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星雲衝破包圍圈後一路隱遁,可他找不到秦月兒的身影了。“去哪裡了呢?”一開始,他並不怎麼擔心,但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有結果後,他隱隱覺得事情可能沒這麼簡單。
“妖女對蠢女人的離開聽之任之,如此輕率,實在可疑,難不成她真有後手?”
就在付星雲疑惑之際,天空中升起了黑色旋風。“是妖女的蟲雲,看來擔心的事情發生了。”他朝着信號之地疾馳而去。
“他的速度很快,我們不需要等多久。”女子輕輕的繞到秦月兒身後,捧起一縷秀髮聞了聞。“你確實很漂亮,難怪有人會爲你動心了,貌似男人都喜歡胸大的,無腦的,你兩樣全佔了,棒棒的。”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受制於人,秦月兒心裡亂糟糟的。
果不其然,付星雲出現在不遠處。女子看到後,拍了拍秦月兒的香肩。“你看,他來了,是吧。”
秦月兒露出了遺憾的神情。“不好意思,我又拖你後腿了。”
“你沒事就好!”只是被制住,並沒有受傷,看來女子做事很有分寸。
“妖女,我的耐心有限,放開她!”
“這麼兇,你對我倆的態度簡直千差萬別啊。”女子不爲所動。“我的條件想必你已經很清楚了,把赤火蜂給我,自然可以放人。”
付星雲露出一縷冷笑。“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嘛?”三番五次糾纏不休,他隱隱到了爆發的邊緣。
“不好了,不好了。”秦月兒輕聲說道。“你看到他笑了沒,他已經生氣了,當他有了殺意後會變得很可怕的,你不是他的對手,快逃吧。”
“手下敗將,要你管啊!”女子輕叱。
“沒有人可以這樣威脅我。”付星雲毫無保留,將體內的鋒芒悉數釋放,他的肉身經過層層淬鍊升級後,變得極爲堅韌,其內蘊含的鋒芒更是不可同日而語,頓時,恐怖的場景發生了,在周圍一里之地,岩石,草木,騰空而起,在升起的過程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破碎成渣,直至化成虛無,其過程猶如狂風吹散沙丘,流水捲走泥濘。
彷彿形成了一個空間,由鋒利和銳意組成的空間,任何生靈觸碰都會萬劫不復。付星雲向前邁進一步,空間也隨即向前推進一步,其內的毀滅之力將新覆蓋的一步之地斬成碎片。
到處都是鋒利的氣息,彷彿有座刀山,有片劍海,壓迫而來,如此氣勢,非常人能夠承受,付星雲每邁出一步,女子便帶着秦月兒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
“不要再靠近了。”她不懷疑,自己以及飼養的兇蟲會像裡面的岩石一樣化爲灰燼。“我會殺了這女人,你聽到沒有!” 她冷汗淋淋,露出了驚恐的神色,她沒有發現,連聲音都開始顫抖了。
“你不配和我談條件,放了她,這是你唯一的選擇。”付星雲再次向前邁進一步。
在巨大的壓迫下,女子踉蹌着後退了三步,她內心劇烈掙扎,要不要放了手裡的人質?放,功虧一簣,不放,可能會死在他的鋒芒之下。不甘心啊。上古兇蟲赤火蜂對她,以及她整個家族而言意味着什麼,她最清楚不過。
不行,我不能放棄,不能輸給他!下定決心後,女子露出了堅毅的神色。她不再後退,而是硬着頭皮向前邁進。她在賭,拿自己的性命以及秦月兒的性命賭付星雲不敢真正斬下。贏了,如願以償,輸了,萬事皆休。
雙方離得不是很遠,相互靠近下, 距離飛速壓縮。鋒芒未到,銳意先至,她似乎聽到了金戈鐵馬的聲音,似乎看到了屍山血海的情形,她的心顫抖到了極點,但是,她沒有停下。
這是一場意志的比拼,誰要是後退,誰就處於被動。
只剩下兩步距離了,如果他們還爭鋒相對各不相讓的話,實際上是一步。
一步一生死,焦灼的情形已經到了最後決斷的時刻。“有本事你就來啊!”刀光劍影的破滅之景從未如此清晰真實過,萬物皆爲塵埃,下一步自己是不是也會有同樣的結局。
“你會輸的。”秦月兒神情寂落。“我不是他的女人,他不會爲了我放棄如此珍貴的寶物。”
“是嗎!”女子顫抖的說道。“沒有退路了,如果錯了,那就讓我們玉石俱焚吧,黃泉路上有個伴也不孤單。”
在付星雲向前邁進的時候,女子也邁出了最後一步。
是生?是死?
