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玄衣聽葉落,
樹下聚散悟生緣。
今朝曉禪問袈裟,
佛未落定意懷鉛。
荒野山路上,一襲白色僧衣的天羅子,此時正手執佛珠,腳踏芒鞋,緩緩走在尋覓佛緣的旅途中。
如師如父般的說太歲已經身死,而後來引領他入佛道的荷葉禪師,也因一口魔劍而入了魔途,身邊再沒有人陪伴的天羅子,只能獨自一人,走上這條孤冷寂靜的佛緣之路。
“唉……....”
依循巨石佛書的指示,想要開啓天佛原鄉的復興機緣,需要天羅子去找到三滴意義非凡的淚水。
輾轉多時,他已找到了第一滴因緣之淚,但代價卻是最沉痛的離別,葬藍山的消失,促進了天羅子的進一步成長。
而在經歷了幾番風波,在看清了閻王與黑後的殘忍本質以後,更讓天羅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成長了起來。他對人心的感悟更加透徹,他對佛法的深意也更爲明瞭。
“接下來,我該往哪裡去呢?”
佛者隨心而行,隨緣而走,尤其是在閻王與黑後都已令天羅子心生絕望的當下,若要尋一滴親情之淚,天羅子就只能將眼光放在自己的一衆兄弟身上。即便他也知道因着那句弒兄讖言的緣故,自己的一衆兄弟們全都對他心懷惡意,可當此局面,天羅子卻也只能去尋一尋這份稍顯渺茫的希望。
於是乎,不知不覺間,天羅子便走上了前往葬天關的道路,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到了葬天關附近,就在這個時候,他忽地聽到前方傳來了一陣廝殺聲。
幾乎下意識的,天羅子眉頭微皺,他討厭戰爭,討厭殺戮,所以,當下他就準備轉換方向,繞路再行,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一聲熟悉又淒厲的怒喝:
“玄臏,你.........”
淒厲的喝喊,滿含憤怒,雜在有着濃濃血腥氣味的風中,傳入天羅子的耳中,登時,他整個人如遭雷擊,猛然愣在了當場,他那本已準備好要轉變方向的腳步,卻是無論如何也沒法再邁出去。
這一刻,天羅子臉上的神色幾經變化,陰晴不定,心裡的糾結,更讓他的雙手忍不住的緊緊攥在了一起。也虧得掌中佛珠裡透發出來的冰冷清涼,才讓他勉強保住了最後一絲的冷靜。
他.........該如何抉擇?
心中的糾纏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因爲隨着空中的血味越來越濃,對天羅子而言,他已不敢再猶豫,無法再過多思量,心中唯有一念:
“前往一觀!”
終究不同於森獄其他皇子,天羅子舍不下親情,所以,他再不猶豫,連忙騰身而起,化作一道流光破空,徑直向着戰聲傳來的方向飛了過去。
佛元在身,功力大增,天羅子的速度十分之快,而伴隨着他距離戰場越來越近,滿地的斷臂殘肢,血流成河,也讓天羅子的一顆心被緊緊的提了起來。
“不好!”
“你........千萬不可有所閃失!”
心中吶喊着,天羅子急催佛元,不斷向前,而此時,交戰雙方的心思全都在眼前的敵人身上,所以並沒有人注意到突然出現在戰場邊緣的他,如此一來,倒是讓他順利無比的來到了戰場中間,同時也看到了那一道正處在戰場中的熟悉身影。
只不過,此時此刻,那道在他記憶裡總是保持着雍容華貴、霸氣威嚴的人影,卻早就失去了原本的過人風姿。
她一身華貴紫袍早就在戰中破碎,全身上下的傷口,多到數都數不過來,鮮血淋漓,粗粗喘息,天羅子怎麼都不敢相信,眼下這滿身狼狽的女人,竟會是當初森獄權柄盡握在手,將閻王數次逼入絕境的森獄黑後。
他的嘴脣緊緊抿起,將視線又轉到與黑後交手對敵之人的身上。可等他瞧清楚了那人的具體模樣以後,天羅子的內心情緒,比之方纔卻還要更顯激盪。
“大皇兄?還有......八皇兄!這.........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不敢置信,難以置信,眼前的一幕卻又是如此的真實,讓天羅子再一次深刻感受到了森獄王族的冰冷無情。
眼見到黑後在玄臏、玄離兩人的聯手圍攻下已是險象環生,或許下一秒鐘,就要因一時不察而就此殞命戰中,因此,哪怕心中對黑後有再做埋怨,此時此刻,天羅子也未有過多猶疑,口中一聲清嘯,徑直闖入戰局。
“是你?”
“天羅子!”
突如其來的攪局者,讓得交戰雙方的心思全都起了變化。
能夠在這種局面下看到天羅子的出現,黑後的心情自然歡喜,可等歡喜過後,於黑後的心中,就只剩下了恐懼與擔憂。畢竟,此時此刻的她,早已陷入衆叛親離的境遇,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連自己的性命都很難保證,還拿什麼去保護兒子的安危。
“皇兒快走!”
黑後的泣血哀訴,並沒有打消天羅子想要救她的心念,而玄臏玄離二人,也因着黑後的一時分神,尋到了對手破綻,瞬間,只見玄臏太子浩掌猛提,直往黑後胸前要害打去,而一旁的玄離皇子,則將掌中劍鋒一轉,擋在了天羅子身前。
“砰!”
沉重一掌擊在身上,黑後一聲悶哼,頓感心脈斷裂,但她卻渾然不顧,強提天羌族秘法,元功突破極限,強悍一掌,直接震退玄臏,隨即,她毫不猶豫的帶着已經被玄離死死壓制的天羅子化作流光飛遁。
“太子殿下,可要追上去?”
四邪令等人原本只守在外圍,畢竟以他們的身份,若是參與到玄臏太子與黑後的交戰中,無疑是對森獄王族的一種折辱,可現在,竟被黑後帶着天羅子從他們的防守中逃脫,他們自然要負一定的責任。
“不用了。”
聞得屬下請命,玄臏太子當即一擺手,擋下了欲要前往追擊的四邪令等魔將。
“黑後心脈已斷,最多活不過一個時辰。”
他言語之間,帶着幾分濃濃的悲憫,似有無限的嘆息:“黑後爲惡雖多,但終歸是父王明媒正娶的王后,而且十九弟那裡也是無辜……..罷了,就給他們一個互訴離別的機會,也算我這個做兒子、做兄長的,能最後替他們做的一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