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鬼火大成
“這不是孟師侄嗎？近日來倒是少見的很，莫不是忙於修煉啊？”
在去驚魂峰問道閣的途中，忽聞此言，孟浮停下腳步，見是爲他洞開靈竅的羅師叔，不由得笑道：“見過羅師叔。”
眼前的羅師叔穿着灰色道袍，不似那日開靈肅穆莊嚴，多了幾分溫和之感，只聽得他訝道：“孟師侄進境倒是極快，猶記得爲你洞開靈竅還不到一年，如今竟已是煉氣四重境的道行，提升如此迅速，真是怪哉！”
孟浮心中微凜，面上卻笑道：“多虧了薛真人的提拔，他對師侄我是極好的，不僅教授我丹道，甚至還以提升道行的丹丸相贈。有靈丹妙藥的助益，我道行精進也不足爲奇了。”
聞言，羅師叔面色微沉，眼中閃過痛惜的神色，徑直斥道：“在煉氣境便服用丹丸來增進道行，令元氣斑駁不純，薛真人即便是爲了你好，也不該如此急於求成啊！”
孟浮勉強一笑，道：“真人說這丹丸經他精心煉製，並無妨礙。”
“哎，這……真是胡鬧！”羅師叔見狀，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揮揮袖袍徑直離去，只是那眼中的惋惜之情，卻如同一根尖銳細長的刺，狠狠的扎進了孟浮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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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這段時間以來，薛真人以教授丹道的藉口，將孟浮喚去數次。而每一次見面過後，孟浮距踏足丹道的門檻仍是有着十萬八千里之遠，倒是身上懷揣的丹丸，以及體內愈發濃郁的赤芒火種，都朝着他的猜測更進一步。
好在孟浮早有準備，爲了不令薛真人起疑，他以“引星訣”修煉來的元氣漸漸積攢下來，輕易地跨過煉氣四重的門檻。至於那粗製濫造，純爲提升道行的丹丸，孟浮是決計不會去碰的。
須知，元氣愈是駁雜，凝成真元，築就道基的機率便會愈低，這一世的孟浮，又怎會允許這等情形發生？
心中暗自冷笑，孟浮面色如常的走至問道閣中，與恰好睜開雙目，擡首看來的雲長老相視一笑。
說起來，孟浮這數月來深受其照顧，但凡所求，無不應允。
雖說孟浮僅僅是做個樣子，且他真正的目的，不外乎是通過雲長老來獲取一樁大機緣。但云長老對其的欣賞之意，卻無半點雜質，甚至私下授予了孟浮不少高深術法，其殷切期待，令孟浮心中着實複雜。
“前些日子所習的‘星火印’，不知有誰掌握純熟，可施展而出的？”雲長老微笑開口道。
一衆弟子的目光卻在此時不約而同的投到了孟浮的身上，其中意味之複雜，饒是孟浮也頭痛不已，他暗自腹誹一句，清了清嗓子，道：“弟子願意一試。”
“哦？如此甚好。”雲長老哈哈一笑，這讚許意味頗濃的笑容落到諸位弟子的眼中，顯得分外刺眼。
孟浮無奈，這種類似的戲碼幾乎每個月都會上演，在旁人看來，問道閣中彷彿僅有他與雲長老兩人似的，自然會招致不少白眼。
所謂樹大招風，大抵便是如此吧。
“星火印在十二基礎法印中，側重於攻擊性，故而弟子在習練星火印時，調動元氣的速度要比往常快上不少，才能釋放出其中‘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爆裂意味。”
孟浮一面說着，一面驅使靈竅中的元氣到手中，隨着一連串足以令人眼花繚亂的手勢變幻，淡淡的光芒霎時間凝成了星火印，而問道閣中的溫度彷彿也因此而高了少許。
就在衆人以爲就要結束之時，孟浮嘴角微翹，卻是默唸口訣，元氣自指尖流淌而出，轉瞬便發生了變化。
只見，一朵冉冉鬼火由芝麻大小，逐漸變爲蠶豆大小，而其呈現出的淺綠顏色中，更有點點碧色蔓延開來，毫無疑問，這鬼火的威力非同小可！
而此時的問道閣中，能明白這一變化的弟子，不足十指之數，不過隨着“鬼火大成”的驚歎聲響起，一衆弟子反應過來，均是驚詫不已。
術法一途，有小成、大成、圓滿之分。而孟浮所施展的鬼火，其色澤已呈碧綠，顯然是鬼火大成之境。
“好！好！”雲長老接連說了幾個“好”字，讚道：“孟師侄術法天賦真是不淺，能夠在短短數月間結成星火印，並融會貫通將鬼火領悟到這等地步，假以時日，圓滿之境可期。”
孟浮垂首道：“多謝長老誇獎，弟子必當盡力爲之。”
