倒是爽利得緊。不過,令古一意和張洞天色變的是,在他們擊殺的人當中,有一具屍體忽然詐死躍出來,拔腿欲逃,被左無舟追上,一刀割下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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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返回山上,左無舟森然一笑,將所有首級一一擺在一處廣場當中,堆積成山,煞是壯觀:“做一件事當是有始有終,雲霄宗動我家人,我就動他們宗派。我聚首級於此,只爲傳告天下,動我的家人,要付出百倍代價。”
“想殺我,自管來,有本領殺得了我,我自然認命。”有時,以暴制暴,以殺止殺,纔是最佳手段。
古一意和張洞天暗暗心驚,這一夜,竟有不下百人喪生,一百顆首級堆在一起,極有視覺衝擊力和震撼力。殺人的勇氣,他們自是不缺,卻沒有滅殺一大宗派,以鐵血手腕震懾旁人的勇氣。
便是堆積百顆首級在一起,看似容易,要想在那雙雙死不瞑目的首級下做到,實則也需要勇氣與心中無懼。
古一意長嘆:“左老弟果然是有時有情,有時無情,實乃鐵石心腸之人。”
張洞天不願再看:“散修若沒有一點手段,怎能活下來。不過,他做的卻比許多人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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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爲遺憾的是,雲霄宗的寶庫藏得極是隱秘,以至於花了半天都未能尋到。
好在雲霄宗一票武尊武君,總歸是有一些零零碎碎亂七八糟的物件。金炎和夜叉好生拾掇一番,纔是將染紅血的戰利品陸續蒐集起來。
雲霄宗擅長制器,主要以兵器爲主。奈何左無舟不需要旁的兵器了。有心帶幾件兵器回去給家中,將來給弟弟妹妹使,又不便暴露儲物袋這秘密,只好什麼都不要了。
一大宗派的寶物,按理說是極龐大的。奈何尋不得寶庫,也就只有將這些零碎物品且做戰利品了。
一堆戰利品,除了兵器以外,別的東西倒是不多,總歸是不離一些鎮魂魄石等尋常就能看見的東西。再有一些特殊的,鍛造用得上的材料。然後,就是一些丹藥。
古一意和張洞天很是錯愕,目睹夜叉和金炎毫不客氣的掃蕩雲霄宗,大有殺人奪寶的意思,一時訕訕。原是不太好意思,也覺此舉不太好,奈何左無舟堅持,他們也就答應分一些了。
古一意指住一物訕笑:“左兄,我看你的刀是法尊級,有了這三心石和彩鋼,就能重新鍛造爲法君級了。還有這幾枚法尊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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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無舟專注魂修大道,怎會知曉煉藥煉器等等。古一意耐心爲他解釋了一下,他才豁然。
法尊丹,是比升法丹要珍貴的藥物,是專門用來給九品突破爲武尊的。不但煉製起來極難,就是藥材都極是珍貴,除去需要特殊魂獸內丹,還需一些珍稀藥物。
當然,法尊丹得來不易。可各大宗派往往都有一些,所以往往各大宗派的武尊看起來似乎多得有點發指,其實大多數都是通過法尊丹來提升的。
“難怪我就發現死在我手下的雲霄宗武尊,大多數都不堪一擊,原來大都服丹提升的。”左無舟啞然,他當然不服藥,但心念一動,看了夜叉一眼,心有所感:“喬迷是服丹提升,天然比其他魂武君弱一些,但再弱,仍然比魂武尊強大不少。就好比最弱的魂武尊,依然比九品強大許多。”
“都是一個道理,要是這麼來看,我自然不需法尊丹的。但,其他人未必就不需要。”他含笑頜首:“是了,大伯是八品,二伯是九品,如果他們能成爲魂武尊,家裡多少就有一些實力,不必我時時擔憂。”
“三弟天資根骨較爲尋常,我不如爲他多攢一些法尊丹和法君丹,將來給無晚突破用。”左無舟心意一動,就是做了決定。
法尊丹是珍貴,但不表示服了就一定能突破。天資根骨以及機緣決定,有的服一枚即突破,有的服一百枚纔可能突破。大宗派好就好在這一點,資源廣,弟子多,從弟子中選拔天資和根骨好的來服丹,往往只需一到三枚就能突破。
