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祖父啊·······”張志清臉上的笑容收斂，低着頭的他面無表情，語氣中也聽不出什麼情緒來。
“他老人家早已經羽化了。”
樑理承的眼皮微微跳動一下，又合上。
半開半闔的眼眸，讓人猜不透他的心緒。
“原來也不在了啊········現在，只有我一個人還苟活在這世上了。
當初的人，都已經離去了······”
樑理承放下手中的杯子，微微低着頭，望着杯中微黃的茶水。
張志清默默觀察着老人的反應。
“有些驚訝，應該是真的不知道。”他猜測。
好一會兒之後，樑理承又端起杯子，一口將杯中茶水喝乾，笑了。
他將杯子放下，看着張志清，臉上還帶着笑容：“小道友，你來白雲觀，有什麼事情嗎？
之前看你在觀裡來回走，不像是沒有目的的樣子。”
“晚輩最近在拜訪各大道派，同時也在思考一個問題。
樑爺，您能夠給我解答嗎？”
張志清把玩着手裡的小杯子，歪頭看着樑理承。
“嘿，還和老頭子賣關子，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啊？”樑理承笑道：“難道要我猜嗎？”
“因爲，我怕我問了，您不想回答。”張志清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
樑理承見狀，嘿嘿一笑，他說：“小傢伙，你是想問，我和你祖父的故事吧？這有什麼不能回答的？”
“不是。”張志清出乎樑理承意料的搖了搖頭，這讓樑理承懵了一下。
“居然不是想聽我和你祖父的事情？”樑理承不解的撓撓頭，有些好奇的看着張志清問：“那你想要問什麼啊？
而且還覺得是我不想回答的那種問題。”
“我想問問，這個世界，爲什麼會道法沒落？”張志清十指交叉，胳膊拄在桌子上，好奇的問。
“道法沒落嘛？”樑理承感覺很有意思。“你居然會想到這個問題。
對了，說起來，你有沒有修煉過你們天師府的道法？
我在你身上沒有感覺到有過修煉道法的跡象。”
“這個問題，和解答我的問題，有關係嘛？”張志清反問。
“沒有關係，我只是好奇，如果你沒修煉道法，那麼這個世界爲什麼會道法沒落的這個問題就與你無關，你去探詢這個問題，又有什麼用呢？
庸人自擾嗎？”樑理承目光炯炯的看着張志清，等着他的回答。
“爲什麼與我無關，我就不能探詢呢？”張志清覺得有點好笑，他追問。
“我之前說過了啊，你這不過是庸人自擾而已。
杞人憂天的故事你應該知道的。
一個忠告：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會發現自己的生活輕鬆、愉快很多。”樑理承收起了笑臉，很正式的對張志清說。
“可是我覺得，與我有關。”張志清很正經的回答，與樑理承毫不相讓的對視着。
樑理承盯着張志清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後，他哈哈一笑：“果然，和你祖父一樣，性格死倔的。
一旦認定了什麼，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笑了一下，樑理承又面無表情的看着張志清。
“希望你以後別聰明人反被聰明誤吧。
另外，聽你的回答，你應該是修煉過道法的吧。
隱藏的真好，我完全沒有看出來。”
“可現在，您老不還是將我的答案說出來了嗎？”張志清表面上毫不示弱的回答，二人之間頗有些針鋒相對的感覺。
“哼~”看着張志清的樣子，老人笑了笑，他將張志清方纔的表現當作了小孩子耍性子。
“行吧，既然你想知道，那就告訴你吧，我所知道的一些東西。
不過，我所知也有限，這是當年我師父隨口對我說的一些話。”
“那麼，他老人家當年對您隨口說了些什麼呢？”張志清的身子往前靠了靠，一副頗爲感興趣的樣子。
“他老人家說，道法沒落是正常情況，世間的一切，其實都在進行着某種循環輪迴。
道法大興之後，自然會道法沒落，而沒落之後，又會再興。”
說到這，樑理承停住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還有呢？”張志清默默點頭，看着樑理承喝完茶水後，問。
“還有啊，我們道人修道，道是世間一切，那麼我們道人也要遵循這世間的規則。
這規則不是人定的，而是一直就存在那裡的，只是我們人沒有發現而已。
不然那，只會離道越來越遠。
我記得，師父好像有說過，正是因爲有人離道越來越遠，才導致的道法沒落。”
樑理承撫着下巴上長長的鬍鬚，微微望天，一副回憶狀。
“還有這種原因嗎？”張志清眯着眼睛，小聲嘀咕了一句，他又問。
“還有嗎？”
樑理承搖了搖頭。“沒了。”
“這就沒了？”張志清還是好奇，不死心的問。
只是因爲一個有人離道越來越遠，這個理由有點扯吧。
張志清是這樣認爲的。
“對。沒了。”樑理承重重點點頭，隨後瞥了張志清一眼。“不然，你還想怎麼樣？
我當初就聽到我師父隨口說了這麼點。”
說着，他打了個哈欠。
“啊~”
揉了揉雙眼，樑理承對張志清說：“人老了，精力不濟了。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一會兒，就不招待你了。
對了，替我在你祖父靈位前上柱香吧。”
“您爲什麼自己不去呢？您之前自稱過是我祖父的朋友對吧。”張志清沒有答應，反而問。“我祖父已經不在了，您們之間的故事，我也不知道，祖父生前並沒有和我這個晚輩說起過您。
您們之間要是有什麼矛盾，和我這個小輩也沒甚關係。
如果當年的事情真的有什麼隱情的話，您自己去解釋不是更好嗎？”
“不，你不明白，有些事情，不能說出來，註定需要一些人一直揹負着。”樑理承一邊搖頭，一邊對着張志清擺手。
“你走吧。”
“既然這樣，晚輩告辭了。”張志清看着樑理承的樣子，站起身，稽首告辭。
走出小院之後，張志清回頭一望，發現樑理承一直望着遠方的天空，臉上一副似乎在追憶什麼的表情。
·············
從白雲觀離開的張志清，走在回去的路上。
“得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答案········疑惑還是沒有減少。
中原、西蜀、嶺南、東北，我都去過了，各大修行道派或世家都一樣。
只可惜了，因爲從古定下的規矩，我們不上去，那邊的人不下來。
所以，西邊和北邊那三塊地方我是不能過去了，不然可以去藏傳佛門那邊看看。
現在，還是回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