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9.第658章 我是我

卡扎多爾是跳着舞被砍死的。他沒有當即死去,重傷瀕死之際化作一團血霧,遁入棺材裡休眠。

不得不說奧圖迷舞是個很神奇的法術,除非是不受控惑的生物,任何人,不論是天使、惡魔、魔鬼又或者骷髏架子,只要中了迷舞,就會在原地瘋狂跳舞。

曾經有個女孩說過:“你們不要再打了。要打去練舞室打。”

嚴重懷疑她要勸架的對象其實根本不是在打架,而是一起中了奧圖迷舞。

祭壇上卡扎多爾的僕人們比他本人堅持的時間還更長了一些,但也沒能反敗爲勝。鋼鐵衛士們巨劍一掃,就像推垃圾似的,把這些可悲的東西掃出了祭壇,從邊緣一路墜向不可見的淵底。

——打架的時候別站在懸崖邊上,否則會被地形殺。

隨着卡扎多爾失去意識,黑彌撒儀式失去了主持者,被迫中斷。

受儀式之力束縛住的七名衍體恢復自由。

倘若再耽擱半分鐘,儀式完成,那麼七千衍體都將被獻祭給地獄,而卡扎多爾會獲得難以抵擋的力量。

幸好,冒險隊技高一籌。

阿斯代倫從半空摔下,身上的衣物被血霧腐蝕得一乾二淨,他像一條從母胎裡新鑽出來的嬰孩,全身沾滿陳舊的血,面對這個世界發出的不是啼哭,而是歡笑。

莎爾的詛咒真是惡搞極了,讓本應該痛快淋漓的復仇場面,變得荒誕不堪。

阿斯代倫在地上爬了一段,就站起身來,衝到棺材旁,推開石蓋,將休眠中的卡扎多爾一把揪出來擲在石板上。

瀕死的卡扎多爾瞬間驚醒,他其實知道自己的下場。

化作血霧遁入棺槨是最後的保險手段,就像巫妖的命匣一樣,本質上都是再來一次的機會,但他千不該萬不該,在自己的棺材旁被打入瀕死狀態。

所以被揪出來弄死也是可以預料的。

“拿開你的髒手,小蟲子。”鼻青臉腫的卡扎多爾站都站不起來。

“死到臨頭,你還是這麼看不起我。哦,呵呵呵,爲什麼這麼嚴肅?伱一直是我們的父親,殘酷的父親、奴隸主、暴君。但現在,我只需要,嘻嘻,只需要輕輕一下,就能捅死你。”

“你瘋了,小子。你不能殺我!”

“爲什麼?”

“因爲如果你殺了我,就變成了我。就像維利歐斯那樣,我對你們做的一切,就如他對我做的一切,這是一個輪迴,你逃不掉的。”

卡扎多爾猩紅的眼睛裡滿是狡詐的毒汁,但他的表情又真摯極了。

世事弔詭之處就在於,一旦可恨之人有了可憐之處,彷彿此人所有的罪行都能得到解釋。

維利歐斯是卡扎多爾的吸血鬼主體,這座城堡的上一任主人。

如今吸血鬼維利歐斯還活着,以一顆血肉全無的顱骨的姿態,被放在卡扎多爾的臥室裡賞玩。

阿斯代倫盯着卡扎多爾的眼睛,不知爲何,陪伴了他好幾天的癲狂笑容慢慢從臉上退潮了。

他回頭看向同伴們。

一路走來,可敬而強大的冒險夥伴們,朝吸血鬼露出笑容。

“我不會,卡扎多爾,我不會的。這羣人,和他們在一塊兒冒險是我這輩子最自由、輕鬆的時候。我覺得你也該離開這座傻逼城堡,到陽光下走走,然後你就發現,世界是很生動的,鮮花、酒、河流與山與海。不值得我爲你這個傻逼而生它的氣。”“殺了我,你永遠都只會是一個衍體!”

“我不在乎。”

阿斯代倫掄起拳頭砸向自己的主體。

一拳又一拳,越來越快。

洛山達武僧曾教授他的那些技巧從未如此清晰、乾淨,他的心情也從未如此明朗,塵埃盡去,他打出一套日字衝拳。

到最後,卡扎多爾變成了一灘肉醬。

葉·阿斯代倫·問輕輕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甩甩手上的血漬。

“平生不修善果,只愛騙人入夥,忽地頓開金繩,這裡扯斷玉鎖。噫!衝薩河上潮信來,今日方知我是我。”

他露出一個平和的、沉穩的笑容,轉頭朝衆人笑道:“我感應到氣了。”

一個悲劇故事該以什麼樣的形式了結?

以前阿斯代倫不知道,但現在他想回精靈之歌二層夢幻套房睡一覺,然後跑到灰港碼頭吹一吹海風,嗅着鋼鐵廠排放的煙霧,傾聽安博裡神殿飄來的歌聲,看着太陽一點點落入寶劍海。

當然,最好是和朋友們在一塊兒。

不過他還不能就這麼走了,卡扎多爾雖死,他留下的孽債卻還沒解決。

七千名衍體的安置是個大問題。

他們飢腸轆轆,心懷怨憎,一旦放出去肯定會危害大衆安全,而這些人又是無辜的被害者,不應該繼續被囚禁。

明薩拉開口道:“放任七千個飢腸轆轆的吸血鬼在世上游蕩無疑是愚蠢的,殺死它們是一勞永逸的事情。而且,我的復仇誓言不允許寬恕惡人。”

放走衍體,復仇聖武士就會破誓,而殺死衍體,奉獻聖武士會破誓。

似乎不管怎麼選,林德與明薩拉都要有一個人破誓了。

不過,他們現在完全有更妥當的選擇。博德之門市政府可以介入,安置這些衍體。

這座城市的屠宰場產生的血液足夠餵飽七千名衍體,而他們也可以學習以新的血脈身份適應生活,至少可以學會不到處作惡,忍住嗜血的瘋狂,習慣永生與不能見光的日子。

這件事沒有在《博德之口》上大肆報道,許多衍體被囚禁多年,昔日的親友大多已經死了,家宅也已經變了模樣,也有一部分長命的種族,或是最近被抓的,則還能骨肉團聚。

接下來幾天時間,林德的古籍在瘋狂震動,聖武士經驗暴增、勁增、猛增,七千衍體棄暗投明既是大工程,也是大善行。

隨着等級增長,解救衍體帶給林德的經驗值也在衰減,不過還是能推動他的聖武士升至10級。

——聖武士:奉獻誓言(10級61%)

已履行誓言:……解救貢德信徒*54(54%),拯救吸血鬼衍體*7000(346%)

——魔契:高塔君王(9級3%)

已獻祭履行:……班恩信徒*19(19%)、沙華魚人*15(15%)、卡扎多爾的僕人*21(21%)、卡扎多爾(20%)

總施法等級=14

解鎖七環法術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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