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墨和約翰的臉色一變,以爲日本鬼子來了,玉墨先一步走出門外,向地窖走去。
約翰大罵‘fuck’,心想一定是日本鬼子來了,壞了他的好事,連忙把紅酒放在桌子上,快步來到窗口,打開窗戶盯着籠罩在黑暗中的院子,看不見什麼東西,但能夠看得到有人影晃動,正在靠近教堂。
約翰心裡有些慌亂,連忙去翻找神父的衣服。
神父的衣服或許能夠保自己不死。
藏在外面的孟書娟看到玉墨神色有些慌亂的往外邊跑,心頭一驚,接着聽到樓下緊鎖的教堂大門被打開,她心中立馬慌了神兒。
顯然是日本鬼子來了。
院子裡。
陳喬治被一羣衣着灰撲撲的當兵的架着,往教堂走。
他的神色有些惶恐不安,“大哥,你們不能留在這裡,日本人的傳單上說,留當兵的會被槍斃。”
“讓你走就走,那麼多廢話幹什麼?”一當兵的踹了這小子一腳,拎着槍警惕着四周。
夏遠對有些破敗的教堂觀察,示意留其他兵留下來盯着大門外,防止出現意外。
進入教堂,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長凳,以及巨大的案臺,士兵從夏遠兩側魚貫而入,迅速佔據教堂兩側,有人發現二樓,打算上去看看,夏遠制止他們的行爲,擡起頭看了眼上方。
有人影晃動而過。
夏遠笑了笑,對士兵們說道:“就在這裡歇息,等到天快亮的時候,換上日軍衣服,我們去外邊。”
“是!”
大家開始各自尋找舒適的位置。
樓上。
孟書娟等一羣女學生擁擠在一塊,小聲的議論着。
“他們是中國人,不是日本人。”
“是當兵的,他們都帶着槍,還沒有被日本鬼子殺死。”
“要不我們去找他們,說不定他們能帶我們離開金陵。”
“日本鬼子在全城搜查他們,跟着他們會不會太危險了。”
學生們渴望這些當兵的能夠保護她們出城,但一想到全城幾乎都被日軍佔領,又有些絕望,跟着這些當兵的,也許會死。
地下,秦淮河女人們透過地縫,向外界觀察。
“是當兵的,不是日本人。”
“當兵的也躲在這裡?他們不出去和日本鬼子拼命嗎?”
“當兵的早就跑了,還跟他們拼命?拼命啥子。”
“日本人全城都在搜查他們,抓到就是死,我們別被他們拖累了。”
女人們議論,言語有些不屑。
玉墨靠着地窖裡的牀鋪,面色平淡,對外界的事情並不關心,她想的更多的是,如何能夠離開金陵。
躲在地窖裡終究不是辦法,一旦日本人來了,還是有暴露的風險。
最好的辦法就是,洋人能夠帶着她們離開金陵城。
但是這羣當兵的過來,目標太大了,很容易就吸引日本鬼子的注意。
話也不能這麼說,吸引日本鬼子的注意,同樣也會分散日本鬼子的注意,地窖位置暴露的可能性就會少很多。
玉墨並沒有跟其他女人那般去議論。
忽然,聽得女人傳來驚叫,地窖上方的蓋子被掀開,三張焦黑的面孔出現在地窖門口,嚇得地窖裡的秦淮河女人紛紛往地窖深處涌去。
“孃的,這裡邊還有人。”
“快去通知長官。”
夏遠走了過來,看到地窖裡是一羣鶯鶯燕燕的女人,便想到後續的劇情,對其他士兵說道:“把地窖蓋上。”
“是。”
士兵眼熱的看着這羣女人,便要把地窖的蓋子合上。
那曾想裡邊的女人不樂意了:“哎哎哎,你們關起來幹什麼,打開啊,我們透透風。”
