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野之戰,太一真王,隕。玉線真王,隕。靈寶真王,隕。”——《大世界•傳奇》
六慾分神從誕生靈識到現在,也不過幾個月的功夫,就已經能夠力拼金丹下品三轉之內的高手,這是何等恐怖的速度?
一般人要想修煉到金丹三轉,若老老實實,沒有什麼大的機遇仙緣,一百年還算是資質好的,三百年不過是正常速度。
這金丹三品,上中下,每一品之間就如同隔了一個深淵,力量境界的差距不可計數。
而金丹期和先天境更是懸殊,如同一個在九天之上,一個在十地之下,不管來多少數量,都別想拼過質量。
現在不過是對付數十先天境人物,天賜只需要規規矩矩貓在自己的烏龜殼中,就算偶爾受點傷,也是微乎極微,無傷大雅。
在五行土靈陣和五行木靈陣的加持下,天賜的生命力堅挺頑強,力量無有枯竭,永遠也不知道疲倦。
沒有任何問題,也沒有任何意外。
當天賜停下來,滿地的殘屍敗血,戰獸哀鳴。
六慾魔王懸浮空中,六張嘴不停吞吐六色魔氣,渾身氣勢更加凝重,肌肉虯結,長髮披肩,皮膚隱隱可見一條一條紋路錯綜複雜,看起來越來越像一個真實的人,而不只是一個被召喚的存在。
微風慢慢吹拂,淡淡的血腥味緩緩瀰漫、傳播。
六慾魔王長嘯一聲,暢快至極,心滿意足飛回了天賜體內。
生是死的來處,死是生的歸宿。
一個人,就這樣隨隨便便輕輕易易的死了,沒有言語,沒有不甘,就連最後的執念,都已被人吞噬,死後的軀體,也要讓野獸果腹,這是一種何等的悲哀?
然而天賜是一個沒有情感只有慾望的人,爲求強大可以不擇手段,也不知道要去考慮這種玄而又玄的問題。
“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找上來了,看來我還得尋個地方躲起來。”天賜自言自語,向林子深處奔去。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痛苦的,沒有例外的。
當天賜看到三個黑衣人凌空虛度,十五個五鬼開道,直接向自己撲來時,天賜就想起了上宮流火曾經意味深長,對自己諄諄教誨的話來。
天賜腦海中的六色光球瘋狂抖動,不斷髮出“嗡嗡嗡”的聲音,一個接一個的執念升起又落下,極速運轉起來,一縷縷的青色火光從執念中冒出。
這是智慧之光,是念頭運轉到極限纔會出現的現象。
然而沒用,全無用處,沒有一點勝算!
天賜二話不說,轉身就逃,如同一個修煉有成的獵豹,奪路狂奔。
渾身氣血充盈,精氣滾滾流淌,滋潤修補着身體的損耗。
一路翻山越嶺如履平地,每秒都是數十上百米的距離,毫
不停歇,不知卷困。
但三個黑衣人依舊越追越近,迅速拉近彼此的距離。畢竟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所謂平地起山峰,雙方的差距不可裡計。
“吼——”一聲狂吼,天賜越奔越快,越奔越快,終於於某一刻,腳下起風,一步登天!
天賜腳下就如同有一個看不見的天梯,一步一步,每一步都踏在空氣中,音爆陣陣,轟隆隆,宛如滾雷霹靂,聲傳上百里。
瞬間,天賜就騰空而起,到了數百米高空,如同他曾經見過的那些蛇魔一般,同樣憑藉身體的力量,凌空飛渡。
天賜在空中奔跑,精氣在體外旋轉形成了一條龍捲風,勢焰滔天!
體內五行土靈陣“嗞嗞嗞”不絕於耳,精氣就像條發怒的大江長河,浩浩蕩蕩,即使在外界,都能夠清晰聽到河流的咆哮聲。
先天境就已經能夠提一口精氣,虛空飛渡,但高有百米已是極限,而且不能持久。
然而天賜所修“胎息煉神法”實有奪天地造化之功,在先天境時就已讓他起點高於常人,而且他本身天賦異稟。
諸多因素加起來才造成了如今的天賜,猶如打了雞血,凌空以音速疾奔。
這一次天賜已是盡了全力,當他扭頭回望,駭然發現身後的三個黑衣人依舊不溫不火,無聲無息,似緩實疾。
雙方的距離不以自己的意志爲轉移,依舊在不斷縮小,好似縮地成寸,跟本就不受空間的影響。
近了,近了,更近了。
天賜能夠看到三張譏諷的嘴臉,在百米開外,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垂死掙扎。
雖然天賜竭力想要更快一點,但無濟於事,五行土靈陣已經堅持不住,瀕臨崩潰了。
“五陰盛苦。”
當先一個黑衣人伸手一指天賜,口中念動咒語。
就見其身前的五鬼,每一個都縮小了幾圈,從身體中分離出一團陰影,不停的扭轉、蠕動、翻涌。
無數張痛苦的臉若隱若現,好似正在承受人間極刑,地獄三苦。
一共五團陰影,只在空中晃動一下,咫尺千里!
