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寂寞天子無敵真經一出現,寂寞就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得到了昇華,他還是他,但他又不再是他了。
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有着無法言喻的玄妙,寂寞身體中蘊含的力量並沒有變,然而他感覺到只要一動作,便能爆發出從前百千倍的力量出來。
寂寞天子無敵真經是純粹的劍道,也是殺伐之道,對世界的成長沒有任何增幅作用,但是隻要一運轉寂寞天子無敵真經,寂寞就能夠使出百倍的力量出來。
良久,寂寞的身體從劍之世界中走出,一步落到了盤古大世界裡面,他舉目四望,滾滾意志輻射在盤古大世界的上方,盤古大世界所發生的每一件事情都逃不過他的窺探。
一代至尊,宇宙無敵,整個宇宙中再沒有一個人是寂寞的對手,他心中不免生出一絲惆悵的情緒,只有攀登上絕頂,纔會知道一覽縱山小的寂寥。
寂寞又想起了天賜,他現在是天子境,天賜又被鎮壓,其實漸漸的就生出了自主的意識,不過他並沒有做什麼,只是靜靜的坐在諸天城中。
天賜就在遠古天庭下面,憑寂寞的此時的力量,想要拔起遠古天庭雖然依舊艱難,但總有成功的一天,只是他卻不想去了。
如果放了天賜出來,寂寞就又要變作無敵之劍了,這是寂寞所不願意的,本來沒有七情六慾的寂寞,已經生出了屬於他自己的情感。
時間就這樣靜靜的流逝,修煉到天子境的寂寞壽命無窮無盡,再也不用爲壽限發愁,對時間自然是慢慢沒有了感覺。
然而遠在無數時空之遙的一個女子卻憂鬱了起來,那個女子,坐在桃樹下,永恆不變的身姿充滿了憂傷,卻是舞衣。
舞衣已經等待了天賜許多年,當初天賜臨行的話語還歷歷在耳邊。
這麼多年下來,舞衣雖然有許多的哀怨、許多的憂愁,但是她一直沒有後悔過。
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對天賜那種刻骨的情意一直煎熬着舞衣。
她想要天賜有一天能夠回到她的身邊,就算只是如凡人那樣生活一輩子,也勝過永遠的分離。
多少個日夜,數不清的白紙上描的永遠是天賜的身影,那是舞衣心底的思念一直在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在天賜被遠古天庭鎮壓的那一刻,舞衣的心就開始糾結、彷彿抽搐般疼痛,她的左手指勾動着和天賜相連的那一根情絲,然而再也感覺不到天賜的存在。
舞衣知道,天賜出意外了,但她卻不能做什麼,她只能靜靜的坐在迷月之居的桃花樹下,等待着那個夢中的男子來帶走她。
“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要是當年天賜直接留下來,陪着自己該多好?”
舞衣這樣幽幽的想着,她的手指撫過肚子,可以看見她的肚子微微的凸了起來,竟是懷有了身孕。
早在很多年前,舞衣就懷上了天賜的骨肉,只是天賜的血脈天生神異,一直過了有上千年的時間都還沒有生下來,這件事情,舞衣也從未有向天賜說過,所以天賜也是不知道的。
舞衣能這樣一直的等着,說是等待着天賜,其實還有一半是在期待着她肚子中的孩兒生下來罷了。
只是連舞衣自己都不知道,她還要多長時間才能夠生下來,她肚子中的那個傢伙實在是太古怪了。
另一邊,遠古天庭化作一片龐大的建築羣靜靜聳立在一個空間中,在底部就是被壓的一動不能動的天賜。
天賜的思維沒運轉一下都要許久許久,這讓從前每一秒都能運轉千萬個念頭的天賜極爲的不習慣。
他當然不會甘心就這樣生生世世的讓遠古天庭給鎮壓了,不過天賜還不是天子境,憑他自己根本不可能脫困而出。
他讓寂寞去一統盤古大世界,再突破到天子境,其實就是希望寂寞會來救他,然而結果卻是讓他失望了。
失去了寂寞,天賜想脫困,唯一的辦法便是等待無限殺界修復本源,到時憑藉無限殺界的力量也足以一舉震破遠古天庭。
如果是遠古時代的遠古天庭,威能無限,就算是盤古大世界都無法比擬,無限殺界自是遠遠趕不上,但如今的遠古天庭極爲破損,無限殺界卻是有着可能。
只是想要等到無限殺界自行修補完創傷,那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後的事情了,也許是一千年、一萬年、十萬年••••••這又有誰知道呢?
