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微笑不語,他上次的確是花了一個多月,但那是聖舟金丹,跟萬法金丹根本沒有可比性,他根本不點破,只因爲他自己都沒什麼譜,自己如果煉萬法金丹到底要幾天?以前煉的時候也是一個月開外,現在功力進步了千百倍,理論上速度會大大提高,但究竟高到什麼程度,他沒有試過。
兩人身形一動,到達決戰臺之時,正好聽到功德司首席長老鄭宇春的宣佈:“煉丹完成,進度上長春真人領先五天,現在是驗丹,請鬆雲長老驗丹。”
下方之人全都屏氣凝神,這是長達十八天較量的揭幕時刻,當然是所有人都來到現場,無數雙眼睛全都深度關注,也有無數神識掃向這兩尊丹爐,當然,沒有人能用神識穿透天南玄精製作的丹爐,無人可以知道這兩尊丹爐中到底有多少丹。
鬆雲長老大步上前,首先揭開洛河的丹爐,手一探,虛空抓住一大把金色的丹藥,正是衆人眼冒綠光的萬法金丹,他的聲音覆蓋全場:“成丹66顆,恭喜洛長老。”
這個數字一出,丹系那邊采聲雷動。
洛河緊崩的麪皮陡然放鬆。
下方的學子完全不懂:“這個數字是不是很了不起?”
立刻有人回答:“當然了不起,萬法金丹成功率一般只有四十到五十,洛長老多年來最好的成績也只是59,努力了一百餘年也沒有突破60,沒想到在如此巨大的壓力下,居然一舉突破,成丹66顆,這個成績就算是丹聖都得刮目相看。”
長春真人盯着空中飛舞的66顆丹藥多少也有些震驚:“沒想到這小子倒也非比等閒,居然成丹66顆,算是相當不錯的成績了,遺憾的是,你遇到的是本座!”
隨着他話音的落地,他丹爐中的丹也在鐵面十判的手中開啓,一聲驚呼傳遍全場:“成丹八十一顆,丹聖之道!”
人成聖易,丹成聖難,全場之人聖級高人多的是,但丹道聖人全天下也只有一人,正是聖丹門聖主聖丹老祖,但長春真人成丹八十一顆,已經達到了丹聖的標準。
葉天目光收縮,成丹八十一顆,這個數目不容小視,更讓他震動的是:長春真人所說的那句話。
他在丹爐打開之前就說“遺憾的是,你遇到了本座。”表明一點,表明他在未開爐之前就已經準確地知道丹爐中的丹藥超過66顆,是否他準確地知道是81顆?如果能準確知道,就顛覆了丹道規則,就表明此人的神識異常,跟他屬於同一類型的人。
81顆丹藥一亮,洛河臉色大變,他超水平發揮的情況下才成丹66顆,突破百年來未曾突破的關卡,但只風光片刻,就被對方輕鬆蓋過,對方成丹81顆,已堪堪達到丹聖的標準,如果對方真的破關成聖的話,與他的距離就已經是天差地別。
但他還有最後一個期待。
這個期待是他的底牌,當然是丹藥成分,洛河的丹藥乃是吞天樹根融合的,丹成之時他就感覺到與以前的不同,融合得更緊密,神材屬性保留着更充足,藥效顯然更強,對方的丹藥究竟是不是吞龍石製作的?如果是,他還有最後挽回臉面的機會。
第三步藥效檢驗,首先檢驗的是洛河的丹藥,鐵面鬆雲長老拿起丹藥細細感應,突然擡頭,臉色驚喜異常:“此丹之藥效比起之前的萬法金丹大有不同,藥效至少提升三倍!是何緣故?”
“什麼?有這等奇事?”其餘九位長老同時過來,一感應之下,個個驚喜交集:“的確是藥效大增!”
下方先是鴉雀無聲,後是轟然大震,效益提升了三倍?這怎麼可能?
萬法金丹在東林學府乃是頂級丹藥,藥效之強衆所周知,怎麼可能還有三倍的提升空間?
“萬法金丹藥效三倍提升,66顆折抵近兩百倍,遠超長春真人!”丹系之人大呼:“此局洛長老大勝!”
