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陽斜照，半峰映紅。
太陽下的葉風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了，只知道自己的手腿好像已經不再聽使喚。
更嚴重的是，他的精神已經好似超過了負荷，一度出現了恍影，使得他時不時晃一晃微沉的腦袋，藉此清醒。
那堪比劍氣大圓滿的氣息壓力始終存在，這使得他需要付出雙倍的力量才能達到同樣的效果。
因用力而範白的指關節已經不能伸直，而那不斷抓取凹凸物的十指內側，也出現了絲絲血跡，這樣他每向上攀爬一步，都要忍受難言的疼痛。
此時，他距離頂點，只有六十米的距離了。
雖說現在的葉風，看上去是那麼的狼狽，但，當他看着那近在眼前的平臺邊緣，眼晴卻是越來越亮了。
還有比戰勝自己更值得高興的事嗎？
嘴角處微微揚起，繼續向上攀行。
山腳下，雷長老臉上的玩味早已不見了，此時，是一臉的鄭重。
“陳長老，你怎麼看？”
陳長老看似平靜，但目中的欣賞之意卻是暴露了他那並不平靜的心理。
“此子，甚佳。”
雷長老看了一眼陳長老，眉頭皺了皺，“能從陳長老嘴裡出現這幾個字可不簡單啊。我記得你我合作這幾十年來，你只給當初的落無生有過同樣的評價。”
略頓，其接着道：“難不成，你認爲此子能比肩當初的落無生？”
陳長老微微一笑，“此子更強。”
“喔？”雷長老有些驚訝，陳長老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顯然是看出了此子身上的不同之處。
雖說陳長老的修爲只不過比他高了一轉的境界，但他對於陳長老的話，深信不疑。
二人合作幾十年，自然十分了解對方。也知道陳長老與他不同。
他是因爲大限將到纔不得不在劍元六境時合元成丹的。而陳長是因爲被仇家追殺，迫不得己，在劍元七境時合元成丹。
當然，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陳長老在合元成丹前，在天劍山脈區域內，是一個有名的散修天才。
一年劍氣大圓滿，十五年劍元七境，這樣的修煉速度在整個天劍山脈區域內，雖說也有，但也絕對不多。如果不是當年的仇家追殺，此時的他修爲絕對要比現在高出數籌。
因此，雷長老對於陳長老一直很配服。
他知道，天才總有特別之處，既然天才人物都說那黑衣少年不錯，那麼那個黑衣少年肯定是不錯。
這時，陳長老雙目間忽然爆出了一股強烈的光芒，喃喃道：“不知這小子的潛力是不是到頭了。”
說着，手指處微微一動，一股堪比兩倍劍氣大圓滿的氣息透體而出，直接朝葉風壓去。
雷長老一見，頓時嚇了一跳，驚呼道：“陳長老，你這是做什麼？”
陳長老微擺了擺手，雙眼緊盯着葉風，輕聲說道：“我想知道他的極點在哪裡。”
雷長老一怔，微微沉思。
再說葉風。
葉風正費力的攀爬着崖壁，忽然感覺到一股兩倍於劍氣大圓滿的氣息向自己撲來，頓時一驚。
這股氣息與初次的氣息不同。
上次的氣息壓力是緩慢增加的，讓他根本沒有感覺到。而當他感覺到時，身體已經自行形成了抵抗，適應了過來。
而此次不同，這次的氣息來的很突兀，並且沒有任何隱藏的意思，明目張膽。
如若不是這股氣息不但沒有任何的狂暴，反而帶着一種和煦，估計葉風直接暴發閃離了。
然而，即使是這樣，葉風也
不敢大意。
雖說這股氣息並不大，只不過相當於劍氣大圓滿的兩倍，但對於此時的葉風來說，卻是天大的困難了。
畢竟，此時的葉風已經非常疲憊了，不是處於巔峰時刻。
並且，本來身上已經有了一股相當於劍氣大圓滿氣息，再加上兩股的話，那便要付出四倍的力氣才能得到同樣的結果。
“能不能頂住？”葉風摳心自問。
雖說這股氣息沒有絲毫的惡意，但在此時來說卻是非比尋常。
這可是大比期間。如若支持不住，那只有一個結果，那便是他的資格被取消。
拼命三個月，不就是爲了這次大比嗎？
正當葉風猶豫之際，一道聲音傳來。
這道聲音就如那道氣息一樣，沒有絲毫的惡意，並且十分的和煦。
“既然你選擇了趁此次機會鍛鍊，那麼我便給你一次鍛鍊的機會。不知道你……能不能堅持住？”
言語很簡單，只是一道看似詢問卻又像是考驗的話。然而，這句話的到來，卻激起了葉風心中更大的血性。
“如若我連這點考驗都通不過的話，還談什麼真正的自由！”
“如若連這點困難都不敢嘗試，還談什麼劈荊斬刺、勇往真前！”
其面色一肅，猛然擡頭向上方望去，渾然不懼那股氣息的來臨。
然而，葉風還是低估了這股氣息的給他帶來的壓力。
這股氣息的剛剛籠罩他的身子，便讓他沉悶一聲，身體上的肌肉一陣劇顫。
而他的雙臂更是一陣**，差點抓把不住，險些失足而落。