士兵不知道如何是好,夏遠說:“那就開着。”
說罷,轉身離開。
地窖裡的女人決定出來走一走,她們裹着時髦的大衣,走出地窖便吸引大多數士兵的目光,讓原本帶着一絲冰冷的教堂,逐漸有了溫度,空氣中也多了幾分香味。
“秦淮河女人。”
不知道是哪個兵說了句,便引得幾個女人投來冷冷的目光。
她們抽着煙,望着大廳裡或坐着,或躺着的士兵,眼神有些孤傲,她們有些看不起這些當兵的。
見這些當兵的每個人都拿着一件日本鬼子的衣服,原本孤傲的眼神開始變得有些不屑。
“嘿,我叫約翰,是美國人。”約翰從樓上下來,跟教堂裡的士兵打招呼。
“他說他叫約翰,是美國人。”陳喬治給夏遠和李教官解釋。
“我聽得懂。”夏遠望着眼前的大鬍子,金髮碧眼,他在朝鮮打死了不少美國人,對他們的語言早就已經熟悉。
“你是他們的長官?”約翰指了指夏遠。
“我是。”夏遠點頭。
“你可以帶着她們離開金陵嗎?”約翰指了指樓上和秦淮河女人。
約翰的話讓玉墨投來目光,上下打量夏遠。
眼前這名軍官個子非常高,站在人高馬大的美國人面前,仍然高半頭,眼神之中透露出駭人的殺意,那是無法掩飾,讓與之對視的人心臟都忍不住顫抖起來,以爲冬天的金陵就足夠寒冷,卻不及眼前男人的眼神半分。
玉墨能成爲頭牌,不僅僅憑藉的是出色的顏值和傲人的身材,更多的是憑藉一雙慧眼,她總能敏銳的看清楚一個男人的本質。
所以,她看到夏遠的眼神,都感覺整個人在顫抖。
那雙眼神太可怕了。
約翰都不敢直視夏遠,只能盯着對方的鼻子。
“我不打算離開金陵,但是我會幫助她們離開金陵,而你,也要幫助我。”夏遠走到約翰身旁,盯着他。
約翰本想着拒絕,夏遠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無法拒絕:“我會給你報酬。”
夏遠從口袋裡取出金銀首飾,放在桌子上。
這是從日本鬼子的搶掠的貨物裡,順手拿走的,爲的就是讓約翰帶着這些女人離開。
“不不不,如果被日本人發現,他們會殺了我的。”約翰吞嚥一口唾液,理智告訴他,自己不該同意。
夏遠說道:“我會給你提供幫助。”
“我考慮考慮。”約翰目光閃爍。“我會給你找到工具,修好卡車,你只需要把她們藏在卡車下,上邊堆上貨物,我會給你通行證。通過日軍哨卡的時候,我們會給你吸引日軍注意,製造混亂,助你離開這裡。”夏遠接着說。
約翰知道自己無法拒絕,便說道:“如果你真的能找到通行證和工具,我可以試一試。”
“嗯。”夏遠擡頭又看向二樓,說道:“你們下來吧。”
十幾個女學生從樓上走下來。
“你,真的願意幫助我們?”孟書娟小聲的問。
“嗯,但是我有要求。”夏遠看着眼前的女學生。
“什麼要求?”
“日軍封鎖金陵城裡的消息,你們離開金陵以後,要寫稿子,給報社。寫日軍在金陵的所作所爲,寫國軍並沒有完全投降,我們還在反抗。”
夏遠走到孟書娟身邊,看着女學生,說道:“日本人燒殺擄掠,老人和孩子都不放過,他們要把整個金陵城百姓殺光,他們封鎖了消息,這裡的消息傳遞不出去。”
他又盯着約翰,用英語講述一遍。
約翰聽完,心臟都在顫抖。
“金陵城的未來,就靠你們了。”夏遠拍了拍孟書娟的肩膀,轉身離開。
孟書娟忽然問:“你叫什麼名字?”