“豈是數量之比,藥效突然提升,對學府的意義乃是劃時代的,洛長老功高蓋世。”
一時沸沸揚揚,整個東林學府完全沸騰。
“東林學府萬法金丹藥方原本就是錯的,看來今日是糾正了!”長春真人冷冷道:“糾正一個他自己犯下的錯誤就是功高蓋世嗎?東林學府的功勞是不是太好領了?”
他的聲音一出,壓住了所有人的聲音。
“長春真人所言有理,本人的確是犯下了錯誤,時至今日才糾正!”洛河冷冷道:“現在本座很想看看閣下是否也犯下了本人曾犯的錯誤,有沒有糾正。”
“糾正?哈哈!”長春真人哈哈狂笑:“丹聖一道非你所能想象,又豈會犯下低級錯誤?本人從來沒有錯過,又豈有‘糾正’之一說!”
“驗!”
“是的,吹牛皮誰不會?當衆驗丹!”丹繫有幾人大呼,但更多的人選擇了沉默,是啊,這是丹系首領之爭,誰也拿不準究竟是誰當他們的首領,要是萬一跟錯了人,不是自己找小鞋穿嗎?
“驗!”所有人附和。
鐵面十判同時踏上一步,手伸向空中旋轉的八十一顆丹藥,一碰到,十位長老齊震:“藥效非凡,與洛長老所提供的毫無二致。”
呼地一聲,一條影子進入他們的羣落,手一擡,接住一顆丹藥,正是洛河,洛河細細一驗,臉色剎那如土,他清楚地感覺到這丹藥中含有吞天樹根的成分,對方一開始拿吞龍石顯然也是誤導他,一探測到吞天樹根的成分,就表明他今天敗了。
長春真人的聲音傳遍全場:“洛河小輩,你錯將最後一味藥材當成吞龍石,一錯就是千年,誤人子弟無數,不自責否?”
洛河胸口陡然一熱,一口熱血到了嘴邊,被他強行忍住。
功德司鄭宇春大聲道:“洛河與長春真人比拼丹道,時間、成丹率遠遠不及,本座宣佈,此番比拼長春真人大勝,將出任本學府丹系首席執行使!”
話音一落,丹係數千人同時跪倒:“參見執行使!”
鄭宇春目光一轉,掃向其餘人,其餘各系之人一齊大呼:“恭賀長春真人!”
還有其它的呼聲:“長春真人執掌丹系,學府之大幸!”
“能者上,庸者下!”
……
丹系沒有下跪的只有歐陽長老一人,他盯着臺上的洛河,眼睛裡盡是落漠。
他爲洛河而難過,洛河,無兒無女、無慾無求,在學府一住千年,所思所想全都是丹道,千年來煉製丹藥無數,對學府之功可昭日月,無私之處更非他人所能及,但此時,他將被迫讓出首席執行使之位,別人祝賀新的執行使不爲過,但這些學子各種聲音傳入耳中,卻是極度的刺耳。
“洛河一錯千年,他的無能讓學府千萬學子買單,罪大惡極。”
“該當逐出學府,昭告天下!”
“是啊,無恥之徒,不學無術……”
在這些討好長春真人的言語中,洛河臉色越來越青,但已無人在乎他的臉色。
長春真人臉有微笑:“各位靜一靜!”
所有人同時鴉雀無聲,請領導訓話。
長春真人道:“洛河,你雖挑戰於本座,但本座不與你一般見識,允許你拜在本座門下,從此唯命是從,跪下吧!”
“跪!”
“立刻下跪!”
“長春真人寬宏大度,不計前嫌,老傢伙,你還遲疑什麼?”
“長春真人是可憐你年老無依,從此流浪江湖於心不忍……”
一聲大喝傳來:“長春真人,你欺人太甚!”正是丹系歐陽,歐陽長老一聲大喝,聲動天地,充滿怒氣。
“欺人太甚?”長春真人森然道:“本座用得着欺你們?這只是給你們一個機會,過了今日,你想入丹系本座還根本不收,考慮清楚了,拜不拜?”
歐陽冷冷道:“不拜如何?”
長春真人道:“不拜逐出學府,從此不得以東林學府自稱,不得進入東林學府半步!”
這話一出,洛河一口鮮血突然噴出!
下方的人震動了!
