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進入到日本鬼子的機槍地堡裡,兩個兵正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喝着湯,空氣中瀰漫着香味。
七班長掃視了一眼,果然如兩個兵所言,這裡有不少日本鬼子的武器裝備,鋼盔擺放在地面上,槍支彈藥堆成一堆,火上煮着食物,咕嘟嘟的冒着熱氣,香味撲鼻。
“四連七班班長徐迎陽,你們是進攻東側的?”徐迎陽問道。
“嗯,坐下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夏遠把最後一口湯喝完,舒服的打了個飽嗝,指着對面說道。
“不了,等打下日本鬼子的陣地,再來吃。”徐迎陽搖頭:“日本鬼子的陣地一日不打下,我便一日坐不得地上,吃飯也不安生。”
老兵說:“這就是矯情,日本鬼子還沒有發現,趁着現在,吃飽飯,再去打小鬼子,餓着肚子打,哪裡能打得過。”
夏遠倒是敬佩他,隨意指着身後的槍支彈藥,說道:“這些東西,你們隨意拿,我現在方纔吃了七分飽,待我吃飽,再去進攻日本鬼子的陣地。”
“多謝!”徐迎陽心中一定,揮揮手,示意身後的兵去更換武器裝備。
日本鬼子的槍好,這是公認的,且是毋庸置疑的,更換了三八式步槍後,每個兵又攜帶了三十發子彈,日本鬼子的子彈數量不少,一個兵攜帶一百二十發,夏遠弄死他們的時候,他們方纔消耗了極少一部分彈藥。
繳獲的步槍彈足足有上千發,堆成了一堆,黃橙橙的子彈在火光中,泛着光亮。
即便是一人取走了三十發,仍舊還剩下一小堆,數量十分可觀。
夏遠十分大方,“都帶走,三十發太少,和日本鬼子打起來,別盲目的衝,只管射擊就行,要打就打個痛快。”
反正這些子彈他也帶不走,哪怕把身上都裝上日本鬼子的子彈夾,也就能帶走幾百發,況且,子彈不值錢,不如三八式步槍值錢。
他賺錢,是計劃在嘉定招兵買馬,潰兵那麼多,不拉起來一支隊伍,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據他估量,怎麼說也能拉起來一個加強連。
雖說在整個淞滬戰場,起不到決定性作用,但至少能夠讓自己在淞滬戰場混的如魚得水。
徐迎陽感謝一番,把剩下的子彈優先分給槍法較好的老兵,一些新兵則保持着三十發的子彈。
隨後,徐迎陽便帶着他們去外面準備了,戰壕裡只留下夏遠和老兵。
興許是徐迎陽他們的作戰的積極性,又或者是徐迎陽方纔說的一番話,讓老兵有些坐立難安,吃飯也渾身不自在。
“你若想出去,伱先出去,外面等我就行。”夏遠不緊不慢的吃着,他倒是不着急。
他們拿下日本鬼子的前沿陣地,方纔過去一個小時的時間,夜纔剛剛深下來,外面的戰鬥依舊激烈,幾個小時尚且不會停止。
他有足夠的時間行動。
走出戰壕,徐迎陽帶着十幾個兵正在對戰壕修繕,運送武器彈藥,見夏遠出來,徐迎陽說:“我聽老全說了,你很厲害,這陣地是你打下來的,他連一槍都沒有開,就跟在你後邊撿漏,殺了四五個日本鬼子,待會我想請你幫幫忙。”
夏遠擺手:“我的目標是日本鬼子的機槍火力點,前面的陣地,我會打下來,待會你們只需要在正面吸引日本鬼子的火力就行,其他的交給我。”
吃飯的時候,他就想好了對策。
由徐迎陽帶着兵,和日本鬼子作戰,他則迂迴繞到日本鬼子側翼,利用手雷,對陣地上的日本鬼子進行打擊,日本鬼子是絕對守不住的。
他們正前方的日軍兵力已經所剩無幾,絕大多數的兵力都派到東側進行防守,夏遠僅僅目測觀察,正前方的日軍兵力大約一個小隊,約四五十人,先前派遣到了前沿陣地支援,被他們消滅,尚未回去,估計這股日軍也想不到他們的人已經死了。
夏遠眯着眼,觀察完周圍的地形,隨後道:“這日本鬼子打仗,就喜歡用炮轟,他們的擲彈筒很厲害,你讓你的人不要聚集在一塊,最好分散開,六步一個人,這樣日本鬼子的擲彈筒打過來,也不會對你們造成多大的傷亡。”
“多謝提醒。”徐迎陽蹲在地上,盯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來個一二,再看夏遠的模樣,像是對日本鬼子的陣地已經瞭如指掌了一樣。