被鋒芒覆蓋的一里空間即將泰山壓頂,結束了嗎?秦月兒看着付星雲露出了一縷悽美的笑容,像燒燃的晚霞,美麗的同時讓人哀傷,付星雲見過這種笑容,魔女青蛇也曾如此。
再見了,登徒子,還沒來得及說喜歡你!她心裡難過嗎?好像有點。責怪他嗎?好像也有點。但無所謂啦。
最後一步已經走完,但破滅之景並沒有降臨,付星雲最終鬆手了。“妖女,你贏了,把蠢女人還給我吧。”赤火峰從他手背洞穴中飛出,停留在女子面前。
女子如釋重負,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汗水淋溼了,透過黏貼在肉體上的衣物,都能隱約看見她那傲人的魔鬼身材。“我賭對了。”她急忙拔下了幾根青絲。“縛蟲術!”在法決控制下,青絲像遊動的蛇羣,以極其縝密的軌跡將赤火蜂層層纏繞,最終,她小心翼翼的將它們收進了木盒中。
做完這些以後,她取下秦月兒頸脖上的毒蜈蚣。“蠢女人,你看,我贏了,這說明,你是他的女人,而他也會爲你放棄一些珍貴的寶物,不要錯過機會,今晚就把他領到你的閨房中去,或者,在樹林中也可以。”
“滾!”秦月兒冷冰冰的說道。
“哼,不知好歹,再會了,你們這對狗男女!”她一溜煙的逃跑了。
戰場上只剩下他們倆人,付星雲轉身離開,秦月兒則像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慢慢的跟在後面,不敢靠得太近,走了大概兩裡地的樣子,她開始加快腳步,最終追了上去,和他並排走在一起。
“我好像應該說點什麼,對吧?”她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隨你!”他有點不近人情的說道。
她並沒有生氣。“對不起啊,又拖你後腿了。”
“沒關係,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你開心就好。”
“我能理解爲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隨你!”又是這兩個字。
“登徒子,害你失去了赤火蜂,我心裡挺過意不去的,但同時又覺得很感動。”
“爲同一件事情產生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蠢女人,你這樣算不算自相矛盾呢。”
“沒有啊,就像同一件事情會產生兩種甚至更多的結果一樣,很正常,你體會不到說明你是根木頭。”
木頭,好像很多女子都說過他像根木頭。
“蠢女人,不要有太多心理負擔,其實赤火蜂對我而言,沒有你們想象中那麼重要,我一開始就打算用它們來交換,只是需要一個合理的契機而已。”
“真沒那麼重要嗎?”她反問。
“嗯”付星雲點了點頭。的確,他手上可不止有赤火蜂這一個上古遺物,而是三千顆,赤火蜂和它們相比算是平庸了。
她聽到後反而不開心了,都說女人心大海針,這話一點都不錯。“那好吧,我沒有必要自責了。”
“事情已經結束,你不回去覆命,怎麼還跟着我啊。”
結果招來了她一記白眼。“少臭美了,回四大派也是這條路啊。”
“是嗎?”
“當然。”
“好吧。”
他們邊走邊聊,來到了一個岔路口,一面通向上魔宗,而另一面通向四大派,真的要分開了。
“喂,你有一個問題還沒有回答我呢。”微風吹起了她的長裙,長髮,她嫺靜中略帶嬌羞的模樣,如同遠處的風景美輪美奐。
“什麼問題?”他忘了。
“就是你會不會對我負責啊!”
他只回答了一個字。“蠢!”負責還是不負責?模棱兩可,這算是哪門子的答案。
下一刻,秦月兒消失了,隨即付星雲露出了震驚的神情,再下一刻,她又重新顯現在原來的位置上,只不過,她的俏臉更加紅了。
“登徒子,什麼都別說,有緣再會!”她轉身離開了,在微風中,她回眸,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希望下次你能回答我這個問題。”她的倩影消失了,但他腦海裡還刻印着她的微笑,以及她飛揚的長髮。
付星雲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龐,離開前,她蜻蜓點水般親吻了那裡,到現在他還能感覺到她雙脣的柔軟與芳香。 “蠢女人,有緣再會,記得下次多帶一張土遁符。”他不知道,其實她儲物袋中還有一張。蠢女人有時候也會耍點小聰明的。
發生這麼多事情後,他們算是捅破這層薄紙了,本應該繼續發展,但造化弄人,誰也沒有想到,自此一別,再次相見,竟是百年之後,斗轉星移,物是人非,經歷世事的他們還會保持這份默契嗎?她還會於回眸中露出傾城一笑嗎?而他還會記得欠她一個答案嗎?一切都不得而知。
他們朝着兩條不同的路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