雲長老微微頷首，環視衆人，道：“諸位師侄，爾等要多向孟師侄學習，他如今雖說入道稍晚、道行尚淺，但術法一途可分毫不弱於你們。再有十日，便是外門弟子三年一次的術法小比了，這是一個檢驗弟子術法修煉進度的時機，倘若有不懂的，可在這十日裡多加詢問、習練，以求在術法上再進一步。”
“術法小比？”
一衆弟子的面上不約而同的帶上了些許驚詫之色，顯然對此頗爲在意。
孟浮心中卻是微動，這類比鬥在諸大宗門間素來是屢見不鮮的，在他的前世記憶中，諸如外門小比、內門大比等，均是檢驗弟子道行的不二途徑。
煉氣境弟子僅可使用術法對敵，但術法的領悟何等艱難，是以大多數的外門弟子都停留在小成的階段，而這，也無形中使得比斗的針對性上了一個檔次——
道行愈深厚，獲勝之機便愈大。
“對了，此次術法小比的前六名會有獎賞，具體的獎勵，容師叔我暫且賣個關子，以免爾等因逐利之心反倒失了平常心。”雲長老肅容道。
衆弟子心中不免一緊，連聲應道：“謹遵師叔良言。”
在講星火印與“鬼火”、“陰火彈”等術法間的聯繫中，時間過得極快。一衆弟子思及幾日後的術法小比，倒是比往日更爲賣力聽講，見狀，雲長老也欣慰頷首，目光掠過端坐的孟浮，更添了一分期許。
講道結束後，孟浮與李明軒一同朝丹堂行去。至於葉星，在數月前便與他二人分道揚鑣，李明軒未免有些黯然，而孟浮自然是渾不在意，相比於性情變化如此之快的葉星，他更看重的，無疑是宛若赤子的李明軒。
縱使面對薛真人的種種暗示和蠱惑性的話語，李明軒仍舊如故，單是這一點，便已是難能可貴。
“咦？孟師兄你看，那不是顧顏嗎？”李明軒陡然眼前一亮，指着前方的倩影低聲說道。
孟浮看去，就見那明媚少女與他們一般年紀，雖身着外門弟子的服飾，但舉止神情卻又透出幾分難言的活潑意味，倒是別有一番風姿。
雖說前世的孟浮閱盡修道界女修，也曾荒唐浪蕩過一段時日，但八百年的道途沉浮，能留在他心中的摯愛，卻唯有那一名“劍氣如潮生”的女子，風姿無雙。
孟浮神情略有恍然，眼前的顧顏雖仍是少女之身，但容貌清麗，算是玄魔宗少有的幾名美貌女子之一，但與心中那道劍氣翻涌縈繞左右的身影相比，可謂是雲泥之別。
“這顧顏可是諸多外門弟子的夢中情人呢，相傳好幾名弟子爲了她還在暗地裡鬥氣，甚至連那死去的林師兄都對其愛慕不已……咦？孟師兄你怎麼了？”李明軒正說得痛快，卻見孟浮似在發呆，脫口問道。
思緒拉回，孟浮歉意笑道：“沒什麼，對了，這顧顏的道行如何？”
李明軒爲人熱情，與大多弟子都頗爲熟絡，這一點比起中途修道入外門的孟浮來不知強上幾許，因而他對外門弟子中的情況也堪稱瞭如指掌。
“顧顏乃是煉氣五重的道行，據說距那煉氣六重境也僅有一線之差。”李明軒道：“雖說她在問道閣中素來低調，但不少人都猜測她在術法上的天賦不弱於孟師兄你……”
說到最後，李明軒的聲音明顯低了下來，彷彿是怕孟浮不喜，後者察覺了這點小心思，不免失笑，道：“好了，師弟也不必如此。顧師妹修道的時日較之你我都要長些，道行、術法勝過你我，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話說回來，師弟你的術法習練得如何了？”孟浮頗爲關切的問道，李明軒道行也已達煉氣四重，若是在術法的實力不弱，卻是大有希望奪得外門弟子前六名的。
畢竟自林姓弟子這外門的大師兄大意而隕落在孟浮手上後，外門弟子中便無一人達到煉氣六重境。
說來外門弟子的靈竅資質亦是良莠不齊，資質差的，甚至僅洞開了五靈竅；資質不錯的，或有七靈竅洞開。因此這七八年招收上山的弟子中，或是晉入真元境成爲內門弟子，或是苦苦修煉也無法突破煉氣六重境的門檻，倒是令不精修術法的林姓弟子佔了外門大師兄的位置。
如今舉行外門小比，未必沒有從中發掘良材美玉的想法。
聞言，李明軒面色一垮，道：“這個……我在術法上的天賦實在不濟，比不得孟師兄。”
孟浮假意怒道：“你我相識已久，又何必拘泥於此。也罷，趁這幾日功夫，我和你一同習練術法，免得你輸得太慘！”
李明軒自然知曉孟浮的好意，當即眉開眼笑，道：“那便多謝孟師兄了。”
兩人打鬧笑罵一陣，不知不覺已到了丹霞峰上，打了個招呼後，便各自回靜室中爲十日後的術法小比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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