他那本來就蒼白的臉，更是在這股氣息的加臨下，瞬間變得毫無一絲血色。
深呼吸了一口氣，強忍着身體的不適，望向上方，目光更亮了、更銳了。
“我到要看看，你們能不能壓垮葉某！”
眉間一皺，重重的咬了一下舌尖，立時感覺口腔內一片血腥味。
而他藉着這股血腥性，精神立時一振，那本來有些**的雙臂立時好轉了過來。
“就是現在！”
四肢猛然發力，再次向上爬去。
雖然，三重壓力下他的身子很重，爬起來很吃力，很慢，但他仍是動了。
這一個簡單的動作，並不簡單。
因爲他不僅僅是一個動作，更是一種精神，爲了勝利敢於拼命的精神。
因爲他也不是一種簡簡單單的拼命，而是一種信念，不達目的誓不罷體的信念。
陳長老望着動起來的葉風，眼中的欣賞之意更濃。
“此子確實很不錯。不過……”而雷長老看着葉風，鄭重說道：“你就不怕此子堅持不住，從而失去了資格。”
陳長老微微一笑，“失去資格又如何？”
雷長老眉頭皺了皺，面現疑惑，緩緩問道：“陳長老，你到底怎麼想的？”
“哪怕他成爲內門弟子又能怎麼樣？”陳長老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說道：“不過是在他達到劍元期後，能夠享受到更好的功法，更好的待遇，修煉的更快一些罷了。”
“這不正是修行之人所追求的嗎？”
雷長老有所不解，不知陳長老所說爲何。但他唯一知道的是，陳長老不會加害這個少年。
略一頓，又道：“這少年這般努力修煉，難道他不在意此次大比的結果？”
陳長老雙目緊盯葉風，嘴角處卻露出了莫名的笑容，“他不必在意。”
“爲何？”
“因爲，我可以給他一條路。一條可以成長的路。”
雷長老一怔，隨即明白了過來，詫異道：“陳長老，你是想說……”
“沒錯。”
雖然雷長老的話未曾說完，但陳長老好似知道他想要說什麼，緩道：“我當年因仇家追殺，被迫劍元七境便匆匆合元成丹，致使我此生修爲受限，最多也不過劍丹五轉之境。因此，時常心生惱怒，從而形成了一塊心病，也使得我多年來修爲未進一步。”
“經過這麼多年，我終於想明白了。與其生活在痛苦中，不如看向未來。”
“我的修煉功法雖說算不上上等，但比之天劍宗的心法絕對不差。以我現在的情況是修煉不到至高境界了，但不代表他人不行。並且，我也不想這種功法就此失傳，也只好尋找能夠寄託之人。”
“當年，落無生出現時，我便有了這個打算。可是，我總感覺這落無生並不是我良選，因此，一直忍耐。可惜，這十幾年來，並沒有出現什麼優秀人物，因此，我的願望也一直沒有達成。”
“直到今日，看到此子。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陳長老的話，很長。
雖說他說的很平靜，但卻無不道出了他心中的苦惱。
至少，雷長老是聽出來了。
雷長老未曾多說，只是拍了拍陳長老的肩膀。
一切盡在不言中。
就在陳長老與雷長老的交談中，其他外門弟子已經全部攀爬了上去，而葉風也完成了最後一段距離的三分之二。
此時，距離平臺邊緣，只不過還有二十來米。
二十來米，並不長。
但對於此時的葉風來說，並不下於天塹。
四倍力氣付出，讓他幾盡虛脫。
汗水早已不再流出，因爲已流乾。
他的臉上，衣衫上只有一層細小的鹽粒。陽光照射下，那黑色衣衫上面白花花一片，根本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手指在顫抖中用力，在顫抖中流出血跡。
顫抖中，他那瑟瑟發抖的身子，哪怕爬出一步，也是困難。
他的嘴巴，早已乾涸，用力吞嚥之下，也不會出現絲毫的唾液。
粗喘如牛的聲息，不斷從他的嘴巴中，鼻子中呼出，使得肺部都是火辣辣一片。
“只剩下了二十米了。”
“必須堅持！”
“必須登上去！”
目不轉丁的望着那近在眼前的平臺邊緣，望着那近在眼前的成功，葉風一咬舌尖，精神爲之一振。
“一定要登上去！”
葉風在心中不斷的爲自己打氣，不斷堅定着自己信念，目光愈發的銳利。
“沒錯，登上去！”
他那緊眯的雙眼猛然睜開，心中突然暴發出了怒吼！
“登上去！”
“登上去！”
“登上去！！！”
一步……
“我的前行，不懼怕任何的因難！”
兩步……
“再大的困難，也會被我踏在腳下！”
三步……
“哪怕與世界爲敵，我也不會倒下去！”
……
掙扎作柄。
堅持作身。
信念作刃。
無聲的誓言就如同一柄無形的絕世神兵，直插蒼穹！
這一刻的葉風是強大的。
這一刻的葉風就如同一柄永不屈服的寶劍，向世界萬物宣示着他的無所畏懼！
風，憑空而起。
天，無雲自暗。
這一刻，葉風體內的劍氣忽然自行運轉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