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家有兒女

爲了救五娃和四娃,大娃荊蠱不是獨自前來的,二娃蔡瑤和三娃小雅也一同出手。

“又是三個大天位!”

黃尚擺開陣勢,神魂揮手間,英雄使命一分爲三。

荊蠱五人,全部是五星級輪迴者,領域都到了大天位級別,這樣的實力在高星級,固然比不上龍女戰神那類拔尖的六星級大佬,但也絕對不弱。

這個世界如今橫行天下,仗劍無敵的劍聖,在未領悟出劍二十三之前,也只是這個層次而已,五人齊出手,劍聖絕對難以抵擋,現在的黃尚也不是對手。

但他們肩負任務而來,選擇了一個錯誤的戰場。

這一次是蔡瑤的神魂。

她其實是最好攻克的對象,之前還流過口水……

串戲了,之前的生命波紋還形成過短暫的共振,現在再來,瞬間淪陷。

記憶的窗口裡。

最先出現的,是地球上的一間琴行。

一位小女孩眼中蓄滿淚水,跑住媽媽的大腿:“我不想練琴了,彈來彈去老是那一首,一點意思都沒有!”

媽媽柔聲安慰:“這是厭煩期,每個人都有的,你抗不過去,琴就白學了,扛過去,才能成功,乖,練完這半個小時,媽媽帶你去吃好吃的……”

小女孩哭鬧起來:“不吃不吃!就是不想練!”

媽媽狠着心,強行把小女孩按回去:“你有這個天賦,你學得比其他小孩快,以後說不定可以靠這個吃飯,在學校上學不是唯一的出路,真正學會一門本事纔是,現在放棄,你將來會後悔的,給我練!”

……

【六指琴魔】

疾風驟雨般的琴聲停歇,場中無人生還。

目睹這場華麗的屠戮,女子開始顫抖。

一道霸氣而又飄逸的美麗背影轉過來,風華絕代的青霞姐,也就是這個世界的主角黃雪梅,看向她:“怎麼,害怕了?”

她的目光避開那些屍體:“我覺得琴是用來修身養性、陶冶情操的,現在卻……現在卻……”

“哈哈哈哈!”

黃雪梅將天魔琴往身邊隨意一駐,笑得肆意灑脫:“太平盛世,琴是樂器,取樂逍遙,江湖亂世,琴是殺器,安身立命!”

“多殺幾個人,就什麼都明白了!”

……

“這次我也要栽了,果然教別人簡單,換到自己都難!”

黃雪梅持琴而立,看向不遠處劇情人物和輪迴者共同擺下的陣勢,關鍵是那被困在木臺上,即將被燒死的弟弟:“我放不下小弟!”

女子同樣抱住自己的琴,站在身後,雖然眼中露出懼怕之色,抿着嘴脣,半步不退。

黃雪梅轉頭她,突然探出一條胳膊,將她抱住,一股暖流注入體內:“在人生的最後關頭,還能有你這妹子作伴,我也沒有遺憾了!哈哈!”

大戰起。

輪迴者特意弄來了剋制天魔琴的方法,劇情強者沒有講江湖規矩,幾百個人併肩子上,寡不敵衆的兩女,前後倒下。

黃雪梅奄奄一息,她的琴也被人踩碎,重傷瀕死之際,卻感到了一種奇特的新呼喚。

天魔琴!

那是黃雪梅的後手,讓她成爲新的琴主,聲東擊西。

可惜的是,她的性格與堅韌霸氣的黃雪梅相差太大,單憑體內的真氣,不足以招來天魔琴。

再也無法迴避,看向那些殘酷的畫面,她的眼中露出深深的悔意。

“死吧!”