“你們的彈藥充足,就不着急往前衝,等我從側翼繞過去,把日本鬼子的機槍火力點啥的都給炸了,你們再往前衝。”
徐迎陽聽了,心裡覺得有些不太放心:“你一個人過去,會不會太冒險,我給你幾個人。”
“我既然能帶着老兵一個人,把日本鬼子的陣地打下來,那就能帶着你們這十幾號人,把前面的日本鬼子給揍了。”
打陣地戰,夏遠是最在行的,尤其是在這晚上,那簡直就是如魚得水,日本鬼子就算帶過來榴彈炮,也不抵用。
他的陣地戰經驗,在上甘嶺的時候,直接拉滿了,此後經歷的幾場戰鬥,和上甘嶺比起來,那都是小兒科。
至於日本鬼子的陣地戰,那更是小兒科了,日本鬼子現在躲着不進攻,主動權便掌握在他的手中,加上夜視,這陣地這般大,哪怕是摸到日本鬼子的臉上,他們都未必能夠發現。
這便是他的底氣所在。
白天打阻擊戰,他打過日本鬼子的步兵,但是但不過他們的炮,但晚上就不一定的。
行動開始。
老兵要跟着夏遠,說是跟着,就是想要學着夏遠打仗,夏遠的戰鬥經驗十分豐富,是他在班長身上都看不到的豐富,日本鬼子很厲害,但是在他面前,那就跟小屁孩一樣。
一個人打下一塊陣地,沒有任何支援,更沒有任何幫助,甚至連一槍都沒有開,僅僅憑藉一顆顆手雷。
並且是日本人自己做的時候,估計後面的日本鬼子聽到手雷聲音,也會認爲是他們自己人丟的手雷。
最關鍵的一點,他認爲自己跟着夏遠打仗,不光能殺到日本鬼子,還能活下去。東側的戰鬥愈演愈烈,中日雙方的雙方慘重,而偏西側的戰鬥尚未開始,四零一團邱團長站在廢墟的牆頭之上,用望遠鏡觀察着河對岸的戰鬥,片刻,“西側的進攻應該是失敗了,去,再派一個連嘗試渡河。”
“是!”
“慢着!”
突然,從西側傳來了槍聲,邱團長立即調整望遠鏡的聚焦,向西方看去,隱約能看到槍口的火光,驚動了河岸上的日軍,機槍聲響了,步槍也響了,西邊的國軍渡了河,和日本鬼子交戰上了。
“打上了。只要打上了,就能給東側的部隊減輕壓力,最好是能把日軍的陣地打下來。”
邱團長仍舊不放心,站在牆頭上觀察着前線的戰況,甚至連指揮部也不去了。
四零一團經過了這麼多次的戰鬥,傷亡慘重,哪怕在嘉定休整了幾天,擴充了新兵,但仍舊沒有滿編,很多士兵都是帶着傷來到前線,這些傷員都放在了後方,一旦前方的人不夠用的時候,就要由他們頂上。
組織兩個營的兵力,已經相當不容易,可他沒想到的是,兩個營的兵力投入進去,消耗的速度會如此之快,戰鬥從八點打響,現在才進行了三個小時,兩個營的兵力已經消耗的七七八八,尤其是渡河的時候,一個營僅剩餘三分之一抵達河對岸,如果打不下日軍的陣地,他們想要撤回來,成功率微乎其微。
邱團長的手都在顫抖,如果打不下來,那就真的要讓傷兵上戰場了。
一個團,派遣傷兵上戰場,這意味着什麼。
沒人比他心裡更清楚。
只是,西邊的陣地戰鬥比邱團長預想的還要順利。
夏遠憑藉着一手恐怖的投擲手雷的技術,把陣地上的日軍炸了個底朝天,戰鬥僅僅持續了半個小時,在徐迎陽呆滯的目光中,他們順利的衝到日本鬼子的後方陣地上。
衝到戰壕裡,日本鬼子的屍體,傷兵還躺在戰壕,沒有來得及撤退,老兵便衝了過來,一個刺刀結束了日本鬼子傷兵的性命。
“趕緊讓你的人進入戰壕,準備戰鬥,日本鬼子的反擊部隊到了。”
夏遠衝了過來,他看到了黑暗中快速移動的日軍小分隊,很快便抵達了後方的陣地。
日本鬼子的陣地很大,兵力散佈,夏遠爲了消滅這一個小隊的日軍,把自己身上的手雷都消耗了個乾淨,方纔將這股日軍消滅掉,眼下另一隊日軍過來,兵力不多,僅有十餘人,這說明日本鬼子也到了山窮水盡的程度。
“一個班,十餘人,從東北角過來,他們進入了陣地,快讓你的人隱蔽起來,兩兩一組,短兵相接的時候,能佔得到便宜。”
夏遠叮囑一句,看了眼老兵,又道:“日本鬼子的情況你最瞭解,就留在這裡幫助他們,我且獨自一個去尋找機會,看一看能不能找到機會,一顆手雷全給他們報銷了。”
老兵立馬意會了夏遠想要做什麼,待夏遠走了之後,他跟徐迎陽說:“咱們要吸引着日本鬼子,沒必要跟他們硬打,除非是日本鬼子衝過來,咱們在跟他們打,不從過來,就防禦就好了。”
“嗯!”