然而天賜連絕望、無奈、自暴自棄的心思也沒有,因爲他根本就無法生出這樣的情緒,反正他都感覺不到時間在流逝。
這時遠古天庭外面,忽然出現了一個人來,綠衣飄搖,臉色寧靜,如果天賜看見了一定會失聲叫着:“青蘿!”
不過現在的青蘿顯得非常奇怪,臉上似喜似嗔,不知道在想着什麼,她就這樣盯着遠古天庭看了許久,彷彿一直看進了遠古天庭深處,一直落到天賜的身上,終是輕輕的嘆息,道:“難道這就是命?”
她的身體隨着她的聲音驀然碎裂,一株青色的藤蔓生長出來,搖曳生姿,散發着一股神秘、幽暗的意境來,如果這一幕被天賜發現,天賜一定會震驚的大叫:“姐姐!”
可惜天賜不會知道,他被壓在深深的遠古天庭之下,怎麼也不可能遠古天庭外面發生的事情。
天賜剛出生的時候,曾經在遠古浮空山脈生活了十幾年,那十多年的時光是天賜一生中就快樂的時光,他每日和自己的姐姐無憂無慮的看着落日餘暉,然而那樣的生活,很快便成了天賜生命中的追憶了。
一直到修煉有成,天賜都想要重新找到他的姐姐,然而不管他如何做,就算是周天圓滿秘藏術都無法推算出絲毫消息出來,不想他一直思念的人,其實一直就在他的身邊,靜靜的陪伴着他。
而天賜怎麼都無法推算出姐姐下落的原因,其實是因爲她很多很多年前便已經死去了,死在天國遠征的軍隊之下。
後來是上宮流火帶着青蘿的本命真靈尋到月下老人,最終靠着月下老人的生命之泉才重新復活,不過那時的青蘿叫做山鬼,已經是另外一個人了,直到遇見天賜後才改名青蘿。
這些天賜一直不知道,沒有人告訴他,就算青蘿自己都沒有說,青蘿只是想靜靜的守護着天賜,便如同姐姐看着弟弟一步步長大那樣罷了。
天賜成長的速度遠遠超越了青蘿的想象,纔過去幾年時間,天賜就變得比青蘿還要厲害,慢慢的青蘿再也幫不上天賜什麼忙,青蘿便一個人離開了,她不想因爲她的存在影響天賜的命運。
就這樣,青蘿一個人又回到天馬山,天賜忙着在盤古大世界中如何崛起,如何稱霸,對青蘿的離去並沒有多少懷念。
直到有一天,已經從沉眠中甦醒過來的月下老人告訴青蘿,天賜在大戰中被遠古天庭給鎮壓了,整個宇宙中沒有一個人會去救天賜出來,月下老人問她願不願意去,她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修士的一輩子也許很漫長,但有一些記憶怎麼也無法忘懷,一如青蘿對天賜懷着的那一份特殊的感情。
青蘿此刻是半步天子境,她的真實力量連稍稍撼動遠古天庭都做不到,但她的本體是九曲黃泉蘿,能夠勾動黃泉之力,利用黃泉的力量卻是有可能做到。
青蘿已經完全化作了本體,一根藤蔓越長越長,越長越長,彷彿是從黃泉中生長出來的幽靈,把遠古天庭都給纏繞住,不停的向着遠古天庭內部生長蔓延,。
青蘿這是想要生生的用自己的身體將遠古天庭給撬開,她在瘋狂的吸取黃泉鬼氣,她的身體膨脹着,迸發出巨大的力量,那是生命蓬勃成長時的力量。
一株小草發芽的力量,可以將一塊大石頭都崩裂,而青蘿和小草相比強大了何止千萬倍,然而她準備撬開的遠古天庭比之大石頭更加強大了億萬倍不止。