眼見一張張猙獰殘暴的面孔在視線中放大,致命的刀鋒向着黃雪梅砍去,她做了一件事。

兩根銀針,刺入雙眼。

不用再看一張張或猙獰或哀求的面容,也不用看到血肉橫飛,屍橫遍野的畫面。

她的眼前,一片黑暗。

萬籟俱靜的黑暗。

心靜了下來,伸手一招,已經被奪走的天魔琴,倏然迴歸。

撫上琴絃,清澈明淨,悠悠揚揚的琴聲一換,變成了金戈鐵馬,無盡殺伐。

敵人的腦袋先後爆開,一朵朵血色的煙花,嗖嗖嗖沖天而起。

劇情人物全滅,輪迴者散開,再也不敢直攖其鋒,泱泱退走。

黃雪梅姐弟團聚,在兩人的送別下,她帶着天魔琴,迴歸主神殿。

以琴安身立命。

……

隨着核心記憶的浮現,英雄使命的一部分,進入蔡瑤的神魂內。

這部分,叫做磊落。

盲,是逃避。

逃避使得她不用再面對那些殘酷的畫面,卻也阻礙她晉升更高的境界。

所以當這份力量填補進去,神魂完全無法拒絕,瞬間與之相融。

下一刻,蔡瑤的雙眸恢復明亮,看着那團溫和的光輝,露出親近的神色,猶如看向自己的媽媽和姐姐。

黃尚沒等開口,直接將蔡瑤送出英雄劍外。

再看向小雅。

……

“我就想活在二次元!”

“現實卻在朝九晚五!”

十六個字,貫穿了二十六年的人生。

看着鏡子裡反覆過敏,皮膚差到頂峰的臉蛋,莊小雅的手下意識伸向化妝品。

在亞洲四大邪術之一的幫助下,能遮住所有瑕疵,變得漂漂亮亮,去公司上班。

但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

“啊啊啊啊!不是已經準備辭職了麼?不是已經決定當一個專職漫畫家了麼?爲什麼就是不敢啊!爲什麼啊啊啊啊!”

畫漫畫!

從大學時期就有的想法,到了如今大學畢業都四年了,纔算邁出了第一步。

在漫畫平臺發表了作品,雖然讀者寥寥,但經過小半年的努力後,一個工作室看上了她,聯繫之後,在按照內容規定交了一個月的稿子後,就在昨天,發給了她稿費,兩千塊錢。

莊小雅瘋了似的又叫又跳,約了閨蜜出去胡吃海喝,拍着身上最驕傲的寶寶糧倉,大聲告訴她們,老孃不久後要轉爲自由職業了,以後想幾點起牀就幾點起牀,想素面朝天就素面朝天。

閨蜜羨慕,莊小雅大笑請客,賺足了面子。

然後後悔。

再然後遲疑。

因爲一個晚上,稿費就用了小半,算上給爸媽打的一千塊錢,居然都快沒有了。

相比起每個月穩定的五千工資,兩千塊太少了。

雖然那邊承諾,如果正式簽約的話,都不用去工作室上班,每個月只要供稿足夠,收入五六千是小意思,破萬也很正常。

但莊小雅不是沒有社會閱歷,知道這種承諾,並不能與現實劃等號。

畢竟這兩千塊,都是她天天熬夜,以皮膚差到極致爲代價,纔得到的。

就算是全職,也很難翻倍完成任務,兩千翻倍是四千,高報酬又談何而來?

自由職業,首先它是一份職業,但太多的人,都只看到了前兩個字……

所以手縮回去後,又伸向了化妝品。

“那種工作室根本不是金主爸爸,而是盤剝我們這種底端小觸的吸血鬼!”

“我要冷靜!我要冷靜!”

“還是先兼職吧,等到穩定下來後再說!”

哪怕再委婉,但沒有接受簽約後,工作室也不再聯繫她了,莊小雅又只能去網站發,在千軍萬馬的激烈競爭中,等待編輯的看重。

同時繼續回到公司,面對重複枯燥的工作,與閨蜜聊天,覺得會大丟面子時,意外的她們也很難過。

不光是爲她,也爲了自己。

有的時候,看着同伴邁出那一步,也是給自己走出去的信心和鼓勵。

莊小雅縮回了腳,代表着一羣人縮回了腳。

繼續日復一日。

……

主神殿。

鐵骨出現:“你學會了天罡三十六變,可以成爲【公司】的管理成員,爲什麼還要選擇這條路?”

