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福威鏢局的一些瑣事,第二天楊烈一行人就快馬加鞭直奔衡山派,人還是那些人,只不過少了一個令狐沖,多了一個林平之。
昨夜之戰對林平之的觸動很大。林平之本以爲江湖廝殺就像平日裡自己與鏢師們對戰,你一招我一式地你來我往,但沒想到真正的江湖廝殺講究無所不用極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如果說這只是意識形態上的轉變,餘滄海的兇殘、高超的暗器手法也給林平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不是楊烈出手,自己的父親在如此優勢之下、如此小心,都可能就要栽在餘滄海的暗器之下。
所以,林平之臨行之前專門要了一柄強弩,一把火槍。
只不過強弩太大,根本不適合偷襲,在楊烈的命令下,林平之扔掉了強弩,裝備上華山派真傳弟子的標配:袖箭、背弩、吹毛斷髮的青鋼長劍。
林平之固執地要留要火槍,爲了增加隱蔽性,林震南又是在夜裡跑到駐軍處花重金買了一柄精緻的燧石短統。這柄燧石短統與其說是短統不如說是一件藝術品,畢竟這個時代的大明燧發槍還是個稀罕物,除了方便之外,其威力遠不如火繩槍。
不過林平之不在乎,林平之是要行走江湖,而不是參加什麼大規模軍團戰爭,只要夠隱蔽、夠出其不意就好。
衆人一路快煙塵直奔衡山城,樑發等人都有些新奇興奮之意,都是少男少女、都是俠少,正值青春年華,看到不同於別處的風光,自然大呼小叫,極其興奮。獨獨林平之一人,一路上卻是興致不高。
即使騎在馬上,林平之時而做抱拳行禮狀,時而做俯首作揖狀。楊烈明白,林平之不是在熟悉江湖禮節,而是在練習……
陰人!
是的陰人!
抱拳行禮,是爲了讓袖箭以最合適的角度、令人最不防備之時,出其不意地射出,俯首作揖也是同樣如此。禮多人不怪,誰能想到一個劍眉星目的玉面美少年在行禮之時會射出奪命的暗器。
林平之爲什麼如此,是因爲楊烈的一個問題。
楊烈既然已經將林平之收入門牆,林平之也完成了拜師禮,那楊烈就得對得起“師”這個身份,楊烈並沒有教授林平之華山派武功,而是問了一個問題:“什麼是高手?”
如果在以前,林平之絕對會是連想都不想回答:他爹是高手。但是前幾日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林平之也在反思,餘滄海是高手嗎?
絕對是高手!整個福威鏢局加起來都不一定是餘滄海的對手,但是就在那晚,餘滄海以及其門下精銳弟子被福威鏢局的鏢師、趟子手如殺豬般tú shā。要知道福威鏢局裡的鏢師、趟子手欺負欺負普通人還行,碰到名門大派的俠少都只是待宰的份。
“弟子愚鈍,無法回答師傅的問題。”林平之不安地回答道。
“審時、度勢,不論用任何手段,以最小的代價幹掉敵人就是高手。”楊烈淡聲說道,然後拍拍林平之的肩膀,補充了一句:“想想那晚。”
那晚,林平之再次想起了那晚,渾身打了一個哆嗦,楊烈的話響在林平之的耳邊,也響在林平之的心底,那晚的事情一一劃過林平之的腦海。
審時、度勢,不論用任何手段,以最小的代價幹掉敵人不就是那晚的真實寫照嗎?無論是火槍、弩箭還是石灰粉,以及最後的殺招zhà yào,都是無論用任何手段,以最小的代價幹掉敵人。
林平之再聯想到華山派弟子的標配,袖箭、背弩,看似平淡無奇,實則吹毛斷髮的青鋼長劍,這些都是陰人的利器啊。
隱隱中,林平之心有所悟。所以,在衆師兄、師姐沿途欣賞風景時,林平之不斷練習、完善心中所悟的陰人計劃,“師傅說的好啊,只有死掉的敵人才是好敵人啊……”
連續奔走了數天,衆人疲憊不堪,正巧在野外碰到一處茶棚便停了下來,準備休息一番,勞德諾搶先下馬,進入茶棚察探了一番,確認這是一家正規茶棚而不是黑店後,才示意衆人下馬。
出門在外,不比在家,雖然這是金系武俠世界,不是古系武俠世界,但該小心的還是要很小心,勞德諾在這一點上做的相當不錯,鞍前馬後的將衆人伺候的很舒服,這些瑣碎小事根本不用楊烈等人操心。
待衆人落座完畢,勞德諾再次檢查了一番茶水、飲食,確認無毒更沒有什麼méng hàn yào之後,才示意衆人開吃。而且即使是吃,也是勞德諾先吃,然後樑發、高根明、施戴子三人先吃,最後纔是楊烈等人再吃。
小心駛得萬年船。
在衆人吃飽喝足,休息之際,勞德諾走到楊烈身前,恭敬地說道:“師叔,可否借一步說話?”
