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奇生的到來,吸引了諸多人的目光,不少人議論紛紛。
他停下腳步,餘光掃過幾座涼亭,在場的約莫二三十人,大多精神奕奕,氣息厚重,顯然都是有底子在身的。
“又有朋友來?”
一道平靜溫和的聲音在靠左涼亭中響起。
安奇生微微側目,那是一個約莫二三十歲的青年。
其踩布鞋,穿黑衣,一頭銀髮,面容俊美,身材修長。
他說話不緊不慢,卻壓過了在場其他人的議論聲音。
看得出,這銀髮青年地位頗爲特殊,所在涼亭,無論是誰,都在不經意的遠離他,又想要靠近。
“安奇生,路過寶島,不能不來陽明拜山。”
安奇生微微擡手,算是打過招呼。
他心中稍稍有些驚訝。
那銀髮青年年歲似乎並不比他大多少,但一身氣息內斂,有幾分王之萱的味道。
居然是一位勁力入化的高手。
“安奇生.......”
那銀髮青年沉吟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有哪一位高手叫這個名字。
但看其踏步間大龍震抖,腳下似慢實快,眉宇間氣息內斂,行走間都有功夫在身,顯然是個高手。
“我叫景小樓,老師的弟子,今日是我前來接待諸位朋友。”
景小樓站起身,還了一禮,微笑道:
“安兄能來拜訪,我師一定喜悅。”
“嗯?小先生居然認可了他?”
“他憑什麼就能進去?安奇生,哪路高手叫這個名字嗎?”
“安奇生?這是哪位拳法大家的弟子不成?”
安奇生尚未說話,在場的一衆人已經爲之譁然。
大宗師雖然隨和,樂於指點後輩,但也不是誰都有資格前去拜訪他的,不是自矜,而是天下習武者衆。
連個門檻都沒有,也不用做別的事了。
在場衆人,不乏多次前來拜訪的,但每每不能通過考驗,這個平平無奇的少年何德何能,只是看了一眼,就被認可了?
“諸位朋友,可是信不過景某人?”
景小樓目光環顧,淡淡開聲。
他的聲音不緩不慢,但卻如春風吹拂,雖然輕緩,卻也不容忽視,一下就掃去了諸多嘈雜之音。
“小先生的眼光,我們自然是信得過。”
一人咬牙起身,拱手道:
“只不過,我來三次,不能見大宗師,此人就算入了小先生的眼,總也該露一手,讓我們心服口服。”
“是啊,小先生。”
其他人不敢再度起鬨,但是卻也應和開口的男子。
“你叫壬開宇,練的是軍中搏殺術,當過幾年兵吧?”
景小樓緩緩起身,聲音平淡:
“出手明勁相隨,軍中陽剛武術在你手裡,估摸也能和暗勁比一比高低,所以,你不服,對吧。”
“是。”
壬開宇咬牙。
他當然能看出安奇生功夫上了身,但他困在暗勁之前許久,退伍之後沒了指點,十分迫切的想要見到大宗師。
雖然有些得罪,還是忍不住站出來。
呼!
景小樓正想說話,心中突然一動,擡眼看去。
只見安奇生微微一笑,一步一步的向着壬開宇所在的涼亭走去。
“嗯?要動手?”
壬開宇目光一凝,臂膀上肌肉隆起,拳印緊捏。
安奇生不急不緩,短短十多米,足足走了二十步,停在涼亭臺階之下。
“你!”
壬開宇心頭一跳,緊握的拳頭不由散開,呆呆的看着安奇生的身後。
他的身後,純白石板之上,一個個腳印由遠而近,清晰可見!
“嘶!”
幾座涼亭之中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涼亭之外的石板,都是自陽明山中挑選而出的上好石料,最是堅硬不過,他們自忖不拿工具都無法破壞。
但在這個少年腳下,就好似豆腐一般脆弱。
其中差距可就着實很大了。
“步步可發暗勁,舉輕若重,這是暗勁大成了?”
壬開宇心頭一震,苦笑着拱手:
“是我狗眼看人低,還請朋友不要見怪。”
“不知者不怪。”
安奇生微微吐出一口氣。
他暗勁雖未煉透全身,但新國與那刀客一戰後,他對於暗勁的掌握越發得心應手。
初成暗勁之時,他之多發個六七次,如今,打出五十次,問題也不太大了。
“安兄暗勁火候已深,化勁不遠,諸位朋友若是也能做到這一步,我也自當躬身相迎。”
景小樓倒沒什麼意外,向着四周拱拱手,目光落在壬開宇身上:
“軍中拳術最是兇猛,三年能讓一個不通功夫的人明勁大成,其對肉身壓榨也狠。
你離了軍隊,就不再有軍隊的待遇,沒有虎狼之藥填補虧空,你的身體已經是外強中乾了。你現在需要做的,不是勇猛精進,而是回家溫養。”
“謝小先生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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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開宇躬身謝過。
“三五年後再來,當是明勁入暗了。”
景小樓微微一笑,踱步走向涼亭,微微擺手:
“安兄,請隨我來。”
安奇生點點頭,與景小樓一前一後,走進莊園之中。
“壬哥!此處不行,另尋他處便是!”
一個低矮漢子走到壬開宇身邊,有些憤憤的說道:
“都說這薛大宗師最好提攜後輩,指點功夫,如今看來,也是個看人下菜的!”
壬開宇雙眼一瞪,擡手就是一巴掌。
啪!
壬開宇手勁極大,出手也不留情,只是一巴掌,那低矮漢子就飛出三米。
“啊!”
他頭腦發暈,臉頰高高腫起,‘噗’的吐出一口血,一臉不可思議:
“壬哥,你打我?”
“打你還是輕的!”
壬開宇臉色陰沉,破口大罵:
“薛大宗師一生武德爲人,也是你個狗東西能質疑的?給我滾!”
“好!”
低矮漢子踉蹌起身,咬牙走了。
.......
莊園內,純白色石料鋪徹的地板毫無縫隙,兩側假山林立,花草幽幽,視線盡頭,是一人工湖泊,水汽蒸騰。
河畔,一座座玄風建築此起彼伏,帶着一種難言的韻律。
雖然宮家那般大,但於這羣山之間,建造這樣的莊園,造價自然也不會低到哪裡去。
走着走着,景小樓突然放慢腳步,與安奇生並肩而行:
“那壬開宇當過幾年兵,因爲軍中鬥毆打傷人被迫退伍,莽撞,人卻並不壞,安兄不要記在心裡。”
“哪裡話?”
安奇生啞然一笑:
“景兄放心,我心裡從不記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