徐迎陽見識了夏遠的真正實力,也不反駁。
夏遠是他們當前最強的戰例,能把日本鬼子的後方陣地打下來,也全部依靠着夏遠的,腳下的日本鬼子屍體,絕大多數都是他一個人殺的,哪怕是他們殺死的傷員,都是夏遠所傷。
有一個戰鬥力這樣強悍的長官,他們只需要安靜的聽從命令,不添麻煩就行。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一個分隊的日軍沿着交通壕快速增援過來,他們分成了兩組,均爲六人一組,沿着戰壕向徐迎陽的方向摸了過去,沒一會兒,便跟徐迎陽的兵碰撞上,雙方在戰壕相遇,氣氛劍拔弩張,日軍士兵的反應十分迅速,受限於戰壕的狹隘,一名日軍士兵端着三八式步槍衝了過來。
當即有一名國軍士兵衝上去迎戰,但他的槍刺水平遠不如日本鬼子,日本鬼子又相當狡猾,刺這名國軍士兵的腹部,速度非常快,這名士兵本能的用槍去頂,殊不知中了這日本鬼子的奸計。
卻見日本鬼子虛晃一槍,散發着寒光的刺刀直接朝着他的心臟刺了過來。
哧!
結實的入肉聲音,待刺刀抽出的瞬間,殷紅的鮮血頃刻之間便浸透了他的衣服,身體的力量像是被抽乾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哧,愚蠢的支那人!”
這名日本鬼子用蹩腳的中文,其實也就是滿洲語,伸手對後面的國軍士兵勾了勾:“過來,我要和你決鬥!”
砰!
一聲槍響,這名日本鬼子胸膛血花迸濺,黑夜之中,一道人影快速從戰壕上飄過,人影消失,一顆手雷從黑夜裡飛了過來,轟的一聲,落在這羣日本鬼子頭上,把這羣日本鬼子炸的腦袋嗡嗡響個不停。
國軍士兵反應過來,一名士兵大喊着:“衝啊!”
身後的國軍士兵爭前恐後的端着槍衝上來,把這羣被一顆手雷懵的日本鬼子盡數消滅掉。
“消滅了一支,另外一支應該朝着西邊過去了,一個小分隊的日軍,口氣可不小,竟然分成兩股,這是想要把進攻過來的國軍給全殲,呵。”
夏遠開啓夜視,目光鎖定了在戰壕裡快速運動的日軍士兵,他踩着坑坑窪窪的地面,快速的朝着那支日軍衝了過去。
日軍前方,已經有大量的國軍士兵在悄默默的等待,他們守住了可能出現日軍的幾個地方,靜靜地等待着日軍的到來,頭盔被河水沖刷的乾淨,但經過了剛剛的戰鬥,渾身上下又裹滿了黑泥。
臉頰上風塵僕僕,蹲在堵上,雙手抱着步槍,靜靜等待日本鬼子到來。
忽然,有黑影出現在前方的戰壕裡,炮火一閃,前邊的兵看到了,那是一個穿着土黃色軍服,頭盔帶着網格繩子的日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