“夏遠。”
夏遠孟書娟在心裡默唸一遍。
“我們有新的事情要做了。”夏遠點上一支菸,走到李教官身邊。
“給他們修車,尋找通行證。”李教官問。
“沒錯。”
“他們能安全離開金陵嗎?”李教官不放心的看着這些女學生。
“試一試。”夏遠快速的把一支菸抽完,摁在身旁的凳子上,碾滅菸頭的火星,說到:“你帶着人,守在這裡,剩下交給我。”
“你帶着人?”李教官本想着說些什麼,但一想到今天夜裡的夜襲作戰,之所以會這麼成功,其中很大一部分有原因是因爲夏遠的存在。
話到了嘴邊,便不再說些什麼。
夏遠的行動計劃很簡單,僞裝成日本鬼子的模樣,進入日軍駐地。
不過,他的身材太高,會過於醒目,暴露的可能性會非常大。
在更換日軍作戰服期間,夏遠也沒有想到太好的辦法。
身高的差距,是天生的,日本鬼子如果不是在二戰後,爲了快速恢復人口,引入了美國大兵的優良基因,二十一世紀,日本人的身高普遍都在一米五六左右。
在身高上,夏遠覺得僞裝也無法改變,只能用一口流利的日語,看一看能不能唬住日本鬼子。
他找了一羣身高參差不齊的士兵,充當日軍士兵,更換上日本鬼子分隊長的服飾。
排成縱隊消失在茫茫夜色裡。
距離天亮還有三四個小時,他要抓緊時間搞定所有的東西。
日軍哨卡里有修車的工具,這很簡單,憑藉着流利的日語,夏遠輕鬆的混入哨卡,唯一驚變的就是,日本鬼子驚歎夏遠的身高。
普遍一米五、一米六左右的日軍中,出現一個一米八幾的大高個,日本人特別震驚。
“不可思議,簡直太高了,他一定不是我們師團的人。”
“我在國內,都沒有見過這麼高的人,他可真高啊。”
面對日本鬼子的震驚,夏遠只是消消,順利的進入日軍駐地。
天色暗淡,一盞探照燈掃視着破碎的街道,日本鬼子的軍帳篷大都是在空地支起來,可以聽得到帳篷內傳來的呼嚕聲。
踩着地面上的瓦礫碎片,國軍士兵感覺十分稀奇,他們是第一次這麼大搖大擺的進入日本鬼子的駐地裡。
眼前的日本鬼子駐地大概是一個聯隊的規模,路過沒有傳來呼嚕聲的營帳,裡邊堆積大量的貨物。
是後勤物資,和彈藥物資。
後方停着一輛輛卡車,日本鬼子的卡車司機就睡在卡車旁。
他們的營帳就在卡車旁。
還有巡邏的日本鬼子,看到夏遠他們,會停下來跟夏遠打招呼。
目前看起來,日本鬼子的駐地明顯放鬆警惕,這倒是有些奇怪,進入金陵城,周圍都是中國人,理應防守更加嚴格纔是。
但再一想,中國軍隊潰不成軍,日軍大舉壓境,在金陵城內燒殺擄掠,給不少師團帶來極大地滿足感,興奮之餘,便是放鬆警惕。
就算不設巡邏,中國人也不敢在夜晚偷襲,中國人的軍隊早就已經撤退了。
看到日本鬼子的卡車,修卡車的工具就更容易找到,幾乎每一輛卡車上,都有修車工具。
搞定修車工具,接下來是通行證,這需要進入日本鬼子的指揮部去尋找。
通行證需要日本聯隊進行蓋章,上邊會有日軍的專屬標註。
這個比較難,夏遠帶着分隊,很快就找到日軍聯隊的大本營,一個巨大的營帳。
營帳內的燈還亮着,作戰地圖和茶杯散落在桌子上,夏遠以爲還需要製作通行證,沒想到在桌子上就有不少通行證。
這些通行證顯然是給一些重要的人準備的。
比如老外。
這裡已經靠近安全區,安全區裡還有很多老外沒有撤離,日軍已經把金陵城封鎖,想要離開金陵,通行證是必不可少的。
夏遠取走幾分通行證,踹在身上,離開的時候,還取走一些作戰地圖。
作戰地圖對金陵城大街小巷勾畫的十分細緻。
“走!”離開鬼子駐地的時候,夏遠在日本鬼子的汽油和彈藥儲存位置,丟下幾顆手榴彈,剛跑出去沒多遠,伴隨着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金陵的天也快亮了。
日本鬼子都被驚醒了。
衣服都來不得穿好,拎着槍跑出來,便看到一隊士兵朝外邊跑,這隊士兵的分隊長大喊大叫:“支那人來了,他們數量太多,把我們包圍了。”
什麼玩意兒?支那人來偷襲了?還把我們包圍了?
看着被引爆的彈藥庫,烈焰雄渾的汽油桶燃燒着卡車,映照半邊天。
伴隨着卡車司機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莫名讓人哆嗦。
但唯獨聽不到槍聲,難道其他人已經被控制了?
就在這羣日本鬼子短暫的懵逼時,那羣撤退的日本鬼子竟然又跑了回來,對着他們一陣突突,當場死掉七八個日本鬼子,還剩下幾個吊着半口氣,躺在血泊之中,眼睜睜的看着‘自己人’離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