楊烈點了點頭,隨勞德諾走到茶棚的背面。
只見勞德諾“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痛哭說道:“師叔饒命!”
楊烈眨了眨眼,不知道勞德諾玩的是哪出。
“弟子本住在嵩山的山腳外,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樂無邊,沒成想那左冷禪……”不待楊烈問話,勞德諾便將自己的師承、自己臥底的身份以及來到華山後做作的一切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說了出來。
“師叔,弟子對天發誓,真沒有做過損害華山派的事情,即使弟子向嵩山飛鴿傳書,也傳的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涉及華山機密之事弟子可是一點沒敢往外傳啊……”勞德諾捶足頓胸地說道。
“爲什麼?”楊烈忽然問道。
“嵩山派根本不是咱華山派的對手,嵩山派名爲一代人傑,實則格局太小,弟子在咱山門呆的這段時間,深刻體會到只有公平、公正、公開的門規制度纔是門派發展的陽光大道,什麼陰謀鬼計都不是明謀來的堂堂正正。”
“弟子好財,在咱華山能夠憑自己的實力賺取;弟子好武,在咱華山,什麼武功都可以學,哪怕讓師叔、讓掌門甚至讓太師叔手把手教都可以,只要貢獻度夠,一切都是光明正大……哪裡像在嵩山,每月的例錢全憑左冷禪的心情,想學點武功,得求爺爺告奶奶……”
楊烈明瞭,說勞德諾棄暗投明也好,說勞德諾背叛師門也罷,這是先進文明制度輾壓落後文明制度的結果。
“我是問你爲什麼對我說這些?”
“弟子害怕!弟子自詡聰明,但經過福威鏢局那晚一戰,才知道自己只是小聰明,而師叔纔是身具大智慧,福威鏢局那些臭魚爛蝦在師叔的指揮下,能在不傷一人的情況全滅青城派,可見師叔手段之高明。”勞德諾趕緊說道。
勞德諾確實是怕了,餘滄海雖然差左冷禪很多,但也是嵩山十三太保一級別的人物,江湖上的一派之主,川中一霸,這是連左冷禪都不容小覷的人物,結果折在了小小的福威鏢局,怎麼不讓勞德諾害怕。
“弟子心知自己的身份早已經被師叔看透,而且弟子的這點小聰明根本上不得檯面,弟子不敢在師叔面前耍小聰明,弟子真的沒有做過損害華山派的事,求師叔饒我一命。”勞德諾連連叩頭。
楊烈仔細瞅了瞅勞德諾,發現勞德諾是真的害怕了,至於怎麼處置勞德諾,楊烈其實心中也有了一個腹案,以後隨着華山或者說隨着楊烈的發展,像勞德諾這種棄暗投明的人會越來越多,厚待勞德諾也算給後來人打個樣。
“到衡山派後將你的一切告訴嶽師兄吧,聽從嶽師兄的安排,不管嶽師兄怎麼安排你,我在這裡可以保證,一個內門長老的位子是跑不了的……”楊烈拍了拍勞德諾的肩膀說道。
“內門長老?”勞德諾驚呆了,本以爲能夠活命就好了,沒想到還有天大的好處等着自己,內門長老可不比雜役長老,雜役長老只是負責雜役弟子這塊,而內門則負責整個華山派的大小事物,可以說是類似管家之類的職務,這裡面可是有大大的油水……
“掌門會容下我?”勞德諾趕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