小雅手中拿着一本漫畫書,看着那以自己爲藍本畫着的女主角,身邊小動物成羣,全是萌萌噠的三頭身,露出由衷的笑容:“因爲這是我的夢想!”

……

“草!草!草!”

小雅帶着一羣寵物氣勢洶洶殺了進來,然後就被英雄使命擊中,整個人怔在原地。

這一部分,叫做堅持。

怔了片刻,對着黃尚神魂所化的光團,她打開水龍頭,顛顛地撲了過來:“金主爸爸!”

很現實。

所以彈指間,直接送走。

相比起明劫和化石,蔡瑤和小雅沒有什麼不堪回首的痛苦往事,和芸芸衆生,無數平凡的人們都相似。

相比起無名這種一出生就幹大事的模樣,平凡的草根英雄,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這樣一想,心地善良的他又做一件大好事。

一柄英雄劍,造就五個英雄。

黃尚看向最後的荊蠱。

當蔡瑤和小雅眨眼間沒了蹤跡,荊蠱的神魂停頓了一瞬,卻沒有半分畏懼,反倒是以更加一往無回的勢頭衝了進來,神魂大放光明,強大的程度完全不遜於黃尚渡過四次雷劫的神魂。

然後就淹沒在了最後的英雄使命內。

……

主神殿。

“歡迎來到了第十三號當鋪。”

“你能跳過【公司】,直接找到我們,說明你的執念很深。”

“沒有典當的東西,沒關係,你的靈魂就是最好的典當品,你儘管提出要求就好。”

面對當鋪老闆熱情的招待,荊蠱低沉的聲音響起:“拿去吧,我們只要報仇!”

當鋪老闆打量了荊蠱一下:“明白了,你想變成‘你們’,取出來了吧!”

荊蠱星紋一閃,四個罐子出現,裡面是一對眼睛、一對耳朵、一捆頭髮和一隻右手。

當鋪老闆掃了一眼:“確定一下,這四個超凡器官,你們想要把它們全部融入自己的身體內?”

荊蠱看着這四個罐子,眼中露出痛不欲生的悔意和無窮無盡的殺意:“不僅是我的四位隊員,我還要將所有仇人的超凡器官剝奪融入,永永遠遠加以折磨!”

當鋪老闆微微搖頭:“那可難辦,你單獨典當靈魂還不夠,留下來做事吧,我會將你安排到【公司】裡。”

荊蠱毫不遲疑:“好!”

……

“第十三號當鋪,有意思!”

雖然荊蠱的記憶最是短暫,沒有地球上的過往,也沒有主神殿內的前半段經歷,但黃尚精神一振,關注起來。

【公司】的裙襬,終於被掀起一角。

從五個人的經歷來看,加入【公司】,都需要付出靈魂以代價,而第十三號當鋪,直接將之稱呼爲典當品。

那恐怕纔是真實面目,【公司】只是漂亮的女裝。

畢竟在地球上,大家早已習慣了去公司上班,卻不習慣將自己的一部分典當出去。

就算實質一樣,蒙一層遮羞布,也很有必要。

問題是,對方的意圖是什麼?

控制輪迴者?研究神通?影響滲透?

或許都有些,但應該都不是主要目的。

且看後續。

黃尚彈指,將英雄使命最後的一部分,打入荊蠱的神魂內。

那也是英雄劍最濃郁的一部分。

正氣!

振作、勇氣、磊落、堅持、正氣。

一直纏着黃尚不放的英雄使命,終於一分爲五,煙消雲散。

當荊蠱的神魂滿身正氣地迴歸體內,愕然地睜開眼睛,卻是與化石和明劫的目光隊在一起。

“明劫!”

他又驚又喜,看向化石手中,發現真的英雄劍已經消失。

假劍回來了,明劫才能回來。

“隊長,你關照的六點,我沒記好……”

明劫撓了撓頭,剛要檢討,身子一輕,已經被兩個人左右抱住。

“我以爲又要失去一次隊友,又要一次!”

“哈哈!回來就好!別的管它呢!”

