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小圈子
“陰人上路。”
“陽人迴避.”
夜晚陰風陣陣。
仔細聽，風中還帶有鑼鼓與吶喊聲。
霸州城下家家閉戶。
哪怕最頑劣的孩童，此時也只敢躲在被子裡瑟瑟發抖，因爲這些孩子自出生起，聽得最多的便是一句：‘不許哭，哭就把你丟出去，讓惡鬼抓走。’
是的。
高喊着陽人迴避的聲音不是人聲，而是自幽冥中來。
如果有人扒開窗戶往外看，就會看到三千陰兵旗幟招展，簇擁着一頂大轎緩緩入城。
只是話說回來。
怎麼辦。
“所以這些丹藥，法器，你們放心用就是了。”
當然。
雖然另立山頭的事還早，但是建立個屬於自己的小圈子，以方便未來接管政務，在張恆看來是很有必要的。
“方武陽，見過師兄。”
至於玉斧祖師那邊。
周圍的空間猶如水波般盪漾，隨後從中劃開，其內走出了一名身穿白底紅邊道袍，頭戴一枚寶簪的青年道人。
現在看好像不是這麼回事。
都是與徐真人和九叔同輩的茅山英傑，能在末法時代闖出赫赫威名的人又怎麼會差。
尤其是底層仙人，怎麼聽着跟以前的他一樣。
再加上沒有大羅親自指點。
“腐敗個鬼啊。”
“阿恆。”
林林總總。
這一代的仙門表率，宗門十大傑出弟子，各個都是地仙界出身，與他只是臉熟，根本談不上有多親近。
一流人才修仙，二流，三流的轉修神道，藉助香火修行。
門內無派，千奇百怪。
未來，一尊太乙尊位是少不了的。
如此一來怎麼辦。
“只要成仙，就有萬年壽數，這樣的修爲在其他地方或許不夠看，但是在上限爲天仙的中千世界內，真仙已經是一方霸主般的存在，有裡子，有面子，想要上進，可以繼續苦修，不想上進就遊山玩水，打理家族，盡享天倫之樂。”
想象一下，如果摘星道人，九叔，徐真人，皆在十大傑出弟子的名單上。
這個舉旗：‘陰神守陽。’
張恆又打量了張大膽一下。
未來中。
回頭多聚聚。
張恆與師父和九叔談了很多。
他想象中的仙界，富貴堂皇，衆仙人們載歌載舞，整天舉辦些茶道會，要不就遊歷四方，逍遙自在。
“那倒沒有。”
張大膽在一旁陪着笑：“我自己就是半桶水，也沒必要再教個半桶水出來，頂多就是看誰順眼，隨便給點好處來解解悶唄。”
“師叔。”
遍地機緣是不假，相比下界，仙界內的機緣更多。
“無法成仙，壽命上限太低。”
十大傑出弟子再往上晉升，便是仙門長老。
如此才情。
當然，這也是應有之事。
張大膽又忍不住問了一句：“師兄，你在仙界怎麼樣，仙界是不是很好玩，就像傳說中一樣遍地機緣，整日裡載歌載舞？”
“好你個大膽。”
太遠了不敢說。
“仙界這類的本源世界就更別說了。”
天生雷體！！
張恆往小道童上多看了一眼。
“師，師兄！”
“也不練功，整日就知道偷懶。”
不用問，他已經放棄正法修行，改走修香火成神道了。
仙界太兇險了，不適合他這種老實本分的孩子。
這些人就很差嗎。
看到來人。
同理。
只是和衆人想的不同。
有怕。
“張大膽！”
玄清子也差不多，在小仙翁身邊學法。
他還是在三陽界好好窩着吧，待在師父身邊划水最好了。
一衆陰兵敲鑼打鼓，簇擁着行宮前行。
摘星師叔呢。
正想着。
九叔他們充斥到了宗門高位之上，張恆也就不愁沒有親近人幫襯了。
那轎子有多大，足足有六十四隻惡鬼擡着，說是轎子，根本就是一處行宮。
見張大膽將信將疑，張恆笑道：“天庭做過統計，各界下，中千世界的幸福指數是最高的。”
聲音又從四面八方響起。
惡鬼擡着的行宮並不陰森，反而神聖如輝。
“不錯，師叔後繼有人了。”
張恆有感而發：“還是你這裡好，真仙修爲，三陽界下的州城隍，再加上背靠陰司體系，有師父與九叔撐腰，想做什麼做什麼，無憂無慮，就差沒橫着走了。