不過青蘿不會放棄,她決定了的事情和天賜一樣,其實從來都不會再更改,這一點與其說是和天賜一樣,不如說天賜是從她那裡學來的。
就這樣,青蘿一直迸發着生命之力,向着遠古天庭深處生長,這個過程是緩慢的,就算是一年過去了,都不一定能前進多少,但是青蘿一直在努力,從未有放棄,一刻也未有。
她的生命在燃燒,這是透支了生命,只爲了把天賜給救出來。
時間流逝,滄海桑田,時間不會因爲某一個人而停止,世界也不會因爲少了一個人而不再運轉。
天賜一直在想着一些事情,雖然想一件事情需要花費的時間太長,但他並不在乎,他願意慢慢的、承受着那種比之蝸牛還要緩慢了無數萬倍的思維運轉速度,這樣一件件事情也被他想清楚了。
被鎮壓在遠古天庭中的感覺,讓天賜好像他再次回到了夢蝶的夢境之中,猶如一直是在作着一場遙不可及的夢一般。
天賜又想起了那一個永恆的命題,那是許多人都說過的一句話——千年出一個命中女子,萬年出一段繞指姻緣,如果真的等了一萬年,會有一段刻骨銘心的繞指姻緣出現嗎?
曾經夢蝶就問天賜,能不能等待一萬年,那時的天賜,想的又是什麼?
天賜的心,靜止的歲月中漸漸平靜了,他現在想對夢蝶說,他能夠等一萬年,就去等那一段繞指姻緣,然而他什麼話也說不出。
青蘿還在拼命的向下生長,遠古天庭的堅硬超出了她的想象,就算是有黃泉的幫助她每前進一米都要消耗巨大的能量和漫長的時間。
一年,兩年,三年,••••••轉眼就過去了許多年,對青蘿和舞衣,甚至寂寞來說,每一日都是單調的重複一件事情。
舞衣的肚子在一條條的漲大,她每日撫摸自己肚子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她能夠感覺到有一個生命在成長,甦醒,就要誕生,那是一個令舞衣都要感到害怕的存在。
懷孕幾千年了,都沒有把孩子給生下來,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的人族中,足以讓舞衣感覺到恐懼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將來會生下一個怎麼樣的變態出來。
但這時天賜的骨肉,也是她的骨肉,不管怎麼樣舞衣都會把孩子生下來。
如果不是舞衣早已經修煉到絕頂境,而且有着天賜給予她的無數資源慢慢修煉到絕頂境巔峰,壽元大增,在這漫長的時間當中舞衣早就要腐朽了。
終於,在舞衣懷孕的第九千個年頭,她終於感覺到了肚子中的生命要誕生了,這種感覺來的極爲奇怪,不是舞衣自己知道的,好像是肚子中的孩子通過意識告訴她的一般。
隨即,舞衣便感覺到她的肚子一陣疼痛,一雙手生生撕裂了她的肚子,一個嬰兒直接從她的肚子裡面爬了出來。
那個嬰兒,長得和人族沒有什麼區別,只是看起來就極爲邪異,一出生便具有了大神通,冷冷的飛在半空,見着舞衣,竟是開口道:“母親,我的名字叫做上宮。”
舞衣看着這個她幸苦幸苦懷胎九千年才生下的孩子,聽着孩子的話,忽然沒來由的生出一種厭惡的憤怒的情緒,斥道:“混賬,你怎敢以姓爲名!”
“哈哈哈!我有什麼不敢,我就是上宮,必定是你將來的驕傲!”