於生滅間就來到天賜面前。
瞬間天賜就明白了,這是金丹中品的手段!然而天賜一個念頭還沒升起,五團陰影又一晃,就已經進入了他的腦海。
一個念頭是九十剎那,一剎那是九百生滅,這陰影的速度該有多塊?
天賜連一點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腦海中,五團陰影一進來就“轟”的一聲爆炸,化作無數張痛苦的臉、絕望的臉、掙扎的臉、麻木的臉。
所有人生的陰暗、痛苦、不甘等等意念,一齊衝向六慾分神所化的六個天賜,還有被圍在中間的六色光球。
鋪天蓋地,無邊無際。
天賜腦海中到處都是灰色的氣霧,裡面陰暗的意念如同藤蔓,伸長了觸手攀爬上六慾分神。
六慾分神三萬六千個執念直直抖動,灰氣繚繞。
六個天賜同時“啊——”的一聲長吼,感覺到了無數痛苦絕望的意念波浪般涌了過來,就連自己堅韌如金剛鑽的執念,都在微微動搖,全身有了一種要分解崩散的趨勢。
這是執念的爭鋒,本心的叩問,所有的神通道術,在這一刻都派不上用途。
這是什麼道術?居然能夠污染我全部由慾望所組成的執念?六個天賜同時升起一個念頭,不停的掙扎。
火龍一聲長吟,出現在腦海,口中噴出一片海洋似的太陽真火。
“嗤嗤嗤!”灰氣被太陽真火燒的嗤嗤作響,如雪遇陽光,歸於虛無。
然而很快,天賜腦海中的陰氣再次源源不絕的涌出,如同寄生的細菌,繁殖力無與倫比。太陽真火完全是杯水車薪,解不了燃眉之急。
外面天賜的身體虛虛晃晃,搖搖擺擺,五行靈氣紊亂,精氣四散,臉色時紅時白時青,一副五蘊不順四大不調的樣子。
再勉力奔跑幾步,天賜突然就直直向下掉去,顯是六慾分神到了生死關頭,無瑕操控身體了。
三個黑衣人露出一抹嘲笑,同時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天賜。
“嗖!”一條綵帶破空而來,其長百里,一下捲住天賜掉落的身體,向着遠方拉去。追風逐電,倏忽數裡,如同一條遊走在虛空的蛇,縮地而行。
“該死!”三個黑衣人頓時暴怒出聲,到手的獵物居然就在眼皮底下被人給劫走了,真是忍無可忍,不能強忍!
先前出手對付天賜的黑衣人此時又取出一把青光瑩瑩的細劍,一尺三寸,上面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團湛湛神光。這是一把真正的劍,一把真正的殺器,絕不同於陰山老妖和裂手中那樣的靈器。
“馭劍術,劍光!”
細劍瘋狂爆起一束劍光,長達一里之遙,橫亙天地。
青色的劍光,凝實、厚重、鋒利,一股刺破寰宇的意念,在劍光中滾滾流淌,如火山將爆未爆前的壓抑、靜寂,窒息。
劍光一下追上天賜,臨頭落下。
火山爆發,岩漿滾滾,濃雲滔天。
眼看天賜就要被這恐怖的劍氣切割成齏粉,卻聽綵帶中一聲清喝響起,錚錚若琴音:“瓊輪光輝,全盈不虧。玄景澄澈,送我歸期。”
一輪明月冉冉升起,不過一個生滅,就由月牙長成月鏡。
片片明黃色的光,照耀天賜全身,陣陣仙家梵樂隱隱約約,一座小小的月宮若隱若現。
月光照向天賜,只一刷,天賜就急速縮小,被吸入了月宮,隨即“噗”的一聲,圓月破碎,天賜亦消失不見了。
青色劍光狠狠斬下,然而只是帶起一陣空間波動,隨後歸於平靜。
四野空空蕩蕩,除了三個暴跳的黑衣人,再無其他,一點也感應不出片刻前劍拔弩張,生死一線的氣氛了。
“大人,我們現在還要不要追殺下去?”一個黑衣人道。
剛出手的黑衣人召回細劍,直接向綵帶的來處飛去,冷漠、孤傲,如劍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