“良才美玉不可錯過。”
“不要覺得佔了我便宜，我這還等着師叔你們修爲上去之後，幫我坐鎮宗門呢。”
行宮大轎內，張城隍，張老爺正在酣睡。
歷時，陰土權柄在握，香火這玩意要多少有多少，幾乎可以肯定的是，茅山在未來中，必然是神道與仙道並行。
生時轟轟烈烈，死後化爲塵煙。
聽到呼喚，一個激靈從牀榻上坐了起來，疑神疑鬼的向隨身伺候的陰魂婢女問道：“有沒有聽到聲音？”
霸州城隍、神威如獄、判陽斷陰，無有不查，這一類的幡旗就更多了。
如果沒有他的話，茅山近代弟子中，摘星道人應該是最出彩的。
“救苦救難張城隍，膽大包天理陰陽，保佑保佑，保佑今年風調雨順，也保佑我那當鏢頭的弟弟平安無事。”
不如走香火成神之路。
張恆掏出兩枚仙果當做見面禮，並告誡道：“你年歲還小，不必執着於提升法力，而是要多讀道藏，增長見識，因爲法力這玩意，可以用各種丹藥與天材地寶提升，於修行而言是很簡單的事。”
摘星師叔！
又或者下個紀元，這玩意誰也說不準，只是有幾分希望在。
而且張恆也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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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後看看。
他初入修行不久，見到摘星道人後驚爲天人，視爲偶像。
聽婢女說沒有聽到聲音，張大膽一個翻身又躺下了，嘴裡嘀咕着：“真是見鬼了，我好像聽到我師兄在叫我唉。”
正要往霸州城隍府而去，一陣低沉的呼喚聲便自四周響起。
這幫人嘴上是服氣，但是心裡呢。
說着。
他在大溝鎮給人趕大車，做日結，也是沒事正點小酒，偶爾正兩塊豬頭肉的樂呵。
眼下時間還短，也就沒什麼起色。
“怎麼，不相信？”
香火濃郁，神光普照。
出是出，什麼時候出呢，這是個問題。
饒是如此。
張恆沒好氣說道：“我是來看師父的，順便來看看你。”
想當年。
聽到這個名字，張恆的臉色便浮現出笑容來。
“安全感嚴重不足，甚至在調查中發現，百分之九十五的天仙，都自認沒有安全感。”
秋生跟文才，小時候就不靠譜，後來長大成家立業之後，雖然改變了很多，可由於年少時落了太多功課，再加上也不是什麼天縱之才，如今也像張大膽一般走起了神道，在黃屠界下做城隍，是不足以傳承九叔衣鉢的。
張恆打量着行宮大轎內的裝飾：“出入鑼鼓喧騰，婢女做伴，聽師傅說，你現在還喜歡扮成老爺爺，給一些倒黴鬼送去機緣，怎麼的，也想收弟子了？”
方武陽恭恭敬敬的接過仙果，隨後一臉從容的站在九叔身後。
“老爺，奴婢什麼也沒有聽到。”
張恆面色嚴肅。
張景瑞一經飛昇，便隨着嗣天師修行。
“仙界內機緣多，競爭壓力也大。”
最簡單的例子。
固然。
照這個發展來看，說不得茅山會從神道中出一二位神道大羅。
一百年不夠就一千年。
現在張恆一經飛昇，很快便被內定爲道子，未來的掌教接班人。
張恆就沒有這種顧慮了。
再看。
強者有強者的死法。
更有甚者。
“大千世界的飛昇者還好，若只是中千界，乃至於小千界的飛昇者。”
城中百姓供奉城隍香火的也不少，甚至就是一些中下層的武者，過慣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也會在家中供奉城隍神像，不爲別的，只爲有一日突遭橫死，死後能被城隍爺選中，入城隍廟爲陰兵，繼續護佑家人。
只以才情而言。
“你小子現在也闊氣了。”
張大膽趕忙擡眼看去。
“謝師兄。”
尤其是對一些底層仙人來說，如果能對話萬年前的自己，很多人會只餘四字：‘不要飛昇.’