上宮在天空中大笑着,他小小的身體忽然飛快的生長起來,一下就長得和一個成年人一般大小,那模樣,卻是一半像極了天賜,一般像極了舞衣,然而舞衣和天賜的相貌融合在他的身上,連半點違和感都沒有,彷彿生來本就該如此。
上宮的氣勢暴漲着,那種氣勢讓舞衣都要膽戰心驚,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她會生下一個如此恐怖的存在出來。
要不是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舞衣甚至會認爲上宮根本就不是她的親生兒子,是哪一個大能轉世之身。
但是舞衣能夠在上宮身上感覺到那種血濃於水的親情,那是她真正的親生的骨頭,絕不是其他的什麼人,只是這樣的情況,卻是超出舞衣的理解了。
上宮的身體忽然震破空間,大笑着,遠遠的離開了風姿界,舞衣只聽到上宮的聲音留了下來:“母親,我是你的驕傲,許多年後,你一定會因爲生下了我而自豪。”
上宮已經去的遠了,再也看不到,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要去做什麼。
對這個從出生到分別不過分分鐘的兒子,舞衣說不出是什麼情緒,她只覺有一種巨大的失落感,又有着一種巨大的悲傷,這樣矛盾的情緒,使得她逾加的想念天賜了。
如果天賜在她的身邊,這一切就不是她所需要操心的,現在卻必須要讓她來承擔。
時間繼續流逝,舞衣依舊一成不變的坐在桃樹下,靜靜的等着什麼,是在等待天賜的歸來,還是在等待她的孩子?也許兩者兼而有之。
遠古天庭,青蘿依舊在鍥而不捨,她已經深入了遠古天庭,感覺就要到底,這讓她不由振奮起來,越加的努力。
到現在,青蘿的生命透支了許多,讓她能夠支持下來的,完全是一股信念在堅持着,還有就是黃泉之水護住了她的神魂,讓她免於煙消雲散,然而她也不可避免的被黃泉給同化了。
對這個結果,青蘿早有預料,但她無怨無悔,這本就是她自己所選擇的道路。
時間緩慢的流走,終於,天賜在遠古天庭中被鎮壓了足足一萬年的時間!
一萬年實在是太久太久了,久的一個世界足以經歷滄海桑田,久的時間的塵埃足以淹沒任何記憶。
在一萬年的時候,天賜終於回憶完了他一生所發生的每一件事情,他好像經歷了兩次人生,最後他的腦中只閃過夢蝶當年站立在世界的邊緣,和他所說的話。
天賜的手心,夢蝶所留下的蝴蝶印記亮了起來,一隻朦朧虛幻的蝴蝶散發着七彩的光緩緩飛出,連遠古天庭都無法阻擋,一路慢慢的飛出了遠古天庭。
夢蝶留在天賜掌心的蝴蝶印記,叫做蝶戀花,如今完全的被激活,飛出了天賜的掌心。
就在蝶戀花飛出遠古天庭的那一刻,青蘿的根鬚終於生長到了遠古天庭的底部,她看到了靜靜站立的,彷彿被冰封了似的、一動也不動的天賜,臉色便洋溢出一絲笑容,那是姐姐對弟弟無私的關愛,隨即青蘿猛地震動,一整條黃泉飛出。
九曲黃泉蘿綻放出耀眼的光芒,一顆種子開始生根發芽,那是世界的種子,青蘿竟是在這一刻選擇開天闢地,晉升天子境,只爲了用世界初生時那種無比絕倫的力量把遠古天庭給炸開!
一下,一個世界生長了出來,那種生命綻放的力量是世間最爲偉大的力量,就算是遠古天庭都抵擋不住,瞬間就被新生的世界震的直接反轉了過來,天賜脫困了。
而青蘿突破天子境的舉動,並沒有引來道德至尊至聖幢的襲殺,因爲青蘿早已經油盡燈枯,她只是一縷執念不願意消散而已,在她開闢的小世界把遠古天庭掀開的那一剎那,青蘿就已經煙消雲散,不復存在了。
她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盡了一個姐姐對弟弟的關愛,她便也沒有任何的遺憾了。
在最後一刻,她看着天賜的目光也是溫柔的、一如從前那般、含着淺淺的笑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