法君丹,顧名思義,就是武尊突破爲武君的丹藥。各大宗派有魂武君,許許多多地方都去得,捕獵魂獸的機率也高,所以法尊丹不少宗派都有,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但法君丹,那就難煉難尋太多了,極其珍貴,即便大宗派都未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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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兄,有法尊法君丹,卻不曉得有沒有法帝丹?”左無舟若有所思,看了流露渴望之色的夜叉一眼,如斯問。
“這就不曉得了,或許是有的。”古一意愕然。
夜叉暗暗有一絲感動,左無舟修煉神速,當然不可能服丹。這麼問,自然是爲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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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了三心石和彩鋼,再取了四枚法尊丹,再取了一些大約有用的物件。左無舟忽然眼波一轉,赫然看見一堆戰利品中,有一個溜圓金屬球,不動聲色的取來:“這個我也要了。”
這金屬球,他曾在江幾何身上搜到一枚。如今,竟又看見另一枚一樣的,所不同的是顏色,一個是紅一個是黃。
有這等收穫,已是令左無舟很滿意了。殺人才是目的,此番反而是意外斬獲了:“想不到一個宗派光是寶庫外零碎物件,都有這許多寶貝。如果是取得了寶庫,好處必有更多。”
“看來,奪寶黨果然是一份很有前途的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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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做思量。交代金炎速速趕回左家,令提醒白觀和左家防備雲霄餘孽,左無舟一行又重新上路了。
這一路,是往重雲而去,沿途經過冬宗,。取得了煉製長生丹的三件寶,左無舟心底大石一早就被搬開了,如今就只缺煉藥了。
古一意知曉他要請人煉藥,正好推薦了冬宗,解釋冬宗是重雲一帶最負盛名的煉藥宗派。如此,纔是打消左無舟對冬宗的少許疑慮。
一路飛馳,古一意和張洞天才是首次見得左無舟修煉的專注程度,竟是時時刻刻都將修煉記掛在心中。二人大嘆不如,暗想:“難怪他以這等年紀就有這等成就,想來除天資與根骨外,勤加修煉亦是極重要的。”
難得有人同行,左無舟自是好生向古一意和張洞天請教一番魂修知識。古一意提過的大秘密,數度在左無舟心頭徘徊,嘀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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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來問起重雲以外的天下,古一意亦是悵然嚮往:“我也從沒離開過重雲,有時,真想拋下瑣事,孤身闖蕩一番。”
張洞天灑笑:“武尊在一國一地自能稱王稱霸,在重雲一帶,除非深仇大恨,怎會不留情面。可如果出了重雲,那就難料了。所以,只有魂武君出遊,纔是真的安全。”
古一意赧顏:“我原也打算等這次重雲大尊會後,就暫且前去遊歷一番。”
左無舟聞言,想起刀七。一年多前,他前往天生谷不久,刀七功成身退,辭別了左家,說是去遊歷。想起七哥,他一時鬱郁,思緒起伏:“也不知七哥如今是身在何處,我卻是有些掛念他了。”
刀七雖是不言不語,左無舟和陳縱之亦看得出,刀七似有過傷心事,到處遊歷也並非漫無目的。刀七不說,左無舟也不好主動問起這等私人隱秘。只是想,七哥義蓋雲天,但凡有事有心願,他總是要助七哥完成的。
刀七這麼遊歷,左無舟又獨自修煉,上次一別,想要再見,卻是難了。畢竟刀七壽元有限,魂修界一別經年也是常見之事。
“等我修爲有成,將家中安置好,也該是去闖一闖了。天下之大,若不親歷,實是枉自一生了。”等得古一意娓娓道來一些書籍上提過的異地見聞,左無舟大是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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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十來曰,終是一道趕來冬宗。
冬宗比之本相宗,又格外多了一些雲霧縈繞,不知是煉丹之霧,還是山林中的霧氣,總歸看來頗有幾分出塵味。
冬宗靠近重雲,古一意倒是比較熟知,向左無舟娓娓介紹來。這冬宗是重雲一帶,最負盛名的煉藥宗派,煉丹實力在重雲是最強的。但冬宗本身不過四名魂武君,還不夠資格稱之爲大宗派。