水逍遙都不忍心:“這也太欺負人了,葉天……”
葉天不見了!
呼地一聲,高臺之上、洛河之側,突然出現了一個年輕人,正是葉天。洛河目光一落到他臉上,微微一震,兩人目光交流,似有千機無數……
水逍遙和龍八同時啊了一聲,這個小混蛋怎麼回事?幹嘛上去了,那上面是你去的地方嗎?
鄭宇春作爲主持人,關注高臺之上的一切,突然看到一個身穿正式學子服裝的年輕人上臺,臉色立刻一沉:“誰讓你上來的,下去!”
葉天微微一鞠躬:“本人有話要說,關係到此次決鬥的真相。”
真相?
真相兩個字一下子牽動了所有人的神經,難道這裡面有還有什麼貓膩不成?
全場之人一下子鴉雀無聲。
僅僅只有兩個字,真相,他就擁有了說話的資格,必須說,要不然,這場意義深遠的決鬥將會留下一個巨大的謎團,對祁長春極爲不利。
“說!”鄭宇春吐出一個字。
“是!”葉天道:“洛河長老當年受惠於聖丹門,不欲挫傷聖丹門臉面,所以纔有意相讓,成全長春真人,今日之決鬥並非洛河長老真實水準!”
洛河猛地一震,透過亂髮的目光射到葉天臉上,葉天向他微微點頭,而其他人,自然更是震驚。
下方之人個個眉頭大皺,這是演的哪一曲?煉丹之人、以丹爲生之人哪個不將名聲看得高於一切,怎麼可能會在這個問題上相讓?讓錢讓寶物讓女人或者還有可能,絕對不可能在丹道上相讓,這一讓,就是對畢生追求的褻瀆!
沒有人信,當然沒有人信!
自然也包括鐵面十判,更包括鄭宇春,鄭宇春冷笑道:“洛河,你親口說一句,是否是相讓?”
葉天搶先開口:“洛河長老是本人恩師,丹道修爲高深莫測,早已大徹大悟,根本不在乎世俗輸贏,長春真人如果有興,本人代師應戰,與你一論高低如何?”
長春真人目光霍然一落,牢牢定格在葉天臉上。
全場大譁!
挑戰!
來自一個正式學子的挑戰!
來自一個根本不是丹系之人的挑戰!
丹道的神秘、丹道的高深莫測,都給丹道蒙上了一層神秘的外紗,沒有人能想象,一個非丹系的學子敢於挑戰丹中之聖人。
就連水逍遙都跺腳了,龍八在搖頭,而最驚訝的還不是他們,而是落日帝國的那個小方陣。
“葉天,他會丹術嗎?”莫如是眼睛放光。
“怎麼可能,這小流……小子怎麼可能會丹術?從來沒聽過。”藍瑤差點將他說成小流氓,緊急改變。
“我想到了一件事情,當日在丹王門我去拿逆天丹的時候,他在場!”君龍宇道:“丹王對他頗有器重,難道他是丹王的弟子?剛纔他說他是洛河的弟子,難道是剛剛拜的師?”
“丹王器重有個屁的用?洛河的弟子有個屁的用?他纔來學府幾天?能學到多少?”空九道:“就算他得到丹王全部的精髓,面對丹道之聖還不是渣?”
“說得也是!”莫如是道:“但問題是……他爲何要上臺自找沒趣?”
“上臺就一定是自找沒趣嗎?”君知秋淡淡道:“人啊,如果想出名,總能找到機會的。”
也是,在幾百萬學子面前上個臺,說幾句話震動震動人,是每個人的夢想,儘管這很冒險。
他一開口,君龍宇就反對:“爲出名而出頭,葉天並不是這種人,哥,你說呢?”
君龍飛眼睛微微發亮,盯着高臺一言不發,完全拒絕參與。
高臺之上,長春真人沒有任何言語,只是盯着葉天,如果是一般人,被這高層聖人目光一盯,動都動不了,但葉天如沫春風,平靜地面對:“長春真人,敢應戰否?”
祁長春目光突然一回,手一擡,丹爐旁邊那個寫着“決賽”兩字的玉牌突然飛起,直上高空,突然化成玉液,玉液宛轉如龍,在空中浮現兩個字:“何人?”