眼見着荊蠱和化石由衷的歡喜,明劫嘴角久違地上揚,也露出了一絲笑容,然後笑容擴大,再也遏制不住,傻笑起來:“呵呵!呵呵呵!”

“呼!”

小雅和蔡瑤回到雲朵上,四道明亮的目光落在明劫身上,長舒一口氣,相視而笑。

“瑤姐姐,你的眼睛!”

……

片刻後,五個人將各自的變化描述了一遍,面面相覷:“這麼說,是無名放過了我們?”

蔡瑤道:“那股力量應該是英雄劍鑄造者大劍師留下的,無名那時如果想要痛下殺手,小劫肯定成盒子了,我們也難以抵擋,大劍師是六星級,這一星的差距太大了!”

小雅吐了吐舌頭:“草,怪不得自制了五把二胡,這是隨時準備送我們五個走啊!”

草從她肩膀上鑽出來,傻乎乎地看着她。

小雅也傻乎乎地看着草,片刻後反應過來:“沒喊你,回去睡覺!”

草點點頭,很溫柔地道了聲晚安:“草!”

小雅嘴角抽了抽,轉回話題:“那我們別再作死換劍了,這種六星級半神魔傳下來的兵器,真的不是移星換斗能夠解決的,材料氣息上面再一致也沒用……”

此言一出,其他三人都看向荊蠱,荊蠱毫不猶豫地道:“放棄計劃,我來寫報告。”

四人都如蒙大赦。

化石問道:“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要離開這裡麼?”

不知怎麼的,問出這個問題時,他生出一種濃濃的不捨感。

按理來說,既然失敗了,那肯定離開劍宗。

這裡有不講道理的無名,又有屬性爆炸的徐福,留下來並不符合輪迴者的收益。

可荊蠱冰冷的臉上,閃爍出一抹異色,緩緩地道:“暫時先留下,觀察後續的發展。”

化石樂呵呵地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完不成任務,總要多收集一些情報!”

蔡瑤和小雅都連連點頭,唯有明劫最老實,撓了撓頭:“我覺得無名像我爸爸,不太想離開他。”

真話一出,空氣陡然變得安靜。

五人面面相覷,化石最先道:“我覺得他像我爺爺,走路的速度,安詳的神態,都很像,不過他才十六歲,還是爸爸好些……”

蔡瑤露出俏皮的笑容:“我和我媽更親些,不過他是男的,爸爸就爸爸吧!”

團隊聚會突然變成認親大會,讓小雅極爲不適應,可迎着隊友們真誠的目光,她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道:“我也覺得他像我爸爸,專門給錢的那種。”

化石和蔡瑤輕咦一聲,小雅頓時反應過來,連連擺手:“不是你們以爲的那種啊,是專門給我發工資養我的那種爸爸!”

說完後,小雅自己捂住了臉。

荊蠱見越說越不像話了,總結道:“咱爸……咳,無名會給你們這種感覺,肯定是英雄劍造成的影響,這個影響必須弄清楚,否則下一步接觸規則,衝擊六星,可能會出現大差錯,這段時間,多多接觸吧!”

“好嘞!”

……

……

一個月後。

隨着唧唧喳喳的叫聲,黃尚睜開眼睛,起牀穿衣。

步入外屋,不見得他做何動作,輕柔的劍氣已經將窗戶打開。

亮堂的光芒照耀進來的同時,一對鳥兒扭打在一起的身姿也出現。

見到黃尚的一霎那間,它們閃電般的分開,齊聲叫道:“主父!早上好!”

這不是鸚鵡,而是小雅所點化的鳥兒,它們的存在,爲這冰冷單調的劍宗,增添了不少別樣的生機。

問好之後,兩隻鳥兒又向外飛去,不多時各自提着一個食盒過來,落入屋中的方桌,開始將一碟碟精緻的點心往外叼。

最先到來的是慕應雄和小瑜,兩人坐在左側,然後蔡瑤和小雅出現,最後是她們的遠方親友,荊蠱,化石和明劫。

當一桌美食擺好,黃尚坐在主位,當他拿起筷子,衆人才笑吟吟地開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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