不過,各宗派各有所長,冬宗善煉藥,這一點往往比較討喜。所以,往往與大多數宗派關係都是較爲友善,不說與世無爭,但也的確不像雲霄宗那般好鬥耍威風。
尺有所短,寸有所短。沒有一個宗派是十項全能,左無舟都很清楚魂修之途無盡頭,人生匆匆,當專注一途就足矣。這些傳承千年甚至萬年的宗派,又豈會不知,每一項大道,都是極爲精湛的學問,窮盡一生都未必得其精華。
所以,有的宗派善煉器,有的宗派善煉法符,有的宗派善煉法裝,自然也有宗派善煉丹。大多數宗派,都只擅長一個領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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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古一意,這位左老弟,與你們童以安有約定,特來拜訪。”
古一意一句話亮了名頭,迎客的九品吃驚而崇敬的目光令他尷尬不已,迅速將一行人引上了山,斟茶請衆人等候。
古一意新近突破爲魂武君,以八十來歲的年紀,就成爲魂武君,這已然是迅速傳播出去,引起了重雲甚至周邊各大國的轟動。
古一意這一年多來,風頭之勁,實在不是沉寂了一年多的左無舟所能趕上的,甚至許許多多人都將左無舟忘在腦後了——許多天才初崛起之時,誰不是光芒萬丈,可又有多少是中道就沉寂了荒廢了隕落了。
須知,魂修界有公認的天才標準,雖不是檯面上的,卻也是私下人人都知曉這天才評判標準。所謂的標準也甚是簡單,在不是服藥的前提下:五十成爲魂武尊,一百二成爲魂武君。這就是天才了。
至於魂武帝,想來是沒人閒得蛋疼跑去評價魂武帝的。不敢是一個緣故,其次就是,魂修界公認能修成魂武帝,那就一定是天才。
不及九十,就成爲了魂武君,古一意絕計是天才中的天才,比之傳誦萬年的傳奇古君臨也遜色不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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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古兄,看來你的名氣,連這冬宗也是不可避免的知曉了。”張洞天坐定,抱拳大笑:“古兄想來是不知,卻是有些人在猜你能不能在二百五十歲前成爲魂武帝了。”
冬宗的人目光愈是敬仰,古一意愈是尷尬,大是慚然:“洞天兄,這等說法就還是莫要再提了。我的修煉速度再快,也是不如無舟兄弟的。”
古一意喟然:“如果我這就是天才中的天才了,無舟兄弟那又算是什麼。”
張洞天泄氣,左無舟自管含笑,神色無動:“是你的就是你的,我修我的魂道,管他人何事。多做比較,不過徒增煩惱。”
這等心境纔是不動如山的境界,古一意和張洞天神色肅然,得知左無舟的修煉速度,一度將他們打擊得慘了,至今還沒恢復過來。此刻聞言心動,有所悟,抱拳致意:“領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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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以安聞訊匆匆趕來,伴住他一道前來的,是一位銀髮老者,頗有出塵味。銀髮老者一見古一意,立刻大笑:“古大君親自降臨冬宗,是本宗榮幸,不知古兄想煉什麼藥,本宗立刻去辦。”
古一意微蹙眉:“王大君,不是我要煉藥,是我這位朋友左大尊和貴宗的童以安有約定。”
銀髮老者環目一掃,卻沒感應出左無舟和夜叉真正修爲,以他魂武君的身份,實是沒必要太熱情,客套的淡淡一笑:“古兄,這件事就交給以安去辦,你我不如喝上一杯。”
古一意看了左無舟一眼,左無舟失笑擺擺手:“古兄,你做你的,我做我的。”
銀髮老者的態度,他自是渾不在意。魂修界弱肉強食,現實得緊,他在鳳尾宗時就懂得了這道理。魂武君在他面前能驕傲,在魂武帝面前,還不是要夾起尾巴做人。
他令夜叉和自己一樣,儘量將氣息斂住,不過是出自戰鬥本能——對敵前不暴露真實氣息出來,戰起的轉瞬,很可能就能憑此舉取得突然效果,取得先機。
童以安精光一閃:“終於是等來了左兄,不知左兄想要煉製什麼藥呢。”
“長生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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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君和古一意陡然吃驚色變,跨出的步子頓住:“長生丹!”