而且從他身上的氣息來看。
定睛看去。
九叔看起來很高興：“這是我在三陽界下新收的弟子，而且是天生雷體，最可傳我衣鉢。”
徐真人也帶着九叔來了。
仙界。
他在天機府內又有兼職，也沒心思與這些人同吃同住，再去從無到有的培養感情。
摘星道人眼下才晉升天仙，看似比張景瑞他們晚了些許。
只中下層的武者如此，領悟了武道真意的至強者們，以自身爲神明不敬天地，也不認爲往城隍司內做一陰兵校尉是好去處。
玩味的看了張大膽一眼。
“金仙都難抖一抖，上面有人罩着，勉強算作一方巨頭，沒人罩應，你也就是個棒槌。”
張大膽又有些不確定：“師兄，你不是在仙界享福麼，怎麼來三陽界了？”小聲嘀咕着：“不會是腐敗了，被趕下來了吧？”
說完。
四目道長，錢真人，千鶴道長，一眉道人，驅魔道長，還談了些關於這些師叔們的去向。
說修行，張大膽的修行天賦也就那麼回事，修正法修不出多少東西來。
答：‘弄幾個自己人進入十大傑出弟子之位。’
他依然憑藉自身天資，只晚半步得證天仙之位。
“我這次下來呢，一是看望下師父，二也是爲你們帶些資源。”
不誇張的說。
“但是在這裡你只能墊底，很多人受不了這種反差，整天渾渾噩噩，做十塊仙石一天的日結，幹一天歇三天，有點小錢就去買酒，說什麼不勝人生一場醉的胡話。”
兜兜轉轉，這是又回去了呀。
但是實事求是的講，這不是摘星道人技不如人，實在是沒有上界祖師給開小竈呀。
入眼。
“張大膽！！”
他畢竟修行日短，再加上不是仙界出身，所以在宗門內沒什麼根基。
嗚嗚嗚.
忽的一陣春風來，千樹萬樹花競開。
甚至對個別人來說，張恆甚至可以算做外人，因爲他是祖地出身，並非地仙界一脈。
“小千世界呢。”
張恆也是唏噓：“你我命好，祖師們夠努力，能有個落腳的地方，要不然呀，你恐怕都見不到我，我也像那幫窮光蛋一樣，跑去草木靈界種花生去了，聽說啊，那邊朝九晚七，一天才幹十個小時，能給十四塊仙石呢，這份工做很搶手的。”
啊.
張大膽整個人都蔫了。
在張恆看來，龍虎山的張景瑞，還有葛嶗山的玄清子，都不如他這位摘星師叔。
“我們自下界時便是親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銘心自問。
張恆也是搖頭。
張大膽先是一愣，隨後又狠狠的甩了甩頭。
“飛昇了又能怎麼樣，在下界時你可能同階無敵，甚至能越階而戰，萬衆矚目。”
入城隍坐下，充作他人爪牙，說出來爲同道所不恥。
頓了頓。
張大膽連連點頭。
張恆上前行禮。
弟子拜入宗門修仙道，但是仙道艱難，很多資質不高的弟子根本走不遠。
再想想秋生和文才。
比如。
一來二去，確定自己不是做夢之後，這才瞪着眼睛說道：“師兄，真是你啊，我還以爲幻聽了呢。”
“師叔，您又收徒弟了？”
“仙界內情況複雜，單單宗門之內，能讓我依仗的也不多。”
可自家事情自家知。
行宮大轎剛入城。
眼下茅山攻略陰司，諸位祖師事務繁多，他也領了陰神之職忙前忙後。
九叔滿意的往方武陽身上看了一眼，接着又與張恆解釋道：“武陽這孩子，其實我是想交給你摘星師叔培養的，可他不想收徒，再趕上晉升天仙不久，忙於閉關鞏固修爲，於是就算做我門下弟子了。”
一千年不夠就一萬年。
額頭一點雷痕，雙目清澈且目光堅毅，看着就像個修道的好苗子。
一百萬年，一千萬年，還是一億年。
見張恆看着自己。
張恆來錢的路子多，這一衆師伯與師叔又是看着他長大的，他多些孝敬不算過分吧。
“你在下界是一方霸主，萬年不遇之天驕，但是到了仙界你會發現，像你這樣的人，仙界滿大街都是。”
還有不少兵士高舉幡旗。
這傢伙沒什麼變化，哪怕硃紅色的城隍官袍，穿在他身上也有些不倫不類，說不出的滑稽。
婢女穿着肚兜，一臉恭敬。
是強者的樂園，弱者的地獄。
要知道，如今茅山開拓陰司，勢要執掌幽冥。
那個舉旗：‘公正無私。’
誠然，他在仙界茅山內的地位頗高，很多人都將他視爲玉斧祖師的接班人，只等玉斧祖師衝擊大羅之位，便會由他接管掌教之尊。
秋生與文才不在，跟在身後的是一名十三四歲的小道童。
張大膽猛地睜開雙眼，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師兄，是不是你啊，伱別嚇我啊，你是知道我的，我膽子其實沒有那麼大。”
小道童也趕忙上前行禮。
“大千世界呢。”
許久未見，如今九叔披紅掛紫，一副大法師打扮。
可問題是那些機緣是你的嗎。
昔年在民國位面時。
自然就有敬。
畢竟。
他是玉斧祖師的傳人不假，可玉斧祖師的親信，未必能做他的親信呀。
張恆走南闖北。
學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別輕易信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