古一意神色一動,豁然明白了,心中大讚不已:“原來左老弟在天生谷,是爲了替他孃親去尋藥煉長生丹。”
童以安大驚,思緒一亂:“左兄可知長生丹需三寶……”
“萬年火液,奄龍內丹,寒陽雕三寶,我都取得了。”左無舟不動聲色,把早就準備好的三寶取出來,陸續擺在桌上。
王大君內心震撼:“好大一塊寒陽雕,還有萬年火液,竟是夠煉製兩次長生丹。可惜只有一枚內丹。等一等,這黑衣人怎會有這三寶,難道是來自大宗派。”
王大君思緒一動,神色中的傲色頓去不少,含笑:“以安,立即去煉藥。左大尊可知煉藥規矩?”
“三七分,我知道。”左無舟頜首,默算一番:“這些能煉製多少長生丹?”
“夠開一爐,大約十枚。”童以安笑得閃爍,暗暗叫苦不已,他怎知左無舟是要他煉製長生丹。法君丹的確比長生丹貴重,但長老看着,他很難動手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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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一意和王大君自去喝茶,左無舟和夜叉在屋外候着。
童以安入得煉藥屋中,焦慮的來回踱了幾步:“他要煉長生丹,怎麼辦,三枚法君丹足夠我成爲魂武君了。可,王長老知曉此事,我怎麼能殺了此人,又有古一意在,難免破壞了本宗信譽。”
“綠大君,不如還是等他走了,你再截殺他吧。”童以安掙扎半晌,終是擡頭望向屋子一角。
一道綠光悠然誕出,美貌婢女綠兒從屋角現身出來,冷哼:“三枚法君丹有什麼換不來的。”
綠兒眼中是冷冷之色,想起金冠人的交代。金冠人往曰爲了接近小姐,給了她許許多多的好處,不論身份來歷都能與小姐相提並論。區區魂武尊,在金冠人的家世面前,又算得什麼。
綠兒心中一動:“他急着要煉製長生丹,必是因爲他壽元已盡。”
綠兒眼中泛出一絲寒光,冷笑:“好,我不在這裡截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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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兒的氣息掩蓋得極好,在山上多曰,竟一直未被他人察覺。
左無舟平心靜氣的和夜叉一道在屋外,等候長生丹出爐。想到孃親還能再活三十年,總是放下心頭大石,一時心潮澎湃激動:“孃親,孩兒專注魂修大道,未能時時相伴,只盼能令您和爹都長命百歲,也算不枉我一直苦練了。”
人生百年,匆匆而過。尤其在魂修大道,特別短暫。既是有了孃親的提醒,他想要的就不光是一枚長生丹,而是一爐。
爹孃,大哥,弟弟妹妹,縱之和七哥,大伯二伯等,他都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爲每人備上一枚長生丹,爲親人好友延壽半甲子。
“多曰努力,終是快要成真了。”左無舟想起在天生谷的一年半,頓唏噓不已。
忽攸間,左無舟憑超卓感知力,隱約感應屋中霎時出現另一道極是隱蔽的氣息。若不是他的感知力遠超修爲,絕然感應不到。
左無舟立時色變:“不好,屋中怎有第二人,此事有古怪!”
拂袖橫掃,磅礴魂力激盪將屋子轟的一聲震塌小半。只得一眼,霎時,左